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在野》清冷月夜

21、第 21 章

　　自从琴思居回来后，楚残阳几乎没有和毓凌悠单独见过面，每次想去见他总会被霖夕或雯湮挡了下来，不是说少主正在与宫主商量要事，就是说少主已经歇下任何人都不见。毓凌悠的回避显而易见，这让楚残阳非常的郁闷。直到了这日方想起他怀中仍揣着楚清晟的救命药丸，这才忙不迭地赶往毓凌悠软禁楚清晟的地方。
　　来到后山小屋，却出乎意料地看到楚清晟正在摆弄着窗格上的花花草草，神情中有着楚残阳从未见过的恬淡安详，配合着依山傍水的幽雅环境，一种熟悉的田园气息渐渐笼上心头。想当年，自己不也是在这中类似的环境中尽情地享受这父母兄长的百般疼爱，万分宠溺吗？时光飞逝，往事已矣，一切已经埋没于那片血光中，再想，也只是图增烦恼。
　　“爹！”轻声地唤道。近来因为毓凌悠的事，他几乎将义父的生死抛诸脑后，实是大不孝，现在想来，惭愧内疚自是不在话下。仔细一算，这日竟已是楚清晟距毒发的最后一日，自己若再晚来一日，只怕，楚清晟便要忍受那痛如骨髓的剧痛，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皱着眉，暗骂自己的不孝，同时拿出那颗已在他怀中躺了数日之久的百毒散解药。却不料楚清晟只是捧起一盆兰花将其移了移位置，并没有伸手接过解药。
　　“已经不需要了。”看着楚残阳，已开始被褶皱包拢的眼眸平静无波。
　　……不解。什么叫不需要？百毒散每月都需服下止痛散，否则剧痛将日夜相随，痛足七七四十九天方能七窍流血而死。除非有真正的解药，否则没人能抵得住百毒侵骨的痛楚。真正的……解药？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楚清晟的意思，背心一阵冰凉刺骨。“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探究着，希望能从义父口中得出否定的答案。
　　“霖夕姑娘已经在前日彻底帮我将毒清了。”似乎没有发现楚残阳的异样，楚清晟还是一付云淡风清，事不关己的模样。
　　“为什么？”惊觉自己语气中的愤怒，连忙调整了呼吸，重新开口，“他们怎么会那么好心！”但心中的感觉已越来越清晰，毓凌悠是真的想要和他一刀两断，而且断的干干净净，让他再无理由留在星煞宫。
　　终于察觉楚残阳激动情绪的外泄，楚清晟不解地看着他疼了十几年的儿子，“霖夕姑娘让我告诉你，你救毓凌悠一命，他们宫主说我们与星煞宫恩怨两清，再无亏欠，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里。想不到星煞宫也是恩怨分明，这倒大出乎我意料，不过，阳儿，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似乎松了口气。说实话，自从当日毓凌悠对他说了那些血债血偿的话后，他已在隐约中猜到毓凌悠与当年的血案有所关联，这么多年来当年的一念之差已经令他痛不欲生，对毓凌悠自然也是颇具亏欠之情，但若要他自此在这里终老终还是不愿。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周身好象浸入了冰水之中，冷得刺骨寒心。“借口，全部都是借口！什么叫恩怨两清？什么叫再无亏欠？呵呵哈哈哈……”楚残阳突然纵声大笑，仿佛可以将心头的郁结全部发泄出来，笑声苍凉，悲凄得令人想哭泣。“不可以，我不同意！”突然转身，飞奔而去，如发了疯一般。只留下楚清晟一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紧锁眉头。
　　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悠，你不能这样残忍！你不希望我纠缠于你，我可以忍受，只要，只要可以在你身边看着你，我就满足了，可你为什么连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难道你当真恨我到如此地步，连我的存在都会让你厌烦吗？如果，如果你真的恨我，那么为什么那一晚要那样温柔地回应我？为什么不彻底地打碎我的幻想，让我死心？你这样若即若离，让我怎能甘心！假使你定要判我死刑，我也一定要你亲口告诉我！
　　“少主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见！“霖夕，雯湮双双挡住了楚残阳的去路。
　　“让开！”初到星煞宫的冷漠不再，惟独对毓凌悠展露的温柔亦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以及那浓浓的杀气。
　　“少主的吩咐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包括紫星使者你！”雯湮的口气坚定不移，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挡我者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的，话音未落，剑已出鞘，左挑右刺，迅捷无比，令人眼花缭乱，看上去竟似同时对霖夕雯湮出手一般。二女大惊，虽然毓凌悠早已告戒她二人绝不可轻视楚残阳，但她们也未料到他的身手竟有如此之快。但二人毕竟是宫主精心挑选出来的能力自非等闲之辈，诧异也只是在一念之间，即刻便收敛了心神，凝神对敌。
　　三人剑来剑往，顷刻之间已打得难分难舍。但论到实力，楚残阳虽较二女为高，但二女联手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如今只是因为他有不见毓凌悠誓不罢休的决心，而二女毕竟还是不敢当真对他下杀手，另外楚残阳也是占尽了先机，这才令他至今仍未落下风的原因。但他自己也知道时间稍长，他定挡不住二女的阴柔剑招。下了狠心般，将玄阴真气注入剑尖之内，想在最短时间内以内力击败她们。
　　阴真气霸道无比，一旦入体便渗入五脏六腑，即使在炎炎夏日也难抵这玄阴寒毒。
　　“你们通通给我住手！”一声历喝，场内形势立转，二女登时停止了所有动作，站立在那儿，而楚残阳一个收手不住，竟一剑刺入霖夕体内，顿时在她胸口
　　绽开一朵血红的花朵，霖夕花一般的脸庞如纸般惨白。雯湮大怒，拔剑欲刺。
　　“雯湮，不要让我将刚才的话说第二遍！”毓凌悠冰冷的声音彻底浇灭了雯湮的怒火。但怒火易灭，怨恨难消，面对楚残阳和毓凌悠，雯湮终是没有任何办法，只得点了霖夕伤口四周的穴道后再将剑拔出，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少主，你太偏心了！”雯湮的低语自逃不过毓凌悠的耳朵。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收起先前的冰冷态度，“你带霖夕下去疗伤吧！”
　　“是。”两人异口同声，雯湮内心不忿，声音难免僵硬，而霖夕伤势不轻此时自然声音微弱，是以两人的声音合起来尚不如平日之一半。
　　二女离去后，只剩楚残阳和毓凌悠二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