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咕哝

3、第三章

　　叁
　　我入睡前忧心明日的早朝。
　　既已同王兄说了立后，便不好再后推。
　　可立谁呢？
　　王公贵族，朝堂百官。
　　哪家的姑娘我都没瞧过。
　　这真心是个难题。

　　可惜，我显然多想了。
　　睡到一半，被小莲抓醒了，入眼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我心中明了，遂握紧小莲的手，叹气道：“哭什么，还不替寡人更衣。”
　　小莲吧嗒着眼泪去拿衣服。

　　眼泪混着鼻涕全抹在龙袍上了，我嫌弃得瞧瞧，便随便抓了件长袍裹上。
　　小莲扔了龙袍，抽噎着给我整理衣服。
　　我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莫怕，你不会有事的。”
　　……她又开始趴在龙床上哭了。

　　收拾好，我拉开帘子，瞧见了王兄。
　　即便逼宫，他还是那副样子，寡淡的脸，紧抿的唇，和漆黑的眼。
　　他小时也是如此，但别人都夸他稳重，能担得起大任。
　　他瞧见我，终于不跪了。
　　我慢吞吞走至他面前，道：“你当真想要这王位？”

　　他眼里只有我的影子，却颔首，道：“自然。”
　　我也颔首：“那就好。”
　　出了这个门，便是明晃晃的兵器铁甲。
　　我搞不懂，一脚踏出去时，还是没忍住，“你若想要，可明说。”
　　只要他说，我就敢退位。
　　这么一来，他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我回头瞧他：“即便不明说，也可暗自操控，何必这么大张旗鼓闹篡位？”
　　日后史书上，于他来说，是个污点。
　　他还是不说话。
　　沉默寡言，很难想象他在一众大臣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也许，他只有在我面前才这么安静。
　　不知这是不是我的荣幸。

　　入了牢，我瞧见了廖太医。
　　年近三十的大男人隔着铁栏眼巴巴瞅着我，喊，“君上。”
　　我盘腿在床上坐好，叹气道：“你要在外面，寡人还有个念想。”
　　事到如今，我若想出去，能靠的就只有正往回赶的木将军了。
　　王兄既然能如此大胆，想必朝堂大半官员已被他笼络了过去。

　　廖太医抹了把脸，扒着铁栏，也叹气：“想必外面已经闹翻天了。”
　　我在床上躺好，不吭声。
　　他继续叹气：“君上在这也算好的，省得麻烦。”
　　我用袖子遮住脸，眼睛瞪得大大的，低声道：“莫要再叫我君上。”
　　阶下囚而已。
　　廖太医从善如流道：“那叫啥？”
　　我努力回想我的名字，发现想不起来了，好半天才回：“随便。”
　　廖太医哦了一声，说：“随便啊，你饿了没？”
　　我想打他。

　　入狱的第一天就这么插科打诨过去了。
　　第二天，我睡了一天，廖太医很寂寞。
　　第三天，木将军风尘仆仆，勇闯天牢，见到了正用晚膳的我和廖太医。

　　他表情有点惨，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我替他难受，便先说道：“不知道喊什么就别喊了，吃了吗？”
　　他呐呐点头。
　　看来还不傻，知道来前吃饭。

　　我擦擦嘴，顺势躺回床上，道：“难为你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是臣救驾来迟。”
　　原本就不怨他。
　　他飞鸽传书告知我王兄的动向。
　　是我自己大意。

　　扪心自问，我也许真的不想当这个国君。
　　可这个位子，是母后拼命换来的。
　　她想让我当这天下第一人。
　　我不敢辜负她。
　　可到头来，我终究本事小，玩不过王兄。
　　心间失落，听到廖太医沉沉的声音：“君上，臣和木将军这就救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