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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番外——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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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什么?
如果你问苏莲的话,她会告诉你哥哥就是世界上最超级无敌的大混蛋!
因为从苏莲刚出生后没多久,她的哥哥就一直不遗余力地将她这张白纸变成一个挡箭的黑锅。
例如在蔡爸苏妈不注意的时候,把苏莲带到他们的钱包附近,抽出三张新钞票,一张塞进自己裤袋,另外两张撕成碎片丢得满地都是,并把一两块碎片用口水贴在苏莲的脑袋上。
于是苏莲从很小的时候就多出了一个“喜欢撕新钞票”的坏习惯,一直到她懂事之后,她才弄明白这个坏习惯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但是——
苏莲她哥居然在她企图揭穿真相时,把他偷拿的钞票塞到她裤袋里陷害她。
而且陷害的不是一次,更加不是一个方面,以至于苏莲在爸妈面前的信用彻底破产。
而苏莲她哥却借此将自己从一个经常闯祸的坏男孩,变成一个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学习成绩也算不错的好学生,甚至成为邻居眼中孩子的好榜样。
苏莲为此气愤不已,但经过两年抗争无果后,她就干脆和哥哥同流合污,至少还能拿到一些封口费。
而苏莲她哥在将妹妹变成同伙之后,则开始加快堕落的速度,以至于他初中没毕业,就已经是道上小有名气的混混,等上高中时,就变成帮派里的“明日之星”。
苏莲有时候会想,自己如果不向恶势力低头的话,哥哥是否不会变得那么坏呢?
最后苏莲总会发现,除非爸妈弄清哥哥的真面目,否则自己的假设完全不成立,因为她一直都是爸妈眼中的坏小孩。
“其实坏也没啥不好的!”苏莲她哥每次发现妹妹的烦恼都会这么说,“要不怎么会有句话叫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呢!”
“我的性别是女的!”苏莲每次都会这样抗议。
“你确定你是女的吗?”苏莲她哥每次总是使劲揉虐妹妹的短头发,“除了身体,你根本没有一丁点像个女孩!”
“还不都是你的错!”苏莲每次都会气鼓鼓地抱怨,可惜只会换来哥哥更加无理的欺负。
所以苏莲在被哥哥多次欺负之后,终于放弃了身为女孩子的矜持,开始一切向坏哥哥看齐。
而苏莲她哥也为自己多了一个“义同道和”的“好弟弟”而感到万分高兴,至少以后他去干坏事的时候,有一个让自己放心的看风人员,倒霉的时候,也不用担心会被众叛亲离。
不过苏莲她哥也很清楚,自家小妹即使再变得怎么坏,受制于年龄问题,也无法给自己提供更多的武力帮助,甚至他还得分心留意她的安全,毕竟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底线,会比地平线还低。
加之90年代初的香港,由于受到《蛊惑仔》等一系列电影的影响,“江湖”上的人不再讲究老一辈的一些传统,像“祸不及妻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等规矩都消失殆尽,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一旦结仇,若是无法正面制服对方,总是会在背地里使上一些阴险手段。
所以苏莲她哥一直都很小心,避免将这些人变成自己的敌人,而使得自家小妹受到牵连,但事情往往都不会如人所愿,尤其是身在“江湖”之中,为了意气之争,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得罪人。
当然得罪人的不是苏莲她哥,而是她哥的小弟,但小弟有事,作老大的总得出面,再加上形势所迫,苏莲她哥最后还是和那些人中的某一位变成了敌人,而倒霉的苏莲就被对方给绑架了。
苏莲第一次被绑架时刚满十岁没多久,当时是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所以没有老师和同学发现,邻居和爸妈也都以为她是被她哥带着出去野营了。
总之,在苏莲第一次被绑架的期间,除了绑架她的人,和她那位无良老哥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出事了。而这个“优良”的传统居然一直保持到她爸妈离世都没有被打破,以至于后来她每次想起,都觉得异常蛋疼,当然,这句口头禅是学她哥的。
但不管后来苏莲对于绑架变得如何习以为常,乃至能够轻松到和绑匪们谈天说地,可第一次发现自己被绑架时,她还是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然后就被烦躁的绑匪甲往嘴里塞进一块不知道用来擦什么东西的抹布,因为她至少闻到汽油、方便面、臭汗……反正每次重温起来,她都会立即将她哥暴打一顿,以至于她哥以为她得了间歇性抽疯症。
不过既然哭不成,发泄不了心底的害怕情绪,苏莲那不算笨的脑瓜子也就开始运转起来,她一边抽泣着继续扮可怜,一边拼命回想着无良老哥说过的话,然后她开始缓慢转动脖子,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
“去任何陌生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样不管等一会和对方谈不拢准备抄家伙打架,亦或者是警察叔叔来了准备跑路,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就找到武器和确定逃走路线。”
这是苏莲她哥第一次带她出来闯荡社会时说的话,然后那天晚上,他就亲自为她展示了,如何在一个陌生地方,在和对方吵翻的第一时间,就顺手抄起身边的酒瓶,屁股下的凳子等等杂物将人撂倒,并在警笛声传来的第一秒,就转身抱起苏莲,左转右拐,翻墙爬树地逃避警察追捕。
不过苏莲很有自知之明,以她如今这个不足一米的小身板,即使找到再顺手的武器,也没办法干掉任何一个绑架自己的人,不过人小也有人小的好处,毕竟普通桌子的高度都是30英寸,也就是75厘米左右的高度,一个三年级学生,只要低着脑袋就可以在这些没有抽屉的大桌子底下钻来钻去。
但问题是,尽管这地方看起来像个废弃的仓库,可她之前被对方弄晕,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所以并不清楚仓库外头的情况,也不了解这群绑匪到底有多少人,因此如果冒冒然就这样跑出去,那只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受到更加严重的惩罚,至少苏莲她哥就是这样对待那些不听话的家伙。
最后苏莲决定老老实实等待她哥到来,反正作为钓鱼的诱饵,总会和被迫当鱼的哥哥见面,否则这些绑匪也不会辛辛苦苦把她带到这里,毕竟在香港,绑架未成年人,如果证据确凿的话,量刑可不算轻,至少她哥的手下每次提出要拿住小的来威胁大的时,都会被他狠狠揍上一顿。
因为苏莲她哥平常在家闲着没事时就研究香港法律,苏莲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在爸妈面前装样子,直至看到他揍手下时,居然能够熟练地背上一长串法律条文,才明白他居然是真地看进去了,而当看到自家小妹一副见鬼模样时,他竟然是如此回答:
“既然我要当一个坏蛋,就得明白自己干的坏事,会有怎样的后果,这样即使一不小心载了被警察抓住,也能据理力争,少被关上几年,否则那得耽误我多少干坏事的时间啊!”
