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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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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醒啊!”
我半眯着惺忪的眼,支吾着。
“这是怎么了?”
“姑娘昨日不还说闷,吵着要出门了,怎么有了热闹倒躲在帐子里了。”
“嗳?”
听秋霁这么一说,我噌地坐了起来。
“姑姑说什么热闹?”
“呀!姑娘怎么和衣就睡了呢?”
我吐了吐舌头,“许是昨晚太累了吧。”
可不是!昨晚,我给十三送了披风就快马加鞭地又赶了回来,能不累吗?!
“那姑娘可曾休息好了?”
“好了好了!姑姑刚次啊说什么热闹?”
我欣喜地冲秋霁挥舞着手臂。
“我今早向万岁爷回话时,还说姑娘许是闷坏了,想出账转转。万岁爷一听就笑了,还恩准姑娘可以让奴婢陪着到围场去看看,不过要着便装。还说今儿个晌午围猎的敬牛仪式就开始了,让姑娘去看看热闹。只说顾及着点儿,别累着了身子。”
“什么仪式?”
我听着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所以把其他都给自动过滤了。
“哦,这是蒙古草原上的仪式。因为以前咱们满人是在关外以畜牧和打猎为生的,所以这牛羊牲畜对咱们有着衣食父母的神圣意义。每年在秋猎开始之前都会有一个敬牛仪式。这仪式上,会有蒙古王爷献上这草原上最神武的种牛让众人观赏,我们称它为神牛。在敬牛仪式上,还会有咱们满蒙的勇士向神牛挑战,看谁能驯服神牛,谁就是咱们满蒙的第一巴图鲁。”
原来这满蒙两族竟也有这种类似于古埃及和印度、尼泊尔一代人的神牛风俗。在现代,我就没得一见,如今倒霉穿了回来,好不容易碰上了,当然要凑个热闹了!
“姑姑等我换了衣服,咱们这就出去!”
“嗯,好!姑娘还要换这汉装吗?”
是啊,这汉装要是让康熙见到该作何感想呢?
也罢,这所谓的汉装其实也是我自己设计做的,真正的汉人恐怕都认不出来,算不得不守宫规。
“嗯,就穿这汉装吧。我还带来了几件,这件已经让我睡褶了,我这就换件新的来。”
“可是,万一……”
“万岁爷不也说让我着便装了吗?也没说不许穿汉装啊!而且这可是在围场,可和宫里不同!”
“倒也是。”
还在秋霁犹豫的当儿,我已经穿上了那件月牙白的木槿绣花长衫,戴上自己特地设计以后又让安茜绣给我的斜挎在肩上的包包。样式是完全按照我现代逛街时常带的一个手袋设计的,只是布料换上了白色的锦缎,上面配上木槿的刺绣,与这件衣衫相得益彰。
那是我和胤祀初遇时,我曾穿过的衣裳。想起这个,我心理泛起了一丝甘甜。
出账前,我还抓了一大把的板栗塞在包包里,想着给昨晚的“功臣”一些辛苦的犒劳。
“咦?那匹白马呢?”
我兴冲冲地想给它点好吃的,可一看这主角怎么不见了。
“今一早,十四阿哥派人把马牵走了。”
“哎,本来还想谢谢它的。”
“姑娘可真有意思,和马也谈什么谢谢。”
“呵呵……那咱们走吧!仪式要在哪里举行呢?”
“喏!不就是那边。你看,那里已经聚了好些人了呢。兴许已经开始了。咱们走快些吧!”
说着,我们两个就向人群冲刺。
离人群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突闻一声嘹亮的号叫,我心里一哆嗦,身子一斜。
“姑娘怎么样?没摔着吧?”
“没,没。”我边说边起身又快走了几步,“哎哟,怕是崴了脚了。”
真不明白是不是我和这个木兰围场犯冲,刚一来就病痛连连。
“这可如何是好?”
我摆摆手。
“不碍的,也不怎么疼,就是走起来有些别扭,回头向胡太医要些药酒擦擦就好了。”
我心里哪里还顾得上这小病痛啊,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乱转。
原来,刚才的那声号角声是表示蒙古王爷和康熙已入座,仪式就要开始了。不远处搭起的金黄色蓬帐中,康熙正在和几位蒙古王爷兴味盎然地聊着,偶尔还能听到金帐中传来的几声朗笑声。几个满洲阿哥和蒙古王子也分别列席其中,胤祀也在,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几丈开外的我。
我的余光扫到了席间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不是紫瑛?!
没想到她也在席。听说当初还是她央求了康熙带她来的。只是没有料到这样庄严而隆重的场合,她竟然也在。可见他在皇宫贵族眼里,果然是举足轻重的啊。
这一边,人群就这么晾在了这正午的太阳下,只有几个侍卫用几根木桩和麻绳围了个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场地,人们就围在场外观看仪式。
听秋霁给我翻译了身旁那些蒙古人和满洲人的谈话。我们确实来的有些晚了,之前还有几场布库比赛很是热闹。听说还有几位阿哥和蒙古王子参加,精彩非常。不过,这只能算是仪式前的小试牛刀。
“晴姑娘快看!神牛!神牛来了!”
我顺着秋霁姑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乖乖!竟是一头壮年的公牛呢!足足有四五个蒙古大汗那么肥壮!
