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司乐

10、飞翔的力量

　　为了好友走出过去，一开始在妹妹的学校里看见陈北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一段感情的开始才能真正象征过去那段感情的结束。
　　所以在陆旭第一次看见陈北时露出那样的表情的时候，司马镇楠就知道陈北会是带陆旭走出过往的人，所以他向学校举荐了陈北。连陈北自己都莫名其妙，高考前居然就接到了南大的录取通知书，成为学校的第一个保送生。
　　难以置信，却实实在在来南大快一个月了，再过几天便是中秋。
　　而中秋在中国象征着团圆，南大一向重视传统，往往会提前放假让师生们回家团聚。
　　所以尽管距离中秋还有几天时间，南大的在校人员却走了一半，然而陈北看着一张张回家的笑脸却沉默了起来，独自走在广阔的草地上，以一种忧伤的角度仰望天空。
　　司马镇楠也是一个遵循传统的人，故安排好学生会一切事务，便连夜飞回了北京。
　　而白天和陆凯佳也商量好了月圆之夜要在家乡的山顶放飞孔明灯，所以一早便彼此背着背包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至于谢晟宇，虽然家在本市，但吃过午饭后他收拾一下还是回家了，说是不少高中好友约着聚会。
　　只有陆旭不知回不回家，但是从昨天到现在陈北一直就没见到他，问司马镇楠，司马镇楠却只笑笑说：“你不是有他电话吗？自己问问呗。”
　　于是陈北现在只能孤独地站在图书馆前独自发呆，只因中秋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两年前他还可以跟病弱的母亲一起祭拜月亮，一起分食同一块月饼，可是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陈北已经再无一个亲人。
　　有？还有一个嫁到远方的姐姐，却也多年未见。
　　而想到远方那个已无人气的家，陈北早已经不打算回去，尽管那边还有朋友同学，但偌大的房子只会令他更加空虚。
　　此时，图书馆里某一临窗的位置，一个人正用一种深沉的眼神凝视着草地上那孤单的身影，思索着，随即转身发了条短信。
　　收信人小炎：
　　中秋我不回去了，你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预祝你中秋节快乐。
　　就这样各自沉沦在自己的时间里，很快就到了中秋节当天，陆旭依旧在画室里画画，而陈北几天不见他，心里早估摸着陆旭回去了，人家过节，陈北不想打扰也就没打电话问，一直到现在没事往画室一走，才知道陆旭原来没回去。
　　“陆旭？”陈北惊讶地看着陆旭独自一人绘画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
　　陆旭转身，看见陈北时的表情有些迷茫，但站起来还是朝陈北笑了笑，陆旭轻描淡写地说：“你没回去啊？我还以为你早离开了呢！”
　　莫名的伤感，陈北第一次感觉眼前这个人竟然也有忧伤的时候。
　　却又似触及痛处，陈北一阵恍然后，说：“没有啊，我不回去，一个人在哪都一样。”
　　偌大的画室里顿时凝结着无法诉说的伤感，空气里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沉寂。就连聚光灯下的静物也似在那静静地散发着一种濒临死亡的气息，而旁边的画者所用色彩也是一贯的冷色系，似有一股凛冬将至的感觉。
　　陆旭半张着嘴却久久说不出一个字，只有陈北无意间斜视了一眼未干的色彩，沉思间缓缓说着：“色彩太容易暴露一个人的情感了，不如帮我画一张素描半身像吧！”
　　陆旭听后愣一下，眨了眨眼方才回神道：“好啊！求之不得。”
　　于是绕过陆旭，陈北单手抵着下颚，另一只手随意摆放，就这样坐在聚光灯下的椅子上立即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
　　而陆旭看见也立即开始投入画作，笔对尺寸，眼距勾线，一言不发便画了起来。
　　届时整个画室如同陷入一种奇妙的氛围，整个空间里除了铅笔在纸上排线时发出的声响外，沉寂得只能感到双方心脉的跳动，一下下如纸上渐渐清晰的人像，每一笔都带动着彼此的心跳，每一勾勒都代表着画者对眼中人的情意，渐渐地画中人栩栩如生的眼神更似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深深地诉说着此时彼此的心声：若我失去栖息之地，谁能给我力量飞翔？
　　停笔时夜已降临，当陆旭唤醒陈北时，陈北竟仿佛真睡了一般，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穿越着过去未来。
　　“好啦？”陈北忽然傻傻地看着陆旭，好像没有完全清醒的样子。
　　等到对方把画板转过来时，陈北方才恢复该有的神色，只是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我吗？”
　　无疑，那张早已看习惯的脸孔确是自己，只是，那样的眼神真的是自己所拥有的吗？虽然充满着迷茫与忧伤，但却深深地吸引着人，让看者无法不心生怜悯。
　　“怎么？画得不像？那就撕了吧！下次再给你画。”陆旭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想的，这么有意义的画居然想撕了，再画可不一定有这种感觉了，可是看到陈北质疑的眼神他就想着既然不喜欢那就撕了吧！
　　不过还好，终究保留了下来。
　　因为陈北立即就阻止道：“别啊，不要，不要撕啊！这么好的画怎么能撕！”
　　当时陆旭只愣了愣，又听陈北柔声道：“这张画我很喜欢，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