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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烹胎食儿(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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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花白胡子的老汉说,人肩头有两盏明灯,鬼怪见了不敢上前祸害,所以每当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听见身后有人叫你,千万不能回头,一回头便吹灭一盏灯,两盏都灭了之后鬼魂就能跟上你了。
另一个矮个子男人说自己的远方亲戚学了些命理驱鬼之术,平时靠这些赚点小钱,一日他的妻子孩子回娘家省亲,邻村有人找他去帮病人驱鬼招魂,他就换上衣服画了脸谱,出门之前照照镜子,发现脸画得狰目呲牙血盆大口,实在有些太骇人了,于是便擦去了脸谱,重画了一遍。过了几日,他和妻子躺在床上闲谈时,无意中提起此事,他妻愕然道,那日早晨他们的小儿玩耍时打破了铜镜,屋中哪来的第二面镜子。
正当大家听得兴致勃勃,司徒凛突然对那矮个子说:“老弟,你的身后怎么有个白衣女人。”
大家一个激灵都安静下来,然后那矮个子慢慢的转过头去,后面空空如也,只有一面灰黄的土墙。
众人大笑,怪司徒凛没事儿装神弄鬼。
司徒凛却一脸假正经的说:“刚才真的在那儿,只不过咱们这儿阳气太重,现在跑到门外去了。”
正这么说着,门外还真传来动静,连司徒凛都有些差异,莫非被自己一语中第,真的来了什么鬼神。谁知门被推开后竟是此店的店主,手里提着个灯笼,见到一屋子人都盯着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各位还都没睡哪?!”
黑脸的汉子埋怨道:“被你这小老儿吓醒了!半夜三更进来做什么?”
店主陪着笑脸说:“外面要有风雨,两个过路的客官要借住小店。”说着他侧身让进两个都是黑衣打扮的男子。
“这里已经挤满了人,那还有富裕的地方?” 黑脸汉子说道。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抱拳解释道:“在下与小弟途经此处,本不想扰各位清梦,可是外面风雨将至,还请各位多包涵,借一条板凳的地方就可。”
司徒凛也帮着打圆场,黑脸男子便不再多说什么,店主赶忙道了谢关上门离开,他前脚踏出门槛,大雨就倾盆而落,不但打灭了灯笼还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黑脸汉子朝门外啐了一口,骂道:“活该!”然后又对刚进来的两人说:“刚才可不是冲着二位,大家萍水相逢本是缘分,是这黑心的老板不拿咱们当人,我住过这里两三次,哪次不是当咱们猪狗一般,瞧不起穷人,有本事到城里开大客栈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喝,说这里屋漏炕窄连铺盖都不全,店费却一分不少,要不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真是不愿意住。
邢乐悦平时也是喜欢一身黑衣,所以在众人寒暄的时候打量起这两个人,先前那个和大家说话的哥哥,三十岁上下,虽然一身黑色长袍,但整个人透出一种沉稳温和的气息。跟在他身后的弟弟短衣打扮,年岁看起来不大,虽然说是兄弟,但他和他的哥哥长得截然不同,漂亮的不像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要不是一脸的冰霜,还真想问问他是不是姑娘扮的。
在邢乐悦打量他们两个的时候,那个弟弟也在打量屋里的人,然后把眼光落在了床上的紫云身上。司徒凛这时对那哥哥说:“我与我护卫和侍女云游四方,今日正巧要回攀都,不知兄台深夜要赶往何处。”
“在下与我十七弟也要去攀都。”他把站在一边的弟弟叫过来,说,“我这兄弟平日里就不爱讲话,请众位见谅。”
“噢?这倒是和我身边那个侍女有几分相像。”司徒凛指了指床上紫云,“你看主人在这儿,她倒睡得安稳。”
这时床上有女声轻轻搭话:“外面风雨交加,你们净谈些鬼啊神的,我怎么敢起来。”
司徒凛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这丫头让我宠坏了。”
众人听了这样撒娇的话,也都大抵明白过来这主仆二人的关系,不过少爷丫鬟搅在一起在有钱人家本就寻常,也就没什么让人惊奇的了。
一个卖药材的药农听司徒凛他们都要去攀都,就说道:“前几日我在攀都做买卖,两个江湖人和我买药,无意中听他们谈起近日的武林盟会,不少响当当的武林人士都来攀都了。”
矮个子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最近江湖上出了大事,司徒盟主才召开了武林盟会。”
邢乐悦听见“司徒”二字立刻偷偷看了一眼自己主子,司徒凛倒是神清气爽一副喜欢听别人嚼舌根的样子,仿佛别人提的不是自己家的事,那司徒盟主也不是自己的亲爹。
矮个子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自己身上,便开始眉飞色舞的讲道:“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死了,还有不少武林高手也死了。”
“切!”黑脸大汉一听不过是死了几个人,便不屑道,“江湖上打打杀杀,死几个人还新奇?!”
