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泰剧之时空路人》俅秋球

5、萤爱（五）

　　阳光愈渐破开云晓，船舶静谧停靠彼岸，因为都是邻水而居，清晨的湄南河，总是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对于久居在此处的索玛丽一家，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与馨每天的有条不紊不同，安反倒是更喜欢四处乱窜，仅管明知道现在的世道很乱，但她实在忍受不了枯燥无味的日子。
　　“哪来这么多东西？是谁送来的？”屋子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礼盒，安因为好奇就掀起来看了看，结果却发现，这全都是些现在很难买到的生活用品，甚至其中还有不少进口货。
　　送东西的还能是谁？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是傻瓜，就在她们欲言又止的时候，馨只是一脸漠然地低下了秀额。目光宛如夜水般深沉，她轻抚着信纸上的苍劲文字，指尖所传来的丝丝痛意，令馨不犹得蹙起了眉头。
　　“脸色怎么这么差？”像是看出了女儿脸上的不舒服，馨的母亲立即关切地抓起馨，显然是注意到了她手指上的伤口。“馨，你的手是怎么了？”
　　感受到母亲和姐姐的担忧，馨只是平淡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昨天被蝎子蛰了。”
　　“昨天？”视线转而移向馨手中的信笺，安神色古怪地打量着妹妹，仿佛瞬间联想到了某些事情，“是不是那个茉莉花弄的？”
　　“安！”对于大女儿的固执与偏激，索玛丽夫人可谓是深有体会，不是没有好好地和她谈过，但安总是听不进任何的劝解。如果说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那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小女儿馨了。
　　“这件事和他无关！”冰冷的视线仿佛凝固在了一起，馨顺势放下手中的信笺，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告诫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再和姐姐深究下去。“他只是想帮我烧开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仔细看了看女儿的伤势，母亲见馨果真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便彻底放下了心来，“真看不出来，郭茉莉先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他哪有那么好！估计是想弥补之前所做的坏事才对！”似乎是见不得有人称赞小堀，安一脸倔强地撅起了嘴唇，故做出一副不能认同的样子。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作为这件事的主要当事人，馨并不想夹在母亲和姐姐中间难做，为了不让话题继续牵扯到自己，她立即决定退出战场，“我还有事要做，你们慢慢聊吧！”
　　“喂！馨！你要去哪？！”估计是母亲的‘刀眼’飞得太厉害，安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冷战，便赶忙向妹妹身后跑去，生怕再被母亲继续念叨。“等等我！”
　　气急败坏地看着两个女儿落荒而逃，索玛丽夫人面对满地的生活物资，很是无奈地深叹了一声。真不知自己前世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下了这两个如此不省心的丫头！大女儿性子鲁莽冲动，小女儿心思深沉难懂，两人在感情方面都是后知后觉，几乎让她这个母亲操碎了心。“我心爱的两个宝贝啊……究竟你们何时才能真正长大呢……”
　　皓月深沉宛若无暇，灯火阑珊不尽凄凉，在这片安静祥和的湄水之滨，月夜清冷地寂寥于暮色彼岸。恰逢园中百花盛开，香气幽然弥绕，于是馨特意采摘了一些，打算为家中新添一股清新。满脸欣然地怀抱着花香，就在快要步入家门的时候，吉医生和小堀也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了。
　　顺手将花束放在桌子上，馨礼貌性地向众人打声招呼后，便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安的身旁。然而令人不得不多说的就是，自从馨踏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小堀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对方身上，痴痴地怎么也不肯挪开。
　　“外婆的病情看起来好多了，这都要感谢吉医生你和郭茉莉先生。”似乎家里已经很久不曾这般热闹，索玛丽夫人的心情为此也非常的高昂，甚至连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欢喜。
　　“郭茉莉？”怪异地回望了一眼小堀，吉医生显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便试探性地想向馨的母亲打听清楚。
　　“哦！就是他啦，我们这的郭茉莉先生！”仿佛在担心吉医生听不太懂似得，馨的母亲立即将目光转向一脸呆滞状态中的小堀，神情满是兴奋地对其答道。
　　“哦，原来如此！”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吉医生显然没有预料到，原来小堀在索玛丽家的人缘是这么不错。尤其是当他留意到索玛丽夫人的眼神，在小堀与馨之间不断来回的时候，自己心底的答案也就自然不言而喻了。“馨·索玛丽，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多谢您给的药膏，用起来很有效果……”起身为众人分别斟满茶水，馨对着吉医生浅笑了一下，便优雅地退开了众人的视线。
