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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装病,上药,断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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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出闹剧,纪声言和金洪就近把纪桑田送到了谢贤这里。
谢贤将手按在纪桑田纤细的腕子上,半天没说话。她的脉象不沉不浮、和缓有力,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至于为何会昏迷不醒,只怕是受了惊吓?谢贤也不能确定……
说实话,自打纪桑田溺水那日死而复生,谢贤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深深地怀疑。这些日子来看病的人很少,他自己身子也不大好,精神也不大好,所以这些日子多是以休息为主,医书都不看了。
纪声言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闺女,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那么大的床榻,闺女的身形只占了小小的一方地,她是怎么为人父的?他刚刚抱着闺女来找谢贤时就一直流泪,人家的姑娘都是珠圆玉润,可是自己的姑娘瘦的只剩下骨头,抱着都会硌手。每天吃不饱穿不暖,他枉为人父,枉为男人。
都怪他,对薛灵芝一再相让,他以前总觉得,薛灵芝虽然不是他的生母,对他的态度也没有纪老爷子对他那么亲切,可是好歹有再造之恩,不管怎么说他都会拿她当做至亲侍奉到老的。可是对方实在欺人太甚,他和宋玉受委屈也就罢了,桑田可还是个孩子,薛灵芝怎么狠得下心逼她去死?怎么狠得下心打她?他和宋玉都不舍得碰自己闺女一下啊!
金洪上蹿下跳的在一旁着急,“怎么还不醒啊?师父,纪妹妹没事吧?这老太太手也太重了!”
谢元修看见从谢贤额角滴落的汗,心里有了猜测,于是便上前说道,“父亲,让元修给纪妹妹看看吧。”
这是父子俩自中秋争执后说的第一句话,谢贤转脸对谢元修点了点头,起身对纪声言说,“我瞧着没什么大碍,纪兄弟,你与我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被谢贤这样的人称兄弟,纪声言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追着谢贤出去了。
谢元修斜眼看了金洪一眼,问他,“你还不跟着去?”
“可是……”金洪想说,大爷没叫我跟着啊!但谢元修一个眼神过来他就不情不愿的跟出去了。
房间一片寂静,恐怕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声响。
纪桑田的脸被薛灵芝打的火辣辣的疼,想必肯定肿了,这个毒老太婆竟然敢下这么重的手。纪桑田一直都想揉揉脸,但做戏就要做全套,否则就该功亏一篑了。
纪桑田非常苦闷的忍耐了好久好久,她一只眼睛露出一条缝,想确定一下四周是不是真的没人,结果她视线微开就对上了谢元修的眼。
谢元修抱着胳膊站在床榻边上低着头看她,表情淡淡的,但那双细长漂亮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她。
纪桑田吓的赶紧把眼睛阖的死死的。
谢元修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用他独有的慵懒低沉的声音问她,“你还没装够?”
耳朵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痒痒的,纪桑田吓的赶紧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此时此刻,这双眼睛里全是她。
两个人的鼻尖只隔着三寸的距离,彼此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纪桑田第一次闻见谢元修身上淡淡的清香,很好闻,如果不是理智压制,她真想凑得再近一点、仔细的闻闻这气味。
凑近了才发现,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啊!皮肤白皙,一丁点毛孔都看不见,他的鼻梁英挺,削薄的唇微微抿着,俊雅中又有几分不羁。纪桑田有几分沉醉,但忽然看到他眼中自己的面目,下意识的就用双手捂住脸。
谢元修唇角微扬,这才站了起来。两个人的距离拉开,桑田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自卑过,从来没有一刻像刚刚那样觉得自己不够好。
她胡思乱想的功夫,谢元修端着一个小碗坐在床榻前,他一过来,纪桑田立马闻见了一股子酸味。
他举着碗问她,“怎么?还不起来?还要装到几时?”
纪桑田撅了撅嘴坐了起来,视线放到谢元修手上举着的碗里,碗里是叶子的残渣做成的糊状物,她嫌弃的指着问,“这是什么啊?”
“乳香活血,米醋能散瘀血,敷上皆能止痛消肿。”他看了她高肿的半边脸幽幽的说道。
纪桑田看谢元修那眼神开始担心起来,捂住脸哭丧道,“现在是不是肿成猪头了?我不会破相了吧?你这药有用吗?不会留疤吧?诶!你快把镜子拿来给我看看!”
