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多尔衮秘史》时光居

2、朝议征明

　　东方渐渐翻着白肚皮，亮了起来。
　　沈沛菡和阿济才在山脚下歇息了一夜，相安无事。
　　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沈沛菡哼咛了几声，似是在做恶梦。阿济才醒得早，起身解下马鞍上的水袋，倒出一些净水来，拍在她的后脖颈上。不一会，沈沛菡果真舒展眉心，不再哼唧了。
　　这是阿济才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在他做恶梦时用的方法，百试百灵。
　　可就在几个月前，他年轻善良的母亲陪着老大汗努尔哈赤殉葬了。
　　没错，这“阿济才”正是大金的十四贝勒——多尔衮。
　　为了准备征明一役，半个月前，他受大金汗皇太极之命，前往北京探查消息，如今正在返城复命的途上。
　　杏树林的农家小院离皇城并不远，是早些年他和弟弟多铎狩猎的时候简单修建的，本是闲时用来烹食猎物、休憩安歇的小居，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参与的战事越来越多，也就再无暇顾及。
　　昨日也只是回城路过，暂且在那里让自己和黑风歇歇脚，只是没想到竟遇上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姑娘，还有那群杀手。
　　说起杀手，多尔衮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渐渐泛起凶光。
　　自从老汗王努尔哈赤过世，新汗王皇太极登基的这小半年来，在皇太极面前，他一直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臣子角色，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朝堂上，他言众贝勒大臣所不敢言，力劝皇太极重用汉人，学习汉文化；战场上，他又一马当先，亲自率兵冲锋陷阵，深入虎穴，屡屡至个人安危于不顾；私底下，他勤加练武，发奋学习汉文，研读兵书，废寝忘食。
　　他这样做，是因为忌怕皇太极会像逼死他母亲一样逼死他吗？不，他多尔衮虽年方束发，却与父汗努尔哈赤一样，胸有鸿鹄志，肚称万人船。
　　当初努尔哈赤寿终之时，若不是众人欺他年幼，这大金的汗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勾践为灭吴，可为夫差鞍前马后，俯首称臣，卧薪尝胆十年之久，以休养生息，骗取夫差的信任。现在他多尔衮做的正是越王勾践做的事，十年之后，或者要不了十年，他一定能从皇太极手里夺回本属于他的东西。
　　话说回来，所以多尔衮断定，这群杀手一定不是皇太极的人，因为皇太极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信任他。
　　那这回又是谁要害他呢……崇祯？阿敏？还是豪格？

　　正当多尔衮渐渐陷入深思之时，沈沛菡醒了。
　　“阿才，现在什么时候了？”沈沛菡伸着懒腰，睡眼惺忪地问道。
　　“……阿济才。”多尔衮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沈沛菡赶忙陪笑道：“啊，不好意思……”
　　多尔衮不再多言，起身走向黑风：“已是辰时了，出发吧。”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午时便进了城，和沈沛菡于地载门分手后，多尔衮策马而入，进宫稍作休整。
　　午时二刻，多尔衮换了朝服，便入崇政殿面见皇太极，将北京的情况详细地回禀了一遍，只是对途中遇袭之事只字未提。
　　这时在场的，还有刚在朝鲜打了胜仗，定下“兄弟之盟”的镶蓝旗旗主——二贝勒阿敏，正红旗旗主——大贝勒代善，以及正蓝旗旗主——三贝勒莽古尔泰。
　　这当中，只数正白旗旗主——多尔衮最为年幼，官爵最为低微，但他还是大胆地提出了征明的建议，当场即遭到三贝勒莽古尔泰的反对。
　　“十四弟年幼，尚不知领兵打仗的辛苦，生灵涂炭，损兵折将，绝非是你站在这里动动嘴皮子便能打胜仗的！”莽古尔泰轻蔑地说。
　　“三哥这么说就不对了。”多尔衮和颜正色道，“自古打仗，无论胜败，就没有不流血牺牲的。如果因为怕牺牲而偏居一隅，那我们大金又如何一统天下，定鼎中原？”
　　多尔衮看莽古尔泰一时语塞，而皇太极似乎又被他的那句“一统天下，定鼎中原”戳中了心思，深茶色的眼眸中燃起一团烈火，便乘胜追击道：“如今袁崇焕正派人加紧修筑锦州、大小凌河诸城的防线，这些军事要塞一旦修缮完整，我们再攻可就难了。所以大汗，臣弟请求即刻出兵，攻进辽西！臣弟愿亲率正白旗，为大汗拿下锦州！”
　　皇太极十分器重多尔衮，除了是受其生母阿巴亥临终所托之外，更是因为多尔衮跟他一样——雄心壮志、野心勃勃，却又深谙君臣之礼。
　　但这件事，单靠他和多尔衮还不够，皇太极还需要拉拢一下其他人。
　　“大哥，你怎么看？”皇太极将问题抛给了大贝勒代善。
　　代善久经沙场，德高望重，若是他也同意出征伐明，那么这件事便无人敢有二话。
　　可代善却耍了个滑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汗，十四弟所言极是，现在城堤尚未完工，的确是我们进攻的大好时机。可是我军刚与朝鲜征战数月，虽打了胜仗，但难免兵困马乏，如今又要长攻锦州，我怕……”
　　代善本是想将这个烫手山芋借朝鲜之役扔给行事莽撞，没有主见的二贝勒阿敏，他刚打过仗，行军作战之苦应记忆犹新才对。可他错看了阿敏一点，就是他的野心。
　　早在朝鲜定下“兄弟之盟”之时，阿敏便动了自立为王的心思，只是这个消息一传到沈阳，就被皇太极和代善压了下来。
　　代善这样做，纯粹地是出于兄弟之情，出于对阿敏的信任，而皇太极虽也这样做了，却不是这样想的。
　　身居高位，风声鹤唳。当初即位，皇太极既没有遗诏，又没有口谕，是众贝勒推举他上位的，所以对于他的这些兄弟们，他既倚重又防备。
　　一方面，他和同代善封锁阿敏意图拥兵自立的消息，另一方面他又找人将消息散于皇城根下，市井之中，让街头百姓口耳相传，日渐久之，自然就会传到众贝勒大臣耳中。然皇太极众人又秉承亲民爱民的祖训，自然无法拿百姓怎样，只能由任消息如三月春风一般，吹遍大街小巷，满朝文武。
　　这时，皇太极再出面为阿敏说情，既如愿地让众人知道阿敏的狼子野心，又能体现他的宽宏大量、手足情深，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再说这刚在朝鲜打了大胜仗的阿敏，自是夜郎自大，听闻代善担心自己兵困马乏无力应战，便站出来拍胸脯保证道：“大哥放心，我阿敏的军队早已休整完毕，愿随时为大汗效力！”
　　“好！”再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皇太极一拍金漆龙椅站了起来，雄心壮志道：“今年五月冰融之时，孤将亲率大军征讨大明！”
　　多尔衮配合道：“臣弟遵旨。”
　　代善一看大局已定，朝阿敏、莽古尔泰使了个眼色，三人朗声道：“臣遵旨。”

作者有话说

　　后金是后人的叫法，为了跟金区分开，但在当时，皇太极他们还是自称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