　　“茉莉花……”视线莫名地想要转向馨，小堀神色茫然地坐在角落里，脸上不禁露出傻傻的笑容。特别是当他得知到馨的全名时，心底的那种窃喜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馨·索玛丽……”只因是第一次得知馨的全名，小堀又默默重复了好几遍。“馨·索玛丽……是什么意思……”
　　“太阳……永恒的太阳……”估计是被小堀懵懂的表情给逗乐了，馨的妈妈和外婆还为此特意比划了一下，希望小堀能够明白她们的意思。
　　“太阳……日出子……太阳……秀子……秀子……”当自己弄清馨·索玛丽的真正含义后，小堀的脑海里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也没怎么多想，他就直接对着馨喊出了“秀子”二字。结果这话才刚说出口，在座的除了馨和安以外，其他人闻后都不犹笑了起来。
　　“是馨·索玛丽！不是什么秀子！”一听小堀要给馨个日本名字，安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阵窝火，脸色也比之前要阴沉许多。
　　面对安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小堀不禁为此而打了个寒颤，像是真的害怕会惹到馨不高兴似得，他赶忙连声向众人解释，“在我们日本……馨·索玛丽……是日出子的意思……”
　　“没关系……”眉角微微有些抽搐，馨极力压制着心头的郁闷与纠结，看似温和地表示出并不在意。自己的姐姐是个什么脾气，她又不是不清楚，若是再让这两个人继续下去，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安！别再惹妈妈不高兴了！”低头小声奉劝了几句，馨见姐姐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便已然猜出安肯定是又被妈妈给说教了。为此她特地捧起刚刚采集的鲜花，借着扑鼻而来的迷人香气，希望能让姐姐开心一点。“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采的。”
　　赞许地看了一眼小女儿馨，索玛丽夫人连连打了个哈哈，打算先支走大女儿再说，“你们都应该饿了吧！安，你来陪我去厨房做顿晚饭，馨就留在这里招待吉医生吧！”
　　望着姐姐被硬拉去时的委屈表情，馨不禁随之摇了摇脑袋，显然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原本是准备按照母亲的吩咐，继续去招呼吉医生他们，可结果话题刚聊到一半，就发现水壶里的水几乎不多了，于是她便主动提出要去灌点热水，“我去添点热水……”
　　等到馨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堀正在专心致志地插着盆栽，面部神情极其认真专注，仿佛是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伸手取出摆放在查案上的花枝，馨只是浅浅地笑了笑，便俯身静坐在小堀的身旁。像是知道小堀需要是什么似的，她一边帮忙裁剪着枝桠，一边又提出些自己的建议，“加点这个怎么样？”
　　“你曾插过日式插花吗？”吉医生见二人配合得相当默契，脸上不犹露出一丝好奇。
　　“虽说没有……”熟练地为□□打了个小结，馨利用当地传统的串珠手法，为小堀所创做的日式插花，凭添了一道新的风土特色，“但人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彼此之间，总会有一些相通的地方，不是吗？”
　　“就像你对日本人的看法？”明知道馨不喜欢讨论政治上的问题，但吉医生依旧对此很感兴趣，希望能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不一样的见解。
　　“我只讨厌政客。”指尖轻轻抚过翘起的花芽，馨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睑，对于吉医生的问题似在答非所问，却又让人觉得于情理之中。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馨立即重新拾落起笑容，转而望向了身旁的小堀，“好看吗？”
　　“好看！”虽然馨的脸上一直在保持微笑，但在小堀的内心深处，却能深刻体会到她此时的落寞，就和她夜晚独奏出的扬琴一样，琴声里总是充满了孤寂与绝望……“秀子……”
　　双手小心托举着餐盘，索玛丽夫人刚一进门，便连声惊呼了起来。赶忙放下手中的餐具，她一把拿起桌上的盆栽，对着小堀不断称赞道，“啊呀呀！真是漂亮！你居然还会做这些？”
　　“在日本，每个女孩必须会插花，我妈妈插的花很漂亮，但很遗憾，她没有女儿来继承她的手艺，她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我也会一些。”回忆起远在故土的家人，小堀的脸上不犹就露出一丝伤感，仿佛说出来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面对如此完美的艺术品，馨的母亲有些好奇地看向小堀，“平时不插花都能插得这么好啊？”
　　“插花，做饭，照顾家庭等等，伺候丈夫的事都是女人的工作。” 望着月光下的那抹曼妙柔影，小堀突然升起一股想要将其珍藏起来的冲动，也许是今晚的夜色太过迷离，让他几乎想要一直这样天长地久下去。
　　“真自私！”莫名地发出一声轻哼，此时的安也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即便自己心里再怎么抵触，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盆插花真的很漂亮。
　　见小堀丝毫没有因为安的失礼而感到生气，索玛丽颇为赞许地笑了一下，“真是厉害啊，你的手既可以拿枪，又可以插花。”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拿枪的。”作为一名随时要为天皇效忠的日本将士，小堀能深刻体会到心中的无奈与悲哀，假使没有这场战争，自己和她会不会有未来？每当想起这些，小堀整个人就会变得很矛盾，明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可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呢？！
