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阑珊意未明（清穿） 上部》回廊臆想

51、供奉

　　不久，我在教堂里认识的Peter差人来通知我送奶牛的船已经到了。我心里激动不已。准备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于是，我马上命人带着所有的雇工架着马车去接船。
　　“先生。怎么样了？”
　　“回福晋的话，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只是这太险了，昨儿个刚把牛舍建好，要是晚一步可怎么办啊！”
　　“呵呵……与其说险倒不如说咱们的运气好！”
　　我看金师傅满头大汗，不由得失笑。
　　“先生也着实辛苦了。安茜，去给金师傅倒杯酸奶来。”
　　当他品尝了酸奶后，也赞不绝口。
　　“福晋的酸奶在京城一准儿能够吸引很多顾客的。”
　　“那就借先生的吉言了……
　　不过，眼下酸奶只能少量的制作，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贩卖牛奶来撑起台面。”
　　“嗯，福晋说的有理。在下也听闻这酸奶制作起来要花费一番功夫，恐怕这市价也不会低，并不适合平头百姓。”
　　“是啊，今日我要与先生商量的事情正是与这个有关。”
　　金有财听后，放下了茶杯，正了正神色。
　　“福晋请说，在下愿闻其详。”
　　“我想着既然是要将我们的牛奶普及到这北京城里的家家户户，那么我们总要有个店面才是。前些日子，我已经让人到处打听有没有出租的店面，我看有几家还算不错，想请先生参详参详，请先生出个主意。再者，九阿哥应该也和您提过了，这个生意是我的主意，可我毕竟是一介女流，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我寻思着可否就借先生之名来张罗这个店面呢？”
　　金有财万万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赶忙起身，抱拳一揖。
　　“福晋如此信任厚爱，金某定不辱命。”
　　“先生严重了，妾身还要感激先生才是……
　　既然如此，我就想和先生谈谈这店面的有关事宜……
　　店面有先生在，我自是千百个放心的，只是我琢磨着毕竟是这京城的第一家牛奶铺，而且百姓对这洋人的牛奶也不熟悉，所以，我想在这店铺外不如挂一个招牌，写明了这牛奶和只在冬天贩售的酸奶的来源，功效，保存方法和期限，还有我们店铺的保证，比如说如果发现这期限内发现牛奶已经变质将如数退换等等。您看呢？”
　　“福晋考虑得很是周详，金某没有意见。”
　　“而且，我想我们也许还可以提供一个特殊的服务。”
　　“特殊的服务？这是……”
　　“就是一整套订奶的服务。”
　　“订奶？”
　　“是，这牛奶是极适合早起后和临睡前饮用的，而我们可以以每日牛奶一杯，健康一天的口号鼓励百姓以最低一个月，最长一整年为限来每日订一份牛奶，而我们将以期限的长短不同进行不同程度的价格优惠，并且派人每日清早送货上门。这样一来，我们接到的订单就不单是一些散户了，也保证了我们大批牛奶能够以薄利多销的途径找到买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金有财听了我关于现代牛奶销售观念的阐述，眼神泛着精明的光芒。
　　“福晋果然是奇人！连做生意的方法都高人一等，金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高明得很啊！”
　　“那这么说，先生是同意了？”
　　“正是，福晋的法子确实是能够大量贩卖牛奶的最好方法了。”
　　“我现在也只是设想，不只实际情况如何，只能先试试看了。”

　　“格格，您也真是的，好好的非要走着来，现成的轿子却不坐！”
　　我看了看自己的寻常妇人装扮，捏了捏安茜的纤手，呵哄着。
　　“今天可是咱们店铺开张的大日子，可不兴这么张扬的。而且，我也说过了要让所有的百姓都可以喝到牛奶。”
　　“可是，格格不也说过这百姓很看重这宫里的潮流嘛？”
　　我心说，小泥子这句话倒记得清楚。
　　“是啊，话是没错。可是我问你，如果我们店铺的门槛太高，谁还敢进来呢？”
　　安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女儿态尽显。惹得我的魔爪又往她的粉颊上招呼。

　　刚走到店铺门口，就见很多人围着招牌指指点点。
　　我走近一看，那招牌上最醒目的一行就是那日我对金有财说的每日牛奶一杯，健康一天的标语。
　　“这位小哥，看来你们的生意不错啊？”
　　我随意地问了问柜上的一个伙计。
　　“哎！不过都是些看热闹的人罢了！”
　　“哦？难道没有什么主顾吗？”
　　“有是有，可那能顶什么事……
　　话说回来，这位夫人要不要尝一尝我们店的牛奶，既能补充营养，还可以美容呢！”
　　我心里不禁偷笑，这话不也是我当初说的，这伙计还算尽职尽责，这生意都做到我的头上了。
　　我点点头，敷衍着。
　　“谢谢小哥，我再看看吧。”
　　表面上不经意，我心里可不好受。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可是到头来竟是个门可罗雀的场面，让我心里怎么能舒坦。