这也是为何苏莲她哥会被帮派里的大佬们看中的原因,一个熟悉法律的混混,总是能够帮助帮派里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少掌管帮规方面的大哥,在得知他有这个才能后就直接将他收为弟子,一副准备让他接位的架势,加之他总喜欢戴着一副平光镜扮斯文,故很快就得了个绰号叫“刑名师爷”。
但是香港的混混,十个有九个半是不喜欢读书才跑出来闯荡社会的,常用字能够认全的都不多,知道点法律内容的就更加少了,所以有些人就喜欢照搬某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江湖手段来办事,苏莲她哥异常鄙视这些人,但也同样异常忌惮这些人,毕竟有句话叫做“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苏莲她哥作为拖家带口的“高知识分子”,遇到这种粗暴手段,向来容易吃瘪,不过他行为处事一直都比较细心,自然要好好查探对方底细,并考虑好各种应对方案后,才会在偷偷摸摸干掉待在外面“放哨”的人员后,突然冒出来装成傻大胆的模样,拖着一根棒球棍直接冲进妹妹被绑的仓库。
靠近门口的绑匪,措手不及之下自然轻易被撂倒,毕竟能当上“大哥”,武力值怎么都不可能低,更何况苏莲她哥很有自知之明地天天锻炼。但绑匪的目的就是想要折辱苏莲她哥,此时见他居然如此神勇,自然是立即让人去把苏莲抓过来作为要挟手段。
但问题是,这些绑匪对于一个十岁孩子的看管真地一点都不严,居然只绑了苏莲的手,还绑在前面,更加不幸的是,苏莲她哥平常“训练”她时,没少拿东西捆她,所以在绑匪们没有注意的时候,绑着苏莲双手的绳子早就被她悄悄解开了,现在见有人要来抓自己,她自然立刻往旁边的桌子底下钻。
奉命来抓苏莲的绑匪乙,见她居然跑了,立刻就跑过去追,却忘记之前他们为了防止苏莲逃跑,绑她双手的绳子另一端是系在旁边的水管上,而苏莲跑的时候并不是直接扔下绳子,而是还抓住绳子的另一头,故等她钻进桌子底下并从另一边钻出来后,绳子就绕在了桌脚上。
但想抓苏莲的绑匪乙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想快点抓住这个胆敢逃跑的小鬼,所以就直接绕过挡路的桌子,可他不知道,苏莲之所以选择往这个逃跑方向,就是因为她前方的架子上有几块断了支架的后车镜,平常绑匪们用来“梳妆打扮”,现在则被苏莲用来观察追兵。
所以苏莲从后车镜里察觉到追兵的动向后,随即用力拉动手中的绳子,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那个要抓她的绑匪乙便被绷直的绳子绊倒在地,摔个头晕眼花。
苏莲清楚这一招除非运气超好,否则根本无法让绑匪乙失去战斗力,所以她既没有停下来浪费时间查看对方的状况,也没有回头想办法将敌人解决掉,而是迅速钻进另一张桌子下面,同时顺脚踢倒旁边的一罐没放好的汽油。
由于仓库里本来就充满浑浊的汽油味,加之苏莲她哥那边的打斗掩盖了汽油罐倒地的声音,故摔得晕头转向的绑匪乙根本没有发现苏莲的小动作,他只是瞧到自己的目标又钻桌子底下,连忙起身跑去追,结果就听得“吱啾”一声,绑匪乙使劲摇晃双手滑出一米多远,便因为撞到桌子然后仰面摔倒在地。
绑匪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龇牙咧嘴地准备爬起来,却瞄到一个圆形物体朝自己飞来,他连忙飞出一拳,那个圆形物体被打飞,却还是有些东西落到他身上,他低头一瞧,发现落在身上的是烟灰和烟头,才明白偷袭自己的圆形物体是烟灰缸,接着他就看到苏莲又扔过来一个装烟灰的铁皮罐头。
绑匪乙觉得苏莲果然是小孩子,居然认为烟灰缸这种异常轻巧的东西能够砸伤自己,不由骂咧咧地站起身,一边拍飞砸向自己的烟灰缸,一边奸笑着慢步走过去,企图以气势迫使目标屈服,苏莲似乎真地被吓傻了,居然完全忘记逃走,依旧不遗余力地拿起各种用来装烟灰烟头的罐头杂物扔向追兵,最后甚至直接扔烟头。
绑匪乙以为苏莲终于黔驴技穷才直接扔烟头,却没想到当那轻飘飘的烟头落在自己身上时,突然就猛烈燃烧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第二次摔倒时,可是沾了满身汽油,而苏莲最后扔的烟头,可还带着火星,绑匪乙这才明白苏莲之前扔的那些烟灰缸完全是烟雾弹,可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绑匪乙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正跟苏莲她哥打架的绑匪们立刻分了心,苏莲她哥趁机撂倒两个,又有两个跑去灭火救人,一时间压力顿减大半,绑匪头目一见势头不对,立刻让灭火的两个手下,分出一人去把逃走的苏莲逮住。但苏莲在着火的那一刻就又一次钻到桌子底下,等绑匪丙想起找她时,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追捕苏莲的绑匪丙找啊找,找到苏莲她哥都把他的同伙和老大都干掉后,他都没有找到苏莲,自然是步了其他人的后尘,而他刚一倒下,苏莲就用小车推着一箱绳子出现在她哥身后,然后这群倒霉的绑匪就被捆成一团。
“哥,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啊?报警吗?”苏莲对于这群让自己异常狼狈的绑匪感到非常生气,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才能解这份心头之恨。
