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画成双》绯衣青骨

16、拾陆

　　谭慕舒以手作扇扇着风，有些颓败：“墨白，这里的天气怎么那么奇怪？前几天在凌寒山是冰天雪地的，不到几日到了这里，又像到了火焰山似的。”
　　“火焰山？这比喻挺生动的。”妆墨白显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很享受这阵阵热风。
　　“那么……这里就是焱林渊喽？”
　　“还不算是，我们要到焱林渊底，要从夕落井跳下去才可以。”
　　“还还还……还要跳井！”谭慕舒的眼前又不由得浮现了那日妆墨白险些落入凌寒山底的画面，双手有些颤抖。
　　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盛，都伸着粗大的枝桠，享受着阳光的滋润。
　　渐渐地前方没有了去路，谭慕舒走到崖边往下望着，与凌寒山云雾缭绕所不同的是，从上俯瞰，焱林渊底竟是一片葱笼的绿色，仿佛即使从高空跃下，也会落在绵软的叶被上。
　　妆墨白却向左方走去，他的面前是一方八角井，天地雕刻的青石垒在一起，上面布满了岁月的刻痕，夕落二字已模糊得不甚清晰。妆墨白轻轻抚着那字面的凹槽，有一种暖暖的炙烤感溜进心底。
　　谭慕舒不知何时走到了井边，望向井底的一望无极，有一种不安在心里上冲下撞：“墨白……其实……”
　　“驾……驾！”不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妆墨白一撩衣襟坐在了井口，泰然自若地等待着。
　　谭慕舒到了嘴边的话被噎回了肚子里。
　　两队人马似是比赛般奔驰着，右边一路是两位并肩而驰的巾帼红颜，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左边一路为首的是一位白衣公子，他怀中还桎梏着一个小姑娘，但是速度却不必单枪匹马差了分毫。
　　“吁——”两队人马最后都停在了夕落井前。司衍一方冷眼旁观着。
　　“大哥！”已恢复青衣的高艾寒率先跑到了妆墨白身前，她犹疑地看了一眼谭慕舒，道：“玄觞，回来了。”
　　妆墨白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谭慕舒闻言，惊得倒退了几步，一种难言的恐惧笼罩了全身。她看到现代的谭慕舒从马上跃下，向着妆墨白而来。他们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流就确定了对方。
　　那自己呢？墨白他不惊讶……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玄觞……那那么多天的娇惯与宠溺又算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我究竟是谁？她才是玄觞，可是她却拥有谭慕舒的身体！我无法变成玄觞，也做不回谭慕舒……原来，我……什么都不是。
　　谭慕舒想着，苍凉地笑了笑，泪如雨下：“原来，我什么都不是。艾寒有那么多身份，可是那都是她。而我，却什么都不是。呵呵……哈哈……”
　　妆墨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疾步向谭慕舒走来，想要将她拥进怀中，却不曾想被谭慕舒甩开了，难以置信：“你……”
　　“耍我很好玩是么？骗我很好玩是么？妆墨白，我以为你真的信我，没想到，都是利用……也对啊，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又怎会如此轻易信人，富甲天下的商贾又怎么会做赔本的生意，那么心心念念都是玄觞的男子又怎会认错了爱人？”谭慕舒瘫坐在了地上，“你以为我想做玄觞么？你以为我想要来到这个年代么？我不过是去了趟博物馆，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玄觞。你以为我想这样么？”
　　“谭慕舒，你是谭慕舒对不对？”玄觞慢慢走到谭慕舒跟前，“你不要难过，你的感受，我都明白。”
　　“谭慕舒，我承认一开始把你当做玄觞是为了凤凰内丹，但是后来，真的不是那样的。你，不要哭。”妆墨白缓缓走到谭慕舒跟前，将她拥进怀里，“我知道你不是她，你只是你，你是谭慕舒。”
　　一把铜镜从谭慕舒的衣袖里掉了出来，古朴的镜面散发出晕黄的光芒，光芒之中渐渐就显示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那人影长发如瀑，弯弯柳叶眉，炯炯秋水瞳，红唇微抿：“阿梳，你还要这样逃避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