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第二十五章
何夕的建议不知是祸是福，小朱并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真跑去质问余悦然。反倒是几天以后，余悦然打电话来约她。
小朱忐忑不安地去赴约。
余悦然告诉她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小朱，我只是晓光的表姐。”
小朱呆愣在那里。她不知道她受到的刺激哪一个更大：是晓光第一次带着余悦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余悦然是他女朋友，还是现在余悦然告诉她，她只是晓光的表姐？
她完全没办法集中思绪。“那他为什么——”她甚至没办法把想要问的话完整地说出来。
余悦然笑笑，姿势优雅地切着牛排。“我想，这个问题你只能去问晓光自己。”
这家西餐厅的牛排很符合她的口味，小朱那心乱如麻的模样也很让她心情愉悦——刚好用来佐餐。
小朱完全没有胃口，坐在那里，好半天，才慢慢问出另一个问题：“那你今天……又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个？”
余悦然收起笑容，盯着她看了一会，摇摇头：“不，不是晓光。他不知道我来找你。”
余悦然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小朱垂下眼眸。她想都没有想过是晓光。晓光如果要告诉她实情，不会通过余悦然，他会自己亲自来告诉她。
那头余悦然揭露答案：“是江虞。”
“江虞打电话给我，叫我不要掺和晓光和你之间的事情。”
余悦然停顿了下，看着小朱。“江虞对我说，当初梁晓光暗恋了你三年，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才从你抛弃他的打击中走出来。”
小朱的脸色“唰”地苍白起来。
余悦然冷眼旁观，看小朱沉默不语地将手中的餐刀越握越紧。她想，小朱是需要自责。
余悦然和江虞并不熟，但前几天江虞通过顶骏的前台辗转把电话打给她，告诉她梁晓光和小朱的事情。他甚至在电话里直接命令她：“梁晓光那个榆木脑袋！余悦然，拜托你不要跟着他瞎折腾！”
“相信我！梁晓光心里要是没人家，会找你来演戏？他直接说Sorry就可以了！”
不可否认，江虞的这个爆料让余悦然吓了一跳。她知道晓光和小朱之间有猫腻，但不知道猫腻有这么大，纠葛有这么深。于是她答应江虞会把事实真相告诉小朱，但是她也要看看小朱对晓光的真实想法。
“所以，小朱。”余悦然往椅背一靠，双手抱胸，口气十分严肃，“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小朱的最终反应让她勉强满意。她沉默了许久，终于承认说：“我如果不是记挂他，也根本……不会来杭城。”
余悦然满意了。她开始愉快地用餐。尤其是看到小朱脸色微白，桌面的西餐碰都没有碰过一下，她更觉得愉快。
余悦然并不讨厌小朱，甚至还很喜欢她，但眼前这人既然曾经抛弃过晓光，让晓光受过那样的苦，那不管怎么说，总是要赚一点回来的。
何况，将来的小朱是必定需要她的帮助的。
※
余悦然记得前几天当何夕知道晓光其实是她表弟之后，也曾提起过小朱。他说，“我还当梁晓光有多光明磊落，从容淡定，却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找人假冒女朋友……哼。”
何夕最后的那一声“哼”非常不屑。余悦然记得自己当时冷笑道：“你未免太小看晓光了。”
“我确实不是他的女朋友。”
“可是，他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第二十六章
梁晓光确实有一个女朋友，虽然他自己也怀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已经名存实亡，但无论如何，那天当小朱跑到他家里来的时候，他感激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女朋友……可以去抵挡小朱咄咄逼人的攻势。
那天小朱在他家里，抬头看着他。她眼睛里那样认真。“晓光，悦然姐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他给她倒水的手一僵，差点将水倒出杯子外。
“……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是对不对？”小朱的口气听起来已然有了确切的答案。
梁晓光沉默了一会。
“是的，悦然是只是我的表姐。”
他直视她。
小朱的身子微微一颤，声音中有着不自觉地颤抖。“那你为什么骗我？”
梁晓光不忍看下去，眼神落到她身后的落地窗，那里阳光灿烂，绿色植物明媚鲜活，衬得小朱的白衬衫闪闪发亮。
“因为你说过，这几年工作很累，心境不好，有时候——”他轻声斟酌着话语，“有时候可能会病急乱投医。”
小朱的心重重沉下去。
她的脸色微白，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梁晓光咬咬牙根，继续说下去。“我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只是那一阵子她刚好在派驻到外地出差，所以……”他迟疑着，“不得不请悦然来……”
“请悦然来断我的念，是吧？”
小朱仰头看梁晓光，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不得不请悦然来……好一个“不得不”！小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自己的感受。如果说当初梁晓光带着余悦然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是如遭电击，那么现在，不过是在死灰复燃的希望之火上泼一盆冷水。她受得了。小朱握住拳头，告诉自己她受得了。