“报警!那太便宜他们了!”苏莲她哥邪笑着开始在仓库里翻箱倒柜,“要知道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所以我们如果控告他们绑架未成年人的话,你被绑架的事情就一定会被爸妈知道,到时你我都会被狠狠地批斗一顿,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再如此自在了。”
“这事确实不能让爸妈知道!可如果不报警,又该怎么处理呢?难道就将他们丢在这里不管啦?”苏莲不情不愿地问着哥哥,以她的小脑袋瓜子还没办法想到合适的手段。
“他们还有人在外头溜达,将他们丢在这里最多只能饿他们一顿而已,没办法让他们吸取教训,从此不再针对我们,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把柄。”苏莲她哥翻找了一会,最后拿起一个八成新的胶片相机摆弄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让绑匪毛骨悚然的笑容。
接着苏莲她哥开始用他的棒球棍迫使绑匪们摆出各种造型,还让苏莲跑去附近的商铺买了七八个胶卷并全部拍完,然后才带着苏莲踏着明朗的月色扬长而去。
那时候的苏莲还不明白为何一堆照片就是那十几个绑匪的把柄,更加不懂得她哥为何能够借此就将这些家伙训斥得服服帖帖,直到后来男风盛行于世,她才懂得那堆照片,对那些绑架自己的家伙到底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尽管不明白缘由,但如此简单却行之有效的方法还是轻易就得到苏莲的青睐,以至于以后每次绑架她的绑匪们,都会被她哥拍了许多挑战个人底线的照片,而苏莲她哥拍人物照的技术也因此在短短一年内就突飞猛进达到大师级别,同时关于这对“兄弟”的奇特爱好也开始在香港口Mafia道流传开来。
然而人类的欲望是从来都无法得到彻底满足的,苏莲她哥的本事越大,就越容易侵犯到别人的利益,他的地位越高,就越容易挡到别人的路,所以苏莲被绑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应对绑匪的手段也越来越发娴熟,只是兄妹两人都清楚,这种情况再继续发展下去,迟早都会被爸妈知道。
苏莲她哥明白自己在帮派中本来就是个异类,如果在继续做出头锥子,就肯定会有人想着把自己挫钝,所以他决定自污,然后就带着苏莲跑去澳门赌钱,哪知输钱的目的没达到,反而先发掘了妹妹在赌博上的好运气,甚至还引来赌场的注意。
在彻查了苏莲兄妹两人的身份,确定他们真地不是被派来捣乱的人后,赌场镇场子的几位赌术高手便想收苏莲当弟子,甚至为此还差点闹翻,毕竟赌博这种事情,即使技术再好,有时也抵挡不过好运气,一般情况下碰到运气超常的赌客,赌场都会下重金招揽。
而苏莲之所以会引起争执,是因为她的年龄小,完全可以通过训练补足技术上的缺陷,假以时日必定能在赌术界取得不俗的成绩,到时做师父的自然可以借此水涨船高。可惜苏莲虽然被她哥引入歧途,但在父母的唠叨下,对于赌博这种可能上瘾的事情还是不想沾染。
几位赌术高手虽然当场都对苏莲的决定表示异常惋惜,背地里却接连贿赂苏莲她哥,企图通过他将苏莲收入自己门下,苏莲她哥那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一边收受好处,一边却严令妹妹不能轻易拜师,苏莲虽然不想往赌术界发展,但也知道什么叫做技多不压身,所以便对哥哥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赌术高手们也知道苏莲她哥不地道,奈何苏莲装傻充愣,蔡爸苏妈又都认为赌博绝对不是养家糊口的正当途径,最终无奈之下,几人干脆让苏莲当他们共同的学生,每个周末跟一人学习,至于苏莲以后到底会不会加入赌术界,加入后又会选择谁当师父,就由得各人凭各自本事争取了。
苏莲多了几个老师,也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尽管这并不能够长久保护她,但短时间内还是能够震撼一些宵小,所以苏莲她哥对她的安全也稍微放下心,同时也开始头疼起自己的自污之路该如何走下去,毕竟自从苏莲开始学赌术之后,他若去其他赌场,就会被视同踢场子,那才真正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而香港的小混混之所以让人觉得烂泥扶不上墙,正是因为粘上黄|赌|毒这三个字,可苏莲她哥虽然好色,却也明白那些女人不一定干净,若是不小心沾染上A开头的东西,那这辈子可就当真是彻底毁了,至于欺负良家妇女这种超级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实在有些超过他的底线。
黄不行,赌不通,苏莲她哥只好选择走毒这条路,不过他也明白,毒这东西,一旦碰了,想要戒掉,就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为此倾家荡产甚至灭绝人伦的惨剧早已是屡见不鲜,若非他此时的实力不足以保护家人安危,地位又高不成低不就,难以形成声势,否则他绝对不想招惹上毒字。
既然不得不做,苏莲她哥就要先做好万全准备,而他最信任的人自然是妹妹苏莲,所以当爸妈不在家,他便在苏莲的监督中做了一下实验,随后才明白这东西的吸引力为何如此之大,但真正让人无法忍受的还是瘾|头到来的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折磨,完全不是常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苏莲她哥明白自己完了,他异常清楚后果到底有多么严重,蔡爸苏妈对他会如何失望,苏莲也会被他牵连而不得不选择自己不喜欢的道路,家里会被他拖垮,未来会被他彻底断送,他特别后悔自己的选择,更加懊恼自己的自制力居然如此脆弱。
