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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你在心口难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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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木是那种典型的竹马竹马,但记忆里没有两小无猜的浪漫事,臭鸡蛋烂番薯的鸟事倒不少。
记忆最深的就是林木小时候爱玩沙,哪儿有和水泥的沙哪儿就有林木,那时候他还小,所以干的缺德事只能用年幼无知来总结,我也是。有次林木又逮到一块好地盘,一堆沙倒在那儿,没人管。他带着我过去用手刨,我两刨出一个大坑,然后三下五除二裤子一脱就往沙坑里撒尿。尿完了,林木兴致冲冲地跟我说可以和水泥了。我没动,他自己倒是沉浸在愉快的创造中。
我记得自己当时除了有点恶心外也没做什么过激举动,后来林木偏说那次他和完水泥捏了个圆球给我,结果我没收还抽了他一耳光。我觉得这事儿有待考证,我完全对抽他耳光没什么印象。
后来终于进了小学,林木成了班上的积极分子,我成了班上的激进分子。
我战绩最光荣的时期就是小学时期,没做过清洁,没做过作业,书包里什么都装就是没装书。我家亲戚都说我这长相,以后不愁没老婆,连林木他妈都开玩笑说长相方面要让林木多向我学习,所以我从小到大唯一不缺的就是女人缘。但凡是女生当班委的那些管辖区域,我就不愁吃穿。
但班里最大也是最鸡婆的官就是班长,是个男生班长,好在那个男生是林木,这让我在小学时期有种当黑老大的错觉。不过黑老大也有烦恼,我当时最大的烦恼就是作业。虽说收作业的科代表都是女生,好敷衍,可班主任也有心血来潮的时候。那老鸡婆一腔鸡血没地儿放,就喜欢搞搞班级整顿,查查作业情况。所以很多次我都栽了。
有次最严重,她把我和我一群哥们儿都清理出来站在教室后面,不管是作业忘带还是没写,统统打手板,最狠的还不是打手,是她自己不亲自来,都让林木拿长尺子打我们。
林木那愣头青刻板的很,幸好我兄弟都明事理,团结统一,被抽出红印子了也没跟他计较,全把账算到老鸡婆头上。该轮到我打手了,林木呆呆地看着我:“你把手伸出来。”
我笑嘻嘻伸出手让他打,结果他没打几下就出了血,我也没感觉到痛,除了手上粘了一大片血迹以外屁事儿没有,倒把林木和讲台上的老鸡婆吓得半死。老鸡婆赶紧让林木把我领到医务室,中途我跑去洗了个手,发现那血根本不是我的,林木笑着对我说:“你吓死我了,以后你得写作业,不然又要被打。”
我一脸二流子相说:“我犯了什么错要写作业?这种罪...要不你帮我写?”
林木想了想,然后特认真地对我说:“不干。”
虽然林木是太平洋警察,我那群狐朋狗友不喜欢的走狗类型,但是他们对林木称得上礼遇有加。
一天我的手表被同桌偷了,我同桌的老爸是学校里的传说级人物,杀人放火样样精通,大家都让着他三分,所以我们就当被狗咬了,表也白送他,抱着打不过就别捣腾的处事原则在暗地里说我同桌坏话,结果这事儿林木知道了。二话不说,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把人从座位上拉开,一鼓作气就从我同桌书包里翻出我的手表。那架势,把我们学校传说级别人物的儿子都唬住了。
就是从那天起,我和我的兄弟们更敬佩林木了,大家都把他视作对抗恐怖分子的英雄。
刚帮我拿回手表没多久的一个早上,林木的座位就空着,抽屉里还有他的书,我以为是我同桌那个牛逼哄哄的老爸找人把林木干掉了,结果是林木要转学了。直到午休,大家都在睡觉,林木背着书包轻手轻脚地回到教室收拾他抽屉里的书。我作为一个合格的多动症患者,有幸看到他离开的样子。
我和林木的座位只隔了一条过道,他收拾完书转过来看我,然后朝我轻轻地笑了笑。
说起来我对林木的转学并不伤心,他家开的小吃店就在我们小区对面,一出门就能遇见,而且我们两家的住址不过隔了几条街道,想要去找他玩,分分钟的事情。没什么好挂念的。结果直到上初中的时候才见过他一次,那次他在他家店前搬了张躺椅晒太阳,我大包小包拎着菜回家,穿的也邋遢,一看他在街角那儿悠闲地眯着眼,再看我这狼狈样儿,我骂了句“我操”然后准备开溜。
“方睿!”
想着我这昔日班霸的脸要在今天丢光了,操蛋的心情油然而生情不自禁。我摆着臭脸走过去,林木那小子什么也没说,就叫了遍我的名字然后对着我笑,一排白牙碍眼的很,但是...很好看。
“笑你妈逼!”