　　为了尽到地主之谊，索玛丽夫人特地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希望能够答谢吉医生和小堀连日来的照顾。因为知道小堀吃不得辣味，所以馨专门挑选了一些比较清淡、又不失本土特色的美味菜肴，一直到晚宴结束，所有人都是吃得异常开怀。
　　不得不说，小堀是个异常敏感的男人，尤其是当他留意到这满桌子的菜肴，都是按照他和吉医生的口味来精心烹制的，究竟谁会那么细心，答案自然也只有一个，“多谢款待，有劳你们费心了……”
　　“不用客气，是我们应该谢谢医生才是。”起身仔细收拾好碗筷，因为安在晚餐结束之后便不见了踪影，馨为了不失基本的礼数，只能暗自放下对姐姐的担忧，陪着母亲和外婆一同继续招呼客人。“我要去厨房整理一下，暂时失陪了……”
　　“我……我帮你……”但闻馨的话音刚落，小堀猛地一个标准的军人站立，显然人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下意识行动了。“秀子……”
　　双手就这么突然停在了半空中，馨原本是想拒绝掉小堀的好意，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大时代里，是没有哪个男人我愿意去厨房帮忙的。不是没有看到在座那饱含深意的眼神，但无论她如何去规劝，都拗不过小堀的一番坚持，只能任由他跟在身后一起帮忙收拾。
　　伸手接过对方洗好的碗筷，馨默默打量着正在认真帮忙刷碗的小堀，心里突然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自己也不是不曾被人照顾，但是小堀这种体贴入微的爱护，总会让她在不经意间，悄悄为之感动。“拿来吧！我自己擦！”
　　“我喜欢泰国。”默默洗好了最后一个盘子，小堀期期艾艾地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将心里话全都宣读出来。
　　似是知道馨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小堀蓦然地低垂下了眼帘，瞳眸中显露出无限的憧憬之情，“泰国给人一种很温柔很舒服的感觉，和盛开的樱花一样。”
　　脑海忽然浮现出一幅樱花盛开美丽场景，馨不犹揉了揉有些蹙起眉角，试图掩饰住心底的那股悸动，“如果要把泰国比作花，那么应该是茉莉花，或者荷花。”
　　“在日本有一首歌的歌词是这样写的，最美的樱花只在日本开，如果哪朵樱花开在别的地方，不久就会凋谢。” 情不自禁将目光全都转给了馨，小堀深深凝望着对方的双眼，脸上随即弯起浅浅的酒窝，“其实，如果能有茉莉花在日本盛开，那就好了，算是交换的信物，促进两国友谊。”
　　“应该没有哪一朵茉莉花会开在樱花树上的。”委婉地推拒了小堀的话中深意，馨见他依然继续痴痴地注视着自己，便已意识到他对自己仍旧没有死心，只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天色不早了，你是该回去了……”
　　听到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小堀满是落寞地点点头，起身准备向她进行道别，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直保持着沉默。记得那年是樱花盛开的好季节，临行之时，母亲曾对自己说过，让他一路向东，因为太阳就在前方。起初小堀并不明白，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开始懂得，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希望……可惜母亲却没有告诉自己，如果他的太阳太过灼热，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去继续追逐……
　　送走了吉医生和小堀，馨一脸平静地坐在母亲身边，仿佛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自从小堀离开之后，馨的眼神就一直是飘忽不定，整个人都不在状态。面对母亲关心的话语，她原本想要直接婉拒，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到安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这让馨本能地感到不对，“去哪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只是出去透个气而已。”匆匆忙忙赶到里屋，安不断地向馨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但当她发现小堀和吉医生已经离开的时候，脸色明显起了一丝变化。
　　幽深的瞳仁猛地竖起一道厉痕，馨看似没有表示出任何情绪，但私底下却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毕竟是从小生活在一起的亲姐妹，姐姐若是要有所隐瞒，那做妹妹的又哪里猜不出呢！？估计安这次肯定是又给自己闯了不小的大祸！“你最好给老实乖交待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蓬和蒲……他们约好了今晚……要去……要去偷袭小堀他们，馨，你要去哪……”或许是妹妹的眼神太过狠厉，安一时不敢有所隐瞒，只好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抖落了出来。哪成想她话还没说完，馨就直接冲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令安不犹地惊声尖叫了起来。“馨！你快给我回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