苏莲她哥不敢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妹妹,因为他清楚苏莲如果碰到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求助自己信任的人,所以苏莲知道了,蔡爸苏妈也就知道了,而现在他还没有到达走投无路的地步,他还不想破坏自己在爸妈心中辛苦建立起来的形象。
但苏莲她哥没想到,自己这个愿望之所以能够实现,居然是因为蔡爸苏妈被人故意谋杀,在目睹爸爸遇刺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直到蔡爸无力地倒在地上,他才记起要追捕凶手,可惜犯人在他愣神的功夫,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而他居然完全没有记住任何有用的线索。
等苏莲她哥见到苏妈被烧得一团焦黑的遗体时,他的愤怒终于彻底爆发了,他朝每个嫌疑人发飙,肆意殴打每个仇人,可最终他却发现,爸妈的死亡,居然完全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凶手居然来自某个被全球通缉的恐怖组织,而他们早在行凶的当天就离开香港。
苏莲她哥想报仇雪恨,可根本无从下手,他不知道凶手到底有多少人,是怎样的存在,又在什么地方,拥有何种手段,他第一次明白自己的渺小,第一次清楚自己的无能,他开始做噩梦,嚎啕大哭,茫然无所适从,乃至崩溃,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在爸妈过世后的那段时间里,苏莲第一次当一个乖孩子,因为她知道家里的天已经塌了,未来的顶梁柱也变得松动,她不可以再调皮捣蛋肆意妄为,所以她没有去上学,也没有去学习赌术,每天只是出去买菜买日常用品,然后就回家锁好门等哥哥回来做饭。
苏莲努力地回忆爸妈生前的教导,跌跌撞撞地做着家务,照顾每天都过得精疲力尽的哥哥,默默祈祷哥哥能早日恢复精神,生活能早一天回归平静,然而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渐消沉,却没有丝毫办法能让他重新振作,故当哥哥崩溃后,她也终于彻底失去继续生存的动力。
但就在苏莲兄妹都失去求生欲望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他们家的门,头脑还没有完全模糊的苏莲迟钝地去开门,接着便看到一位警察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然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苏妈居然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这意味着他们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
由于苏妈留了遗嘱,让苏莲兄妹认她姐姐为母,所以远在北京的苏母在收到妹妹和妹夫死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来接外甥和外甥女北上,这不由引起苏莲兄妹的好奇心,他们很想了解这位姨妈的一切,加之香港的家已经彻底毁了,所以兄妹两人在处理完香港的家业后,就果断跟随苏母的手下回归爸妈的家乡。
苏母知道妹妹妹夫的死讯肯定会影响到外甥和外甥女的精神状态,加之受她的工作影响,与她有关的人的自由都会受到限制,所以苏母并没有让手下带着苏莲兄妹立刻北上,而是顺着刚通车不到半年的京九铁路沿线,边赶路边旅游,顺便学习简体字和普通话。
自出生就一直蜗在香港的苏莲兄妹,虽然能够得知许多外国讯息,但对于自己血脉的起源地却了解地不慎清晰,加之苏妈蔡爸之所以会在苏母的安排下背井离乡,完全是因为有人趁□□陷害他们,故才一直耻于提及往事,因此兄妹俩对自己的祖国也和那时代的香港人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误解。
当元旦那天,跟着苏母的手下踏上北上的火车时,苏莲兄妹的心异常忐忑不安,但在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初步领略了广东、江西、湖北、安徽、河南、山东和河北八个省的乡土人情、历史古迹和文化风俗之后,他们不由自主地对这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古老国度产生了浓厚深挚的感情。
所以当他们踏入北京这座国家首府的地界,深深感受到那股凝聚了几亿同胞自豪尊严的庞大气势,他们才真正明白,哪怕香港是仅次于纽约和伦敦,位居全球第三的金融中心,但如果没有这个血肉相连的庞大国家作为其后盾,它根本无法达到如此高的地位。
而苏妈那位即使在动乱年代都能将妹妹妹夫安全送到两千公里外的香港,如今亦能够让一名仅凭一本证件就令各种大小官员胆战心惊的国安局成员当手下的双胞胎姐姐,显然在这个古老国度里拥有不俗的地位,但任凭苏莲兄妹如何威逼利诱,那位被他们称为黄叔的西装男子就是不肯透露出多余的信息。