谢元修拉下她挡着脸的手,半笑的问她,“你都主动找打了,还在乎破相?”
“你……你怎么知道……”纪桑田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他怎么会知道她是装的?满满的挫败感啊!本来在人前大吵大闹就够丢脸的了,还让人看出她在故意撒泼,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谢元修没理她,拿勺子搅拌碗里的面糊,然后舀出一勺朝纪桑田的脸伸过来。
冰凉的瓷勺贴上纪桑田肿起的脸颊,疼得她呲牙咧嘴,谢元修见了手上的力道没减半分,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她,“小小年纪,你可以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值么?”
他都知道了,纪桑田也不拿他当外人,赌气说道,“没关系,敌人还比我多损二百呢!敌人比我亏,这八百就没白损!哎哟哟,你能不能下手轻点啊!医者父母心,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
谢元修嘴角越来越弯,看着她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心情不由得大好。
谢元修上完了药,谢贤和纪声言也回来了。
纪声言看见闺女醒了,三步凑过来,“阿田你没事吧?你可吓死爹了!”
纪桑田本来想装的虚弱一点,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元修,心虚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纪声言问谢元修,“小谢大夫,桑田她没事吧?”
纪桑田向谢元修投过去哀求的眼神,因为两个人都在床榻坐着,她偷偷把手伸到谢元修背后,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谢元修本是温和的笑着,听纪声言一问,又换成了眉头紧缩的神情,“刚刚的昏厥应该和脑部的瘀血脱不开关系,这些日子要回家好好将养将养,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及时清散瘀血人自然无碍,若是瘀血不散,很可能会落下病根,失忆,头痛……”
纪声言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谢元修越说他的嘴角就越往下垂。
“过几日带她来针灸吧!脸上的伤是小事,脑子有病才是大事,针灸几次应该就没事了。”谢元修最后说。
纪桑田离开谢家时趁人不注意狠狠地在谢元修鞋上踩了一脚,眼神满是警告:叫你帮我瞒着不是叫你编个更夸张的理由吓唬纪声言!还敢说我脑子有病?你脑子才有病!还敢让我针灸?谢元修你是故意整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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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桑田这一天是在泪水中度过的,不过不是自己的泪水,而是被父母的泪水淹没了。
她自嘲的想想,被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们,我还没哭呢,宋玉抱着她哭了一个晚上是怎么回事……
不过,听着纪声言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自己要和薛灵芝断了往来,纪桑田觉得自己今天不算白挨打。
宋玉和纪声言商量着把牛还给薛灵芝,这样大家都各不相欠。他们一家三口虽然一时损失了十两银子的牛,但从长远角度来考虑,他们和薛灵芝断了瓜葛,以后每个月就再也不用给薛灵芝月银了。
分家以后,他们家虽然穷,日子过得也很拮据,但是该给薛灵芝的月钱一分都不会少。这下少了这笔开支,家里的日子稍微能过的松快一点了。纪桑田越想越觉得这脸翻的可真值啊!
对待极品,不需要绞尽脑汁想怎么对付他们,直接甩掉,世界就可以恢复一片清明。
第二天,纪声言就拜托隔壁的李大哥把牛牵去了薛灵芝家。
另一头,薛灵芝那日被纪桑田气的一病不起,她难得出去晒了晒太阳,发现街坊四邻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薛灵芝气的再也不想出门,整日在家里对纪桑田破口大骂。
薛灵芝嘴巴太毒了,肖氏听着就跟看戏似的乐呵乐呵,可是女儿可不能听多了这话。薛灵芝脾气一急起来,丝毫不管是不是秋香秋雨在,张口就骂。秋香这孩子听多了,还学了好几句糙话,把肖氏气的头疼。
“声行,这么下去可不行啊!要不咱给秋雨秋香找个先生吧?女儿家念书识几个字也是好的。”肖氏可不想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跟着薛灵芝学坏了,白天叫女儿去先生家读书,也能躲开薛灵芝。
纪声行不觉得女儿家需要读什么书,但是他卖了牛,又贿赂了驿丞,以后就能在驿站混了,最近可真是春风得意啊!
“成!等我这差事安定下来,我就给咱闺女找个先生去!咱也学学大户人家那一套!”心情一好耳根子就软,肖氏说什么他就痛快的答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