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在野》清冷月夜

20、第 20 章

　　两人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星煞宫，方至宫门口，便见到霖夕等在那儿，神色甚是焦急。一见到毓凌悠顿时飞奔过来，替他牵过缰绳，“少主，你终于回来了，宫主已经等了你一天了！”
　　“什么？宫主回来了？”毓凌悠一脸惊讶，连忙吩咐，“你就不用再去通报了，我现在立刻过去见宫主，你先带紫星使者去医药房，他受了点伤。”等话说完，人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楚残阳不禁一阵伤感。
　　“紫星使！”霖夕轻轻唤回楚残阳的注意，“请随属下来！”
　　看了眼毓凌悠消失的方向，楚残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微扬，满是自嘲。这般的相思，是他自找的，能怨得了谁呢？

　　一踏入久违了的云罗苑，就看见静坐在水池边的身影。高雅的金黄锦缎，如蝉翼般的轻纱，挽起的乌黑发鬓，朴实而又显端庄的精巧玉钗。保养的十年如一日的白嫩肌肤，仿佛吹弹即破，淡淡的眸子仿佛一泓秋水，清澈却深不见底。
　　“我回来了！”毓凌悠微笑着来到高贵的少妇身后，“这里我每日都谴人来打扫，就是等着你回来的短短数日。”
　　“炜儿！”少妇起身，修长的手抚上毓凌悠的脸颊，“你瘦了！”
　　“炜儿很好，姑姑切勿挂心！”
　　“怎么会好呢？”少妇疼惜的说，“那个楚残阳，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能使你为他使出天蚕蜕？”
　　嘴角一阵轻微的抽搐，犹豫着，终于还是一咬牙说：“姑姑，残阳，他，他是……炀儿……”
　　“真的？”虽然惊讶，但并没有毓凌悠预料中的喜悦，“你肯定吗？”
　　“姑姑，你不相信？”毓凌悠诧异。
　　少妇摇头，“怎么会，当年我检查过所有的尸首，但独独没有炀儿，因此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放弃他还活着的希望。我可以救到你，那么炀儿也一定会被好心的人救下的。”
　　“那你为什么好象不高兴？”奇怪啊，今天的姑姑真的好怪，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展露笑颜，不对，真的不对，一定有事，姑姑有事瞒着我。
　　“高兴啊！”少妇无力地笑了一下，却是那么牵强，“只是烦恼的事更多罢了。”
　　毓凌悠没有多问，长辈的事他没有太多的立场去管。“阳……”想起缠绵时唤的便是这一个字，毓凌悠脸色不由的稍稍黯淡，“残阳，他贴身地带着父亲给我们兄弟的黑玉，而且，楚清晟也承认残阳是他十五年前收养的孩子，加上残阳也告诉过我楚清晟收养他时他受了重伤，这几点综合起来，如果他不是炀儿，那么这些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他知道吗？你是他哥哥的事。”女子若有所思地问。
　　“我没有打算告诉他。我……不想他知道他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养父竟是当年的杀手之一，这对他太残酷了。”我更不想他知道我们已经违背了天理伦常，愧对九泉下的父母。
　　“也好，我正是这样想的。”
　　“姑姑，如果你有什么事是炜儿可以帮忙的，炜儿定会全力以赴！”
　　“呃？”惊异地看着毓凌悠，见他一脸的认真，终于知道今天自己在他面前终究还是失态了，“炜儿，你别瞎操心了，姑姑不过是和你姑丈闹了点不愉快，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来没见过姑姑口中的姑丈，但他知道他们夫妻并非像外人以为的恩爱，只是两人闹到不愉快这倒也是很少有的。
　　见毓凌悠眉头不再舒展，少妇笑着拍了拍他的右肩，“这点是你都要操心，那么我接下来要和你商量的事你岂非要头大了？”看着他不解的模样，收起笑容，正色道，“父皇已经知道我抚养你的事了，他希望你可以回去！”
　　短短两句，以晴天霹雳形容尚不为过，毓凌悠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走进那个权力的漩涡，尽管他原本就属于那儿。可是，既然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么回去，徒是自寻烦恼，何必？
　　“父皇没有忘记当日对二哥的许诺，所以他只是让我来问你的意见，只要你不愿意他不会逼你！”
　　“姑姑……”似是很艰难地开口，“你忘得了我爹娘的仇吗？”目光如炬，是仇恨的火焰。“二哥二嫂的仇，连同大哥的仇我都牢牢地记着呢！只是，说到底，我们还是兄妹，虽然这点血缘在王室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我还是不想让父皇和母妃伤心。不过，如果他还不知足，还有动作的话，我便不会在顾忌这么多，届时所有的冤仇我会让他全数奉还。”
　　“今天，在我和炀儿回来的路上，有杀手埋伏，若是我没有随身带着飘兰香，我和炀儿今天都要成为刀下游魂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易王的走狗……姑姑，对不起，看来这笔债我是非讨不可了。”
　　“他……他还是行动了……”少妇神色中有着悲痛与无奈，“那么这样说来，你决定随我回去？”毓凌悠复仇的眼神已清楚地告诉了她答案。“我就知道，这个星煞宫是困不住你的，飞天之龙又岂会永远潜卧于野？”
　　我是想报仇，想看看那个不顾手足亲情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嘴脸，想看看那个人失去一切时又会有怎样表情……但，我更想逃避，躲开阳，不再见他，或许这样可以平息我们之间那有违伦常的禁忌情感。
　　“那炀儿……你打算怎么办？”毕竟她是看着毓凌悠长大的，这孩子在提及楚残阳时的异样是瞒不过她的，她知道他们兄弟二人之间一定有着更深的牵绊。
　　“我还没想好，我会尽快安顿好他的。”无力的回答，心中的失落骗不了人。此次一别，能否再见就是未知之数，甚至……此次便是永别……阳，对不起，我不能再在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