不过让苏莲兄妹感到奇怪的是这位黄叔对苏母的称呼居然是“苏夫人”,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苏母是某位大人物的妻子,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姨妈至今都是单身,“夫人”据说是她的代号,当然初听肯定会造成一些误解,然而每个亲眼见识过苏母的人,最后都会明白那更像是一个尊称,这不由让两个孩子越发好奇起来。
可当苏莲兄妹在二月初到达北京之后,却无法在第一时间就见到苏母,按照黄叔的说法是,苏母的安全等级太高,所以不管她要去什么地方,都得经过繁琐的安全排查,于是两个孩子只能在苏母安排的地方先住下,一边适应北京的环境,一边准备过年。
由于爸妈是突然去世,家里的过节习惯苏莲兄妹都是一知半解,但过年三件大事——祭祖、吃年夜饭和守岁,他们还是有些印象,所以兄妹两人在除夕当天一大早就起来忙碌准备,可等到香烛燃尽,纸钱化灰,都看不到苏母的身影,甚至连年夜饭,她也没有出现,最后两个孩子只好在黄叔的建议下,边观看春节联欢晚会,边守岁。
当九点的钟声响过之后,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响亮的军靴声,然后门就被敲响了,苏莲以为是姨妈来了,连忙过去开门,哪知门外居然是两个穿着军装的男子,他们向苏莲兄妹行了个军礼,然后就径直走进房间里检查起来,苏莲她哥忍不住喝问他们的来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当苏莲她哥准备去阻止他们时,门外再次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口又出现两个人,只是这次却是两个穿着衬衫长裤的女人,她们同样朝苏莲兄妹敬了个军礼,然后便走进屋里分立在房门两侧,两个孩子不由被这场面吓到,正当他们手足无措时,门外响起第三个脚步声。
苏莲兄妹不由望向门口,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道异常熟悉的身影,那人身上穿着一件绣着金色花纹的红色旗袍,脚上是一对黑色的高跟鞋,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银色的步摇,打扮得就如同苏妈一直小心翼翼收藏的一张照片上一般,而等那人转过身来时,苏莲兄妹顿时觉得她根本就是从那张照片里走出来的。
“妈!”苏莲兄妹忍不住同声叫道,甚至想跑过去扑进对方怀里,但才迈开脚步,守在房门两侧的两个女子就突然各踏出一步,挡在来人和两个孩子中间,苏莲兄妹这才意识到,他们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来人只是苏妈的双胞胎姐姐,他们的姨妈,想到这,两个孩子不由沮丧地停下脚步。
“让开!”苏妈的姐姐凌厉地喝道,挡路的两个女子立即退回她们刚才站立的位置,“以后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我仅剩的亲人接近我!”她严厉地命令着,苏莲兄妹随即听到一阵响亮的应答声,然后才发现刚才搜查房子的两个军装男子已经重新回到客厅,并背着双手站在窗户旁边。
“说实话!”苏妈的姐姐走到两个孩子面前,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我一点都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和你们相认!”苏莲兄妹不明白这位姨妈既然不想和他们相认,又为何要叫人带他们北上,却听她继续说道,“我宁愿你们永远不知道我的存在,平平安安在你们爸妈的呵护下成长。”
苏莲兄妹的双眼顿时就完全湿透了,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直接溢了出来,刚满十一岁的苏莲望着眼前这位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士,忍不住就抱住她的腰疼哭起来,苏莲她哥毕竟是男孩,加上这几个月的经历,故直到苏母伸出手,他才哭着走过去抱住她。
“既然我妹妹将你们交给我,那么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孩子,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苏母含着泪郑重地宣布道,苏莲兄妹不由激动地叫了她一声“母亲”,然后三人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但屋子里的另外两男两女,却对这一幕没有丝毫动容,依旧面无表情地履行着各自的任务。
“母亲,关于爸妈的死!”苏莲她哥擦着眼泪用依旧夹杂着粤语腔调的普通话愤慨地说,“我只查到跟一个恐怖组织有关,但我不明白爸妈怎么会招惹到他们,为何会被他们谋杀,我……”苏母突然拍拍他的肩膀,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她用指尖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用异常严肃的目光望着外甥:“想替你们爸妈报仇吗?”
“想!”苏莲她哥猛地挺直胸膛,速度之快以至于苏莲觉得他似乎蹦了起来一般,但苏母却完全没有被外甥的表现所打动,她只是往身后招了一下手,站在房门右侧的女子便从自己手中一直拎着的文件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苏莲她哥,“看完这些资料再告诉我,你有能力替你们爸妈报仇吗?”