我骂完他直接走人,到小区门口时再回头看,他又眯着眼躺在椅子上继续晒他的太阳,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整个人完璧归赵似的。
说来缘分这东西也算奇怪,林木在我三年级的时候转走,期间就遇到过一次,又在我高中的时候和我成了同班同学。真是风水轮流转。
再续前缘的时候到了,林木和我的关系,怎么说,小别胜新婚。高中刚开学,地皮没踩热,我就林木一个哥们儿,我不腻他我腻谁。林木也还是老样子,笑眯眯的,没啥脾气。
高中时期我和林木的关系步入小康时代,混的跟亲兄弟一样。唯一关系的裂痕就是他仍然不肯帮我解决作业问题,不过这不妨碍哥两的手足之情。我混我的□□,他搞他的正义路,各不相干,又互相扶持,可谓黑白两道不分家。
林木又成了我家的常客,窜门啊蹭饭啊一样没少。我妈把他当成干儿子一样,吃完饭我领着我义弟去我房间玩。我还准备跟我这义弟探讨一下关于女人的问题,他不见外,一进我房间就顺手抄起书架上的相片薄翻。
我往林木背上拍了一巴掌说:“你别不跟我见外啊。”
林木笑了,没说什么,自顾自翻我小时候的照片儿,末了才补充说:“真丑。”
“丑你还翻来覆去看?羡慕你爷爷我长得帅就直说,别不好意思。”
后来大家都开始和学业杠上了,我倒忙着我的精装追女仔。不得不说追女生比读书还辛苦,为了追到我们学校的校花我可没少捣腾,连针线活都搞起来了。就因为那女的说想要一个DIY布娃娃,我一大老爷们儿,屁颠屁颠跑去超市买了一大包,开始在课上左一针右一针,缝缝补补,最后在不懈努力下搞出半张鬼脸。真他妈不是人干事。
幸亏有林木这个好哥们儿,弥补了我的先天不足。我传了张纸条给林木,把布娃娃的半成品和针线一起传给了他。不愧是我的热心肠兄弟,林木当天下午就还给我一个健全的布娃娃,这才让我得以借花献佛。
结果我和那女的还是吹了,她说高三了学习要紧。真是不要逼脸,老子连针都动了还他妈撼不动。林木跑来安慰我,也是些学习要紧的话,听得我不耐烦。
那天回家我借着忧伤的心情选了条树林小道走,林木跟在我后面,默不作声。突然他让我停下来等等,我也没心情多问,就停在树林里等他。
“你把眼睛闭上。”
林木笑着对我说,我照做了,然后我发现我闭着眼睛等了好久,林木那小子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狗屁事情都没发生,我以为他在耍我,偷偷睁开一点,我看到林木站在我面前,出神地看着我。
我睁开眼,问道:“你小子不会是想亲我吧?”
林木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笑了:“怎么可能,我就是想逗你来着。”
“嚯!不想就算了!爷爷我也不喜欢男生!”
他说这话时耳朵有些红,可能是我玩笑开大了,只好沉默地拉着他往家里走,一路上林木都没再说什么。
等我整理好情绪,正要准备为高考而奋斗,我们这群疯狗居然已经迎来了高考,那天哪儿像什么打仗,根本就是大解放。考完后大家聚在一起,反正成绩还没出来,都是一种末日前狂欢的景象。林木那天也跟着我们一起玩,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激动,就跟高考还没结束明天还有一轮一样,不过这也没有影响到我们狂欢的情绪。
狂欢结束都凌晨3点了,林木和我一起回家,他一直都在那儿嘿嘿笑,也不说话,我嘴巴忙,顾不上他,噼里啪啦吹了一大通牛。
“方睿...”
林木叫了声我的名字,他摸了下口袋像是有东西要给我,结果什么也没有,只是笑着抱了我一下,有些伤感,我也抱住他,拍拍他的肩膀。
我说:“放心,以后还会见到的。”
林木还是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我回家从包里摸出一封信,是我刚才和林木拥抱时从他口袋里偷的。被那小子耍过一次,就不会让他得逞第二次。
我得意地哼着小曲打开信封,结果掉出来被纸条裹好的一根针,针眼上还穿着一截短线,以及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那纸条我没打开看,我知道那是我上课时传给林木让他帮我缝娃娃写的。
我翻过照片,看到背后写着一句话:“知道你不会喜欢男生那天,我也希望自己不会是同性恋。”
我总觉的这次又让林木给耍了。
说来也奇怪,这么小一个城市,我们就隔着仅仅几条街的距离,那以后我竟然再也没遇见过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