“晓光，你真是个好人。”她的笑容维持得很好，“你说的对。病急乱投医。是有点。早说了就没这事了。”
她仓仓促促地后退转身，伸手拉门，想要优雅告退，但却又忽然停顿住。
“不对。”
她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来直面梁晓光。“我不是病急乱投医！梁晓光，我确实，是喜欢你了。”
“我说工作很累，说想嫁人算了，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结果现在她看到了。
梁晓光身躯僵硬，愣愣地看着她，好半晌才能艰难地开口。“……你说过，你喜欢的都是帅哥。”
小朱苦笑：“别傻了，小时候年幼无知的话，怎么能当真。”
“你那时候不小了……”梁晓光喃喃道。
小朱心中只觉一阵酸涩袭来，排山倒海的，简直让她承受不住。
“是不小了。那时候我又任性，又虚荣，所以，今天我活该。”
她看着他，心里知道她已经没有希望。
“不要这么说！”梁晓光靠前一步，伸手想去拉她，“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他不说“很好”还行，他一说“很好”，小朱彻底绝望。她一把甩开梁晓光，把手放在身后，拉住门把。
“没事。你看，我今天来对了。”
她耸耸肩做洒脱状。“早点说清楚，早点死心是最好了的。没事，挺好的。”
“小朱。”梁晓光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想说什么。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她。
他眼中的犹豫挣扎是那么明显，反而是小朱去安慰他。
“没事，别担心啦！”她大剌剌地，竟笑得明媚起来，“早点说清楚，我早点解开心事去喜欢下一个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容易动心的，喜欢过陈浩东、喜欢过那个书画社长、喜欢过师姐的同学，这个那个的，你看，你知道的就好多个！更别提我工作后认识的啦。”
她扬起头来笑，“每个都难过不到很久，明天一早起来，又好了！”
梁晓光看着她，慢慢把手放开。
对啊，她是谁？她是朱幽兰啊。那个一觉醒来，就能抛弃过去、重新开始的朱幽兰。
“嗯。”他轻声道。“那就好。”
那就好。他说那就好。小朱心里滴血，脸上却还笑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要不要，你看，天还早呢。”
看梁晓光迟疑，她又道，“让我静一静嘛！”
梁晓光后退了一步。
小朱打开门，一溜烟的就跑了。
※
转过两个角，她才蓦地靠在墙上，脱力瘫软。无视往来行人的注目礼。
“那就好”，“那就好”……
小朱喘着气，对自己冷笑：朱幽兰，你活该！你活该！
阳光明晃晃的，刺人心肺。她闭上眼睛。
再没有下一个了。
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下一个梁晓光。
那么丑、那么丑，却又那么温柔……
小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二十七章
屋内，梁晓光站在原地，静静地，未曾动弹。
耳畔又响起那歌：“小呀么小和尚，头——光——光，袈裟么披身上……”
那时候阳光灿烂，笑颜明媚，他和她都那么欢喜，无忧无虑。
“我不是病急乱投医。梁晓光，我确实，是喜欢你了。”
她不再和以前那样骄傲，不再说最多只给人一些暗示，自己是绝不肯表白的。
“我确实，是喜欢你了。”
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可惜她说得太晚了。
那一阵子，他那么多年来努力培养的自信，那么多年来在舅舅和其他人、包括小朱自己的扶持下，对外貌的不在意，差不多被打击得一干二净。
但他却还要笑眯眯地去接小朱的电话，赴小朱的约。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自虐。
但他毫无办法。
一直到小朱彻底离开杭城很久以后，有一天早晨，他才忽然醒悟过来：人生总有些东西得不到。——小朱，就该被归类在这些他得不到的东西里面。
梁晓光并不怨恨小朱。小朱是个很好的姑娘。他只是笑自己：在很早以前，他就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了。
所以，小朱再回来杭城，也就是小朱。
很好的一个姑娘。
很好的一个朋友。
※
第二天，小朱起来。
她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射进来。她怔怔地看着，觉得好刺眼。
中午了呢，居然没有听到闹钟的声音。小朱打开手机一看，两个电话和一个短信，都是行政美眉问她为什么没有去上班的。
小朱机械地撒谎，回短信：“生病了，上午去医院，忘记带手机了。我下午来上班。”
然后她又看了一下手机：未接记录和短信消掉以后，手机屏幕上一片空白。
只剩时间隔一会儿就跳换一下。
她握着手机，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慢地低下头，慢慢地从手机里翻到梁晓光的号码，慢慢地输入：“晓光，祝你幸福。”
过了会，又添一句。“我也会找到我的幸福的。”
按发送。
然后又沉默了一秒，删除梁晓光的号码。
再然后，关机。
她呆坐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去衣柜里挑一件最好看的衣服。
梁晓光，梁晓光。我会找到我的下一个的。
到那时候，或许我们能够真正开怀地，笑谈当年。
小朱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试着露出一个微笑。
梁晓光。我一定会找到下一个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