苏莲准备踮起脚凑过去查看,却被苏母按住肩头,而她哥也拿起资料直接回自己卧室,苏莲想追过去,但苏母却拉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便开始询问她过去的生活,了解她到底从学校和她哥身上学了什么东西,最后才问她长大后想做什么,苏莲考虑了一会后回答说想当个作家。
“金庸伯伯的武侠小说非常好看,所以哥哥才会踏入‘江湖’,但香港的‘江湖’不遵守‘江湖’规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我才想在长大后当个和金庸伯伯一样出名的作家,让那些随意乱来的人少踏足‘江湖’,这样,哥哥在‘江湖’混起来就容易多了。”苏莲用稚嫩的童音诉说着自己青涩的心愿,她的普通话比她哥标准许多。
苏母愣了半饷才心痛地摸摸苏莲的脑袋:“你只是一个女孩子,而‘江湖’是男人的天下,更何况你哥哥已经长大了,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现在他已经懂得该如何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他,可以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未来,想想自己长大后到底要做一个怎样的人?”
苏莲的小脑袋还无法完全听懂苏母的话,只是知道哥哥已经变成大人,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像以前在香港那样,带着自己四处捣蛋闯祸,他已经开始准备承担责任,开始支撑起这个家,而她也不会再是哥哥身后的小尾巴,也不会再是替哥哥顶罪的黑锅。
想到这,苏莲不由变得茫然起来,她不知道如果不当哥哥的跟班的话,她还能干什么,她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会做什么事情,而同龄的男孩又会因为她的性别而排斥她,所以她以前在学校就是一个异类,若非哥哥教过她一些拳脚功夫,只怕她会被其他人欺负惨了。
苏母对于苏莲的情况也万分无奈,她无法责怪死去的妹妹和妹夫因为工作忙,而疏于对孩子的教育,更加无法怪罪正在伤心自责的外甥,让妹妹彻底混淆了性别上的差异,她只能庆幸苏莲现在才11岁,还有时间纠正她哥向她灌输的错误观念和坏习惯,只是她自己却因为职业的缘故,无法长时间亲自教导外甥女。
苏母对此异常烦恼,幸好她的手下早就帮她收集了苏莲兄妹的信息,她也早就发现苏莲身上的问题,也早就准备好处理方案,所以在跟苏莲解释清楚自己无法经常陪伴她的原因后,苏母那位拎文件包的下属便再次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苏莲,苏莲翻开一看,发现是十几位女士的档案,显然她们中的一位,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将是自己的保姆和家庭教师。
苏莲想要发脾气,因为爸妈已经永远离开她了,哥哥也即将离开她,而她刚认的母亲居然准备将她直接丢给一个陌生女人,即使再阔达的人也忍受不了这种安排,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可当她用力举起手中那个文件夹后,最终却没有将其摔倒地上,而是沮丧地放回膝盖上,重新将其翻开,无奈地开始观看。
苏母震惊于苏莲的理智,她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进行一番劝说,却没想到自己的准备根本就是多余的,她的外甥女比她的成年外甥还要成熟,但不管是苏母还是苏莲,都没有发现一道细微的裂缝已经在她们之间产生了,甚至在随后的几年里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但直至它彻底分崩瓦解,她们才发现它的存在,才想起要弥补。
当苏莲终于在那堆女人里选出一个后,她哥也终于从他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看起来异常沮丧,眼神中也充满茫然,他晃晃悠悠地走到苏莲身边坐下,望着电视机发呆了许久之后,他才垂头丧气地望向苏母,“我该怎么办?”他精疲力尽地询问道。
“坚持!”苏母异常简洁地回答,苏莲她哥愣了三秒,双眼才缓缓恢复明亮,他清楚自己的资质并不算差,否则也不会在当混混的空余时间还认真学习法律,他同样也清楚自己的意志力并不够坚定,否则不会戒不掉刚冒头的毒|瘾,所以如果他真地想为爸妈报仇的话,他就真的得牢牢记住“坚持”这两个字。
“我明白了!”苏莲她哥非常坚定地回答,“什么时候出发,母亲?”苏母对外甥的表现赞赏地点了一下头,“我的职业限制了我外出的时间,一般情况我只能在外面待三小时,三小时后我们再出发。”苏莲一听,忍不住就伸手紧紧抱住哥哥,似乎他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那如果以后我想回来看苏莲,也只能待这么短的时间吗?”苏莲她哥摸着妹妹的头发,异常犹豫地询问道。“当然不可能,只要你完成训练,并得到上级的允许,你随时都能回来陪苏莲。”苏母笑着安慰道,苏莲兄妹万分紧张的心情才松了下来。
苏莲兄妹相视一笑,然后就陪着苏母观看春节联播晚会,至于苏母的四名手下,他们就一直守在门窗旁边,除了眨眼和呼吸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完全就把自己当做背景,直到新年钟声敲响,苏家三人相互拜年之后,站在房门右侧,上衣口袋别着一根录音笔的女子,才突然往前踏出一步对苏母汇报道:“夫人,是时候该离开了。”
苏莲立刻嚎啕大哭起来,蔡爸苏妈去世的时候,她虽然很伤心,但因为她几乎是由哥哥亲手带大的,所以她还能坚持下去,可如今她哥要离开,这意味着她从此以后将独自一人生活,这让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她一直压抑的孩子脾气终于爆发出来,她紧紧抱着哥哥,哭喊着让他不要走。
任凭别人如何安慰,苏莲都不肯停止哭闹,这让苏莲她哥万分无奈,他很清楚,让十一岁的妹妹独自一人待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但他更清楚,自己已经教给苏莲太多坏习惯了,如果继续和她待在一起,妹妹的未来将会被他毁掉,所以他必须离开,去改正自己的缺点,给苏莲树立一个好榜样。
苏母并没有在一开始就帮忙安慰苏莲,也没有反过来劝说苏莲她哥,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外甥和外甥女的对话,接着便吩咐手下打了一通电话,随后就倒了一杯水给苏莲,并将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苏莲她哥对苏母的举动感到不解,所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就变得诡异起来,直到苏莲选择的那位保姆出现在门外。
“苏莲,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全身光溜溜没有一根毛的雏鸟了,你双翼上的羽毛已经长齐了。”苏妈顺着苏莲的双臂,抱住苏莲的两只小手,“你难道不想去展翅高飞,去探索这个世界吗?”