神牛被装在一个有两匹马拉着的木笼中,时不时地用牛角抵着笼子。还未入场,在场的观众就欢呼了起来。就连那金帐中的康熙和王爷们都停下说话,直往这边眺望着。
我被人群冲得东倒西歪,还好身边有秋霁扶持,不然早就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只见那几个看管的侍卫在木笼前向神牛行了大礼才起身,两个侍卫用长枪钩住牛的鼻环,两个侍卫避开牛角的冲撞将木笼的门打开。其他的几位持长枪站在场地的几个木桩旁,维持着现场的秩序,以保证观众的安全。
神牛这才走出了笼子,因为受制于鼻环上的两杆长枪,只能以蹄刨地,发泄着自己愤怒的情绪。
人群顿时轰然炸开了,号角声、欢呼声混杂在一起。
等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几位王爷才离席向康熙跪拜并发表了一席慷慨激昂的说辞才罢。
那些蒙古人少不了又是一阵的喝彩,等康熙正式宣布敬牛仪式开始时,所有的人都跪下了身,先向康熙一拜,而后又转而向神牛一拜。
这样,仪式总算在众人的热切期待下开始了。
接下来,秋霁就在我耳边为我详细地讲述了这祭奠神灵,以及敬拜神牛的每一个过程和细节。
在仪式中,人群中再没有了刚才的喧闹,只能偶尔听到几个人的低声细语,生怕有谁亵渎了神灵似的。
整个祭拜过程是神圣而繁琐的,我耐着性子从头看到尾,也没怎么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能从周围人虔诚的眼神中找寻了些端倪:每个细节都代表了不同的意义。
“秋霁姑姑,这又是要做什么了?”
秋霁冲我挤挤眼。
“这不就要角逐这满蒙第一巴图鲁了吗?!”
我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周围这些男子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而女子则顾盼张望,眼波流转呢。可不,这样的场合谁不希望能够一展身手,成为这草原上实至名归的大英雄呢!
“那大家是要一起上,把那神牛扑、制服吗?”
听了我的话,秋霁竟掩着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姑娘可真是说笑话了!既然是咱们满蒙的第一巴图鲁,当然还是要孤身一人制服这神牛了!”
“这怎么可能?这哪里是向神牛挑战,简直就是想死神挑战吗!唔……”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秋霁捂住了嘴。
“我的晴姑娘!这话要是旁人听了可是亵渎神灵的重罪啊!”说完,才放下了手。
我耸耸肩。
“下次不敢了!”
秋霁也冲我一笑,解释道,“姑娘别急,这制服神牛也是不能急于一时的……”
我听着秋霁说着这人牛大战的战略精髓才明白。其实,这就类似于西班牙斗牛,只是没有了那块亮红的斗牛布,只靠人的躲闪和跳跃躲开牛的一次次冲刺和攻击。然后,一轮轮地把神牛的精力消耗殆尽。最后,再抓住时机,凭着臂力和技巧徒手把神牛制服。总的说来,这可比那个西班牙斗牛惊险和刺激了几个段数。
紧接着,身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是说要上场挑战神牛!”
我看了看身后,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个满蒙大汉。几个王爷和康熙随手指了几个身材颇为壮硕的大汉上场。
“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只要一个人吗?”
“其实,这些人上场只是为了在前几个回合消耗神牛体力的。只有到最后上场的几个人才有可能制服神牛。”
“哦。”
原来,还是几个为别人开路的小喽罗,真为他们不值。
“那最后上场的人非富即贵喽?”
“应该是这样的。在神牛接近疲累的时候,一般皇子阿哥们或者王公世子就会请旨入场。可是也不一定。有时候在那之前,有些勇士就会凭着自己的力量和技艺战胜神牛。每年遇到这样的勇士,咱们万岁爷和王爷们总要特别加赏的。”
那可不!这才是真正制服了神牛的巴图鲁好不好?!
那些皇子根本就是捡现成的嘛!
在我还在向秋霁讨教的时候,几位大汉早已下了场,和那神牛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没看一会儿,我就彻底打翻了刚才那些理所当然的轻佻想法。
这神牛的每次冲刺几乎都是发了死力的。而这些大汉连躲闪都犹自吃力,哪里还有制服他们的当儿。而且这还都是远身的,一会儿真正下场要制服他们的人可是要近身和它交量的。现代,我也看过几场西班牙斗牛,明白一些常规。其实,越是到神牛精疲力尽的时候,越是最危险的时候,它们不知何时就孤注一掷的发了狠,向你发起最后的致命一击。所以,每当斗牛的最后,斗牛士要用长剑找准目标和时机刺穿公牛心脏的时候才是最关键和危险的时刻。
场上的几个大汉尽量引得神牛大范围的跑动,以消耗它的体力。没过一会儿,那神牛就已经气喘吁吁,连跑动的时候也都是懒懒的,可精神还未涣散,似乎在养精蓄锐。显然,现在还不是制服他的时候。而那几位蒙古和满洲人也已经大汗淋漓,没剩下几分力气了。
“舒晴,快看!已经有阿哥向万岁爷请旨了呢!”
不是吧?!谁这么傻?那神牛是蒙古人献的,蒙古人最了解它们的习性。连几个蒙古的王公世子也没说话,哪位阿哥就这么站了出来?
我踮着脚,越过人群向金帐那边张望,思量着可千万别是胤祀那呆子吧!
我的天!怎么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