　　“贝勒爷，您快进去看看吧。格格从铺面回来以后，又不声不响地跟自己生起闷气来了！”
　　随即，门吱哑地被人打开了。
　　“晴儿，这又是怎么着？”
　　我坐在床沿上，哑着嗓子嘟囔着。
　　“没啊，你别听安茜的。”
　　“那怎么一回来就关在屋里也不说话？嗯？”
　　他边问边坐到了我的身旁，抱我在怀。
　　“是不是店铺的生意不好？那也没什么要紧啊，何必自己跟自己怄气？”
　　我摇摇头，转身扎进他怀里，声音竟有些干涩。
　　“我就是觉得怎么连这点忙都帮不上你……”
　　“我的好晴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帮了为夫太多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让十四去给你求那个朝廷供奉吗？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记得我就在内务府当差。你处处都为我想地周到，这还不是帮了我大忙吗？”
　　胤祀低缓地语调活像是在呵哄着一个稚童，像一阵沁凉的微风吹进了我的心里。我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他。
　　“胤祀，你真好，就这么一辈子抱着我，这么哄着我不要变成吗？”
　　他闻言轻笑着，那笑容里溢满了促狭的甜蜜。
　　“我不疼你还去疼谁？恩？”
　　说着在我的额上轻轻一吻。
　　“晴儿乖，以后别再把事情憋在心里了，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的？”
　　我埋首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我刚一回来就听见安茜跟我埋怨来着，为夫可还饿着肚子呢。”
　　我扑嗤地笑出了声。
　　“好嘛好嘛，咱们这就去吃饭！”
　　在饭桌前还没坐稳，十四就派人来通知我这朝廷的供奉批下来了。
　　“胤祀！店铺有希望了！”
　　“好了，看把你给高兴的！整天倒比我还要忙，也不怕冷落了为夫啊？”
　　还好这饭厅里只有我和他还有安茜，顺儿，不然，他的光辉形象就算完了。
　　不过说实话，别看胤祀平时云淡风清的，醋瘾可大得很。上次十三的事情不就是个最好的佐证。这人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咸不淡，可唯独对我看得紧。这也是我觉得他最可爱的地方了。他要是不紧张我，那才奇怪了。到那时，我不火冒三丈才稀奇。
　　想到这儿，我嘿嘿一乐。

　　“安茜，你派人通知金师傅了吗？”
　　“格格放心吧。今儿个一大早，金师傅听说以后，就把这朝廷供奉几个字明明白白的写在门口的招牌上了。”
　　“嗯，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下来生意如何了。”
　　“格格也用不着担心。我估摸着金师傅今晚总会过府一趟。”
　　我想着也是。
　　说话间，已经有人来报金有财已经在前厅等候。
　　我听了以后立马就赶去了，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路风尘的金有财。
　　“先生这是……”
　　“福晋……福晋，咱们的店铺……”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阵慌张。
　　“怎么，咱们的店铺出什么事了？”
　　他喘着粗气，兀自摇摇手。
　　“福晋无需多虑。咱们的店铺好得很……太好了！”
　　“什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福晋别慌，且听金某把话说完……
　　今儿个一早，我按照福晋的吩咐把朝廷供奉的牌子摆在了店铺最显眼的位置，又在招牌上写明了。结果，这一整天下来，订单都已经满了，现在就怕没有足够的工人送呢。”
　　“真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无论古今的大众都流行跟风。这清朝的流行风无疑就是这皇宫掀起的。一个朝廷供奉就救了店铺，令它起死复生。可见巍巍皇权对这四方的影响力。

　　没过几天，宫里又传来了几个好消息。
　　一个是因为胤祀的才干出众，已经被康熙大加嘉许，成了内务府的管事，而且还派了多个差事，朝野内外多赏识者，颇有口碑。另外，后宫也喜事连连。胤祀的额娘良主子和最近一位极得恩宠的瓜尔佳氏一起被晋封为嫔。十六儿的额娘密贵人又有喜讯，相信明年年底十六就会又多了一个弟弟，应该就是那个十八阿哥胤衸。只是我一想到那是个短命的孩子，心理就闷闷的，有些不是滋味儿。记得我当初看了许多小说之后查过资料，说他是因为腮腺炎而早殇的，而且他的死也间接导致了太子的第一次被废。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以自己对历史的预见性来救回那个可怜而幼小的生命。可这样一来，历史的走向又会如何？太子是否还会被废也就不得而知了。这于胤祀来说又究竟是凶是吉呢？
　　最后，就不得不提到我的那个牛奶铺子了，生意好得远远出乎我的意料，害得之前我还白白捶胸顿足了一番，现在想想还真不值。
　　因为虽为朝廷供奉，但我们打破了天价的传统，价格适中，将消费对象锁定在所有百姓的身上。所以，订单不断，一度出现缺货和人手不足的现象，还好金有财是个老手，处理及时、得当，牛奶畅销无阻，销量也一路飙升。
　　这可把我和金有财都乐坏了。虽然价格是大多数百姓都能接受的，可与现代牛奶的廉价度来说，还是高了几个百分点无疑。因此，没过两个月，我们就大赚特赚了一笔，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全部落在了我的荷包里。当然，我也并非是守财奴。之后，我用高薪续聘了牛奶铺的所有元老，其中蹊跷不言自明。金有财对我的做法也赞许有加。

　　多少风霜雨露吹打过后的我，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会沉浸在那段浑然的回忆中不愿自拔。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用心，如此忘我地经营着一番天地。因为在我的心中有个信念，就像当初的十三一般，我总是那么的迫切想要保护他，保护我的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