苏莲望着自己握紧的拳头,犹豫许久才点了点头,毕竟到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未知的探索欲|望已经超过其他任何事情,他们会开始不满父母长辈的约束,开始尝试独自闯荡,这也是叛逆期的缘由。
“但你知道做长辈的,最害怕孩子遇到什么事情吗?”苏母见苏莲老实摇头后才笑着继续说道,“我们最害怕的是,当你遇到无法独自处理的危险时,无法及时找到帮助你的人。”
苏莲愣了一下,回头望向哥哥,她突然有些明白,当自己能跑能跳时,哥哥为何会走到那里都将自己带在身边,因为他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那我该怎么办?”苏莲转回头认真替自己,替哥哥向苏母询问。
“结交朋友,寻找到一位能够让你信任的同伴。”苏母摸着苏莲的小脸说,“这样一来,当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也有人可以通知我们,你遇到危险了。”
苏莲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她的小脑瓜子还无法彻底理解同伴和朋友的不同之处,也无法完全明白苏母的话,但在见到哥哥郑重其事地向苏母点头后,她也异常认真地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试炼任务,你能够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完成它吗?”苏母弯下腰正视着苏莲的眼睛,苏莲抿着嘴思考了一会,才犹豫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毕竟这里是北京,不是香港。”
“很好!”苏母高兴地拍了拍苏莲的肩膀,“我很高兴你没有盲目地答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任务,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会再给你期限,但你是否能答应我,你一定会认真去寻找呢?”
“嗯!我一定会认真去寻找的。”苏莲坚定地点头,苏母赞赏地笑了笑,继续询问:“敢接下第二个试炼任务吗?在我和你哥哥离开这段时间里,弄清楚这个军区大院里住着多少人,行吗?”
苏莲的眼睛重新湿润起来,小嘴也委屈地嘟了起来,她望了望苏母,望了望哥哥,看了一眼保姆,又瞥了一下苏母那四个手下,见没有一个人出声安慰自己,最后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记住,苏莲!”苏母伸手轻轻擦拭外甥女眼角的泪水,“我说的这段时间并不固定,也许是一年半载,亦可能是十天半月,当然也可能是三天两夜,你确定你真地能完成任务吗?”
苏莲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犹豫着询问道:“是不是我越快完成,你们就越快能回来呢?”她紧张地等待着,苏母却没有立刻答应:“除非你完成任务的速度超过了我的预期,否则是无法得到这个隐藏奖励的。”
“那我现在立刻开始行吗?”苏莲随手抹掉眼泪,挣扎着准备跳到地上。“不行!”苏母异常严厉地回答,“即使是成年人,在深夜里到处乱逛,也会遇到危险,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你只能在日出之后,日落之前这段时间出门去收集资料,一旦你违反规定,那将无法得到任何奖励,而作为惩罚,你将很长时间都无法见到我们。”苏母的话音刚落,苏莲就用力点起头。
“那如果我完成任务后,我该如何告诉你答案呢?”苏莲小心翼翼地询问,苏母招手让那位保姆走近,将苏莲交给对方后才对外甥女说:“你只需要告诉这位王阿姨,她到时就会帮你把答案转告给我,所以要好好和她相处知道吗?”
苏莲不悦地点了一下头,接着便挣扎地扑向哥哥,但她哥这次却没有接过她,他只是拥抱了一下妹妹,又蹭了蹭她的小脸,然后就用异常勉强的笑容对她说:“哥哥该走了,你不要给王阿姨添乱,明白吗?”
“嗯!”苏莲哭着腔点头,她死死拽紧哥哥的衣服,但当她哥亲昵地拍拍她的脑袋后,她还是老实地松开手,“不准不回来,知道吗?”苏莲威胁道,她哥笑着点了一下头。
“今天过年,你可以把晚会看完,但以后可不能睡得太晚,更加不能熬夜,明白吗?”苏母等苏莲点头后,才继续说,“我们走了。”她的话刚出口,插着录音笔的女子就立刻打开房门。
苏莲的泪水顿时就流了下来,但她这次却没有抗议,也没有闹腾,她只是哭着举起手,摇晃着对亲人说:“哥哥再见!母亲再见!你们要早点回来,知道吗?”