“你懂什么,”矮个子瞥了他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我的一个江湖朋友说,武林的,不对,是天下的大劫要来了。”
“此话怎讲?”司徒凛问道。
“那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是让幽得教的教主杀的。”
花白胡子老汉嗝儿嗝儿乐起来:“老汉我今年快六十了,但年我还是穿开裆裤的娃娃时,倒是听我爷爷讲起过个什么得什么教的,可那至少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矮个子被这么一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不再作声了,倒是先前那个药材贩子又开了口:“我也听说这次是和什么魔教有关,听说还抓住一个魔教教众,被梅庄的新庄主杀了,但尸体不知被谁挖了去。”
“难道是江湖上又有了什么新的魔教?”那花白胡子也半信半疑起来。
“不是新的魔教,是听说那幽得教的教主有起死回生之术。”矮个子又来了精神。
“起死回生?!”众人诧异到,连那药贩这次都不信,说他贩药多年,名医也见过几个,还没哪个敢说自己能起死回生的,就连皇亲国戚们还不是敌不了生死。
矮个子看大伙儿都不信他,就问司徒凛:“这位公子走南闯北肯定见过不少世面,可曾听过这样的回生之术?”
司徒凛摇着扇子说:“起死回生我当然见过。”
邢乐悦以为司徒凛又要开始作弄人,就赶快解释:“我家公子懂些岐黄之术,他说的起死回生,也不过是救治快要死的病人。”
后来来的那对兄弟中的哥哥笑道:“不知阁下还有这样的绝技,神医在此,失敬失敬,但不知是什么样的灵丹妙药有这样的功效。”
“灵丹嘛,也算不上,这妙药嘛,其实家家都能买到,只不过药引子特殊了一些。”司徒凛摇头晃脑地说,“怎么,兄台家中有身患绝症的病人?”
“实不相瞒……”
“五哥!”他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弟弟突然打断他。
“这位小兄弟看来是不信我。”司徒凛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邢乐悦心中暗笑,心想信你的人才是傻瓜。
结果那男子摆了摆手,说:“有病最怕讳疾忌医,实不相瞒,我家确实有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只不过她是中了慢性毒药。”
司徒凛一拍桌子,说道:“好极!我这方子正是专解各种奇门毒药的。”他说了其中几味药材,那药贩听了直皱眉头,说:“这些不过是平常驱湿解毒的草药,哪里解的了剧毒?”
“所以我才说药引子才是关键。”
众人都问到底是什么药引子,可以把普通的药材变为救命的仙丹。
“你附耳过来。”司徒凛用扇子挡住自己和那黑衣公子的脸,却用刚刚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这副药还需亲儿一个。”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阁下亲自用过这样的方子……”黑衣公子看司徒凛说得认真,也不知他是不是在糊弄人。
“这要药方吗……我是没有用过。”司徒凛坐正了身子又开始摇他那把空白的扇子,让人觉得头晕。
花白胡子捋着胡子说:“公子果然是拿咱们寻开心,老汉我还奇怪,万一那中毒之人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众人都笑骂司徒凛爱作弄人,可那黑衣公子却露出一副极其失望的表情,似乎想要继续追问什么,看看司徒凛那吊儿郎当与别人嘻笑的模样,便又作罢了。
雨停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那对兄弟说自己有要事在身,匆匆离开了小店,剩下的那些人多数又倒回炕上眯瞪,只有司徒凛守着紫云坐在炕边,邢乐悦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刚才那两个黑衣人怕是也要去司徒……”
司徒凛止住了他,说:“咱们三四年没有回家了吧,哎,回去又有一大堆麻烦事。”
“主子性子不改,吃亏的是您自己。”
“我性子不好吗?”
“刚才您还说什么拿小孩儿做药引子。”
司徒凛乐呵呵的说:“是吗……我可能有点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