“会的。”苏母摸摸外甥女的小脸,将纸巾塞进她的小手里,然后就转头走向门口,见此,苏莲她哥也不好矫情,他拿起纸巾帮妹妹擦眼泪,并郑重地承诺道:“我一定会的。”
苏莲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双手伸出来想抓住哥哥,却在碰到他的衣服之前松了手,然后转头扑在保姆王阿姨的肩头大声痛哭起来。
苏莲她哥忍不住想抱回妹妹安慰,但最后还是狠心咬咬牙,转身走出房子,苏母的四名手下随即跟着离开,门发出很轻的一声,然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依旧还在哭泣的苏莲和抱着她的王阿姨。
“好了,好了,别再哭了,你哥哥和母亲都走了,再哭就只会伤了身体的,我帮你洗个脸好吗?”王阿姨轻拍着苏莲的后背,像安慰自己调皮的孩子那般劝说道,她以为自己还要安慰许久,哪知随即就听到一个回答。
“好!”苏莲伸手用力抹掉迷糊视线的眼泪,“我要洗脸,要喝水,然后洗澡睡觉,这样我明天才能早点起来,才能早点完成母亲的任务,他们才会早点回来。”
王阿姨看着苏莲愣了半饷,然后才记起应该带她去洗脸,但看着这个坚持要自己走,不要抱的小女孩,她不由在心里感叹道:[苏夫人家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啊!]
苏莲所住的这个军区大院的面积并不算特别大,住的也都是一些研究所之类的文职官员家属,所以在待人处世方面都比较和蔼,至少在面对一个看起来很可怜的十一岁孩子时,都会忍不住降低几分音调。
而苏莲不止扮可怜装无奈,还总是无意间暴露苏母的排场,让人以为苏母布置给苏莲的并不是一个小孩子熟悉环境的简单任务,所以被询问的人都异常配合,甚至还主动告知苏莲更多的信息。
因此苏莲只用了三天,就完成了任务,并将收集到的内容分门别类地记在本子上,当王阿姨粗略地翻看了一下本子后,她随即就惊呆了,并立即打电话通知了苏母,苏母得知详情后,甚至派了一个手下,郑重其事地过来带走本子。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没有受过相关训练之前,就能够懂得如何利用现有的条件,在短时间内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并把这些情报整理清晰,由此可见,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有多么出色。”相关专家在研究之后对苏莲赞叹有加,“我敢肯定,只需要对她经过一番系统性的训练,她将来的成就绝不逊色于夫人您。”
“很遗憾,她只想当个作家,跟她妈妈一样做个普通人,所以,不要把注意打到她头上。”苏母对这名下属的赞赏没有感到任何喜悦,反而异常地不悦作出警告。
“夫人,您难道已经忘了令妹的事情吗?您应该很清楚您的亲人必须拥有足够保护自己的武力,亦或者是拥有足够的能力来换取别人的保护。”下属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这一点你就不必费心了,她哥会教她如何自保的。”苏母眼神一凝,随即问道,“她哥这两天过得如何?”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正在研究那个恐怖组织的资料。”下属回答后又作出分析,“但在情绪控制方面,他比起他妹妹差劲,若非身为男性,先天占优,否则我会建议夫人您更换选择的。”
“你要记住,尽管我在这一行已经做到顶了,可并不意味着我会希望我的亲人从事相关行业,也不准备让他们做我的继承人,而他之所以会跟我来这里,完全是他自己的选择,明白吗?”苏母严厉地警告属下,然后才下达命令,“告诉他,他可以回去了。”
于是,当天下午,苏莲就看到她哥,她不由异常喜悦地抱住哥哥,但随即便发觉她哥有些不对劲,可不管她如何询问,她哥都没有告诉她原因,只是陪着妹妹在北京闲逛了半天后,又重新离开,而他这一走,就是三个月。
等苏莲再次见到她哥时,他正病殃殃地躺在医院的床上,据说是得了急性阑尾炎,只能开刀做手术,苏莲很想让她哥放弃,回来和她过平淡的生活,但也清楚爸妈的死是他的心结,如果无法解开,那他这辈子都活得不自在。
所以苏莲只是很伤心地在她哥面前大哭了一场,然后就开始亲自照顾他的衣食住行,而她哥也因此而变得懒散起来,每次只要一有伤,只要在妹妹面前,都会变成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模样。
尽管苏莲每次都会被她哥的懒毛病气得火冒三丈,但他指使自己做的事情却从来都没有不做,以至于后来她都觉得自己似乎变成苏妈了。
紧张的训练,和无聊的受伤养病,交替着陪伴苏莲她哥度过了七年时间,除了中途因为妹妹耍性子偷跑出国,而不得不亲自出动去把她带回家外,他的生活就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直到苏莲成年。
苏莲18岁那年,苏莲她哥生日那天,苏母突然决定把苏妈蔡爸遇害的真相告诉苏莲,苏莲情绪激动之下作出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情,苏莲她哥受她连累也遭到政治审查,虽然得到苏母担保,但也被开除出体制。
但苏莲她哥在过去七年的训练中,尽管不是最出色的,却绝对是最勤奋的,所以如果就此将他弃而不用,那绝对就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因此,他便成为仅听从苏母一人调度的特工,专门负责与外国人打交道。
苏莲她哥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因为有苏母在上头顶着,他的行动完全不会受到任何限制,所以,他完全可以经常待在妹妹附近,为她解决各种麻烦,帮她脱离各种危险。
但让苏莲她哥感到最郁闷的事情是,苏莲自从出国后,似乎就一直霉运当头,不管到那里,麻烦和危险都会自动找上她。
所以当苏莲在英国伦敦安稳下来,并且接连两年都没有出现什么麻烦和危险时,苏莲她哥不由放下心来,开始专注苏母安排的其他任务。
但后来的事情表明,苏莲她哥放心得太早了,那两年的安稳,完全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