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泰剧之时空路人》俅秋球

4、萤爱（四）

　　湛蓝的天空逐渐绽放出一缕清明，涓涓细流萦绕着悠扬婉转的琴音。自从学校公布停课以来，安和馨的日常生活就这么空了一部分，由于急着找到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安选择了刺绣，馨则选择了扬琴，二人一张一弛，学习起来非常的愉快。即便很久都不曾弹奏过扬琴，但馨的技艺依然没有任何的生疏，十指甚至灵活到趋近于完美。
　　“谁在那儿？”由于对音色的掌握还欠缺火候，就在馨尝试着再练习一番的时候，门口突然“咔”地发出一声异动，迫使她迅速分散了注意。
　　“是我……早上好！”扭扭捏捏不知磨蹭了多久，直至小堀听到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身子。说来也算是巧合，若不是因为自己一时兴起，他又怎么会发现，一直心心恋恋的琴声居然是出自于对方之手，这实在是太让小堀兴奋了！
　　难道是安又背着她闯出什么祸事了？莫名地挑了挑眉梢，也无怪馨会产生这种想法，毕竟这几天糟糕的事情太多，已经让她的神经变得几乎麻木了！“有什么事吗？”
　　“我……我正开着船，然后听到类似三味线的声音，所以就上岸来了！”眼底闪过一丝羞涩，小堀默默地低下头，目光开始有些飘忽不定。特别是当他发现馨并没有排斥自己的时候，胆子也就随之放大了一点，“请你再弹一次，可以吗？”
　　“不行！”直接了当地回绝掉了小堀，馨故意板出一张面孔，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但偏偏是事与愿违，每次一面对小堀小鹿一般受伤的眼神，她的心里总会不自觉地想要一软，人还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先说出口了，“如果有机会，换下次吧！”
　　“嗯……”得意地扬起满足的笑容，由于小堀害怕继续说日语会惹馨不高兴，所以总是用生硬的泰语和她交流，期望对方能够多注意自己一些，即便只有一点点，他都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谁啊？”也许是听见他们谈话的声音，馨的母亲刚好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一抬眼便看到了一脸乖巧的小堀，目光不禁若有所思地向女儿望去，“啊！郭先生的茉莉花！”
　　一听到说话的人是馨的母亲，小堀很有礼貌的便打了个招呼，“你好！”
　　“先进来啊！傻站在门口干什么！”经过这几次的照面，馨的母亲显然是非常喜欢小堀的。特别是上次大女儿安为了戏弄到他，谎骗其买了许多的高价水果，但事后对方不仅不计较，还直接将东西都送到了家里。每当回想起安当时气得跳脚的模样，馨的母亲就不禁要为此乐呵一下，“馨！去给客人倒杯水吧！”
　　“不……”蓦然动了动嘴唇，小堀原本不想让馨为自己麻烦，结果对方已经非常体贴地泡好了花茶，甚至就连水果都准备好了。
　　就在馨将要俯身正坐的时候，小堀一时羞怯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她身后的扬琴，不犹露出一脸茫然渴望的表情，“很像我弹得乐器……”
　　馨妈妈立即恍然大悟过来，“哦！原来从船坞那边传来的很像扬琴的声音，是你弹奏的？”
　　视线随之转向馨，小堀微笑地对其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真挚与期待，似乎是在宣告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人再怎么坚强，在某些时候，也是需要有个可以寄托的东西，而唯有音乐才能宽慰自己。尤其是当小堀感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拿起家乡的三味线，用来排解自己的忧伤与孤寂。然而每到此时，船坞隔岸也总会传来类似的琴音，即便二人从未见过，但总会通过彼此的琴音，来互诉衷肠，来安慰自己……
　　当得知弹琴的人就是馨，天知道小堀的心里是多么高兴，这是不是预示着他和馨之间是心有灵犀呢？经过数次与馨的直面交锋后，小堀突然发觉馨真的很不一般，简直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泰国女孩，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秘。而且每当他自以为了解到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追逐到的，也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而已，她究竟是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咳咳咳……”阁楼上突然外婆的咳嗽声，顿时打断了小堀有些凌乱的思绪，因为从吉医生口中有了解到一些状况，所以他立即望向了馨的母亲，脸上为之浮出一丝忧虑，“外婆身体不舒服吗？”
　　“西药在这里很难买到，所以我们只能用些民间的草药，可惜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联想到外婆现在的病情，馨的母亲不犹深叹了一口闷气，似乎心里还有些别的什么事情，“我怀疑是不是得了疟疾，一到晚上就开始发烧，病情时好时坏的。”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馨，小堀见她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便大胆地向馨的母亲提出了请求。
　　“行，请吧！”因为太过担心外婆的安危，馨的母亲也不问自己的女儿是否同意，就直接带着小堀便进了里屋。轻轻掀开里屋的珠帘，大女儿正在细心服侍着外婆，但当安闻声抬起头时，一见到进门的人是小堀，她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安！”自从母亲答应小堀去看外婆，馨就知道会是这种状况，所以及时制止住了姐姐。在清楚表明自己的意思之后，她便转身望向了小堀，并面带鼓励地对其笑了一下，“去看看吧！”
　　“好的……”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仿佛对于小堀来说，能得到馨的维护与认同，是一件异常了不起的事情。俯身缓缓靠近外婆，他仔细地检察了一番后，却发现事情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许多，“好像是疟疾。”
　　一听到外婆得的是疟疾，安哪里还站得住脚，急忙便跳了出来，“喂！不要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什么意思？”由于学习泰语的日子过短，小堀显然有些听不懂安的意思，反而一脸茫然地转向馨。
　　内心出于对小堀的信任，馨并没有像安一样报以怀疑，“需要请医生吗？”
　　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小堀严肃地站起身，用日语对她小声说道，“我去叫吉医生过来看一下！”
　　就在全家人一起焦心等待的时候，小堀已然带着吉医生火速赶了过来，相比起馨的沉默不语，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自己之前的态度也确实是糟糕。而索玛丽夫人似乎也看出了安的心思，于是便将大女儿小心拉到一旁，希望她能学会想开一点。
　　经过吉医生的再三确认，外婆果然是得了疟疾，也幸好小堀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看着家里面忙做一团，馨准备去厨房烧点热水，但刚一走到厨房门口，就被小堀直接抢先了一步。“你在干什么？”
　　“我想给……给吉医生烧水……”似乎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小堀背对着灶台摆弄了许久，也只是点起一些零星的火苗而已。他满是委屈地回望着馨，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明明是想帮忙的，结果却弄得乱七八糟……
　　看着小堀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馨顿时便联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同样也是这般的狼狈，就像是遇到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仔，无害可爱到了极点，让她忍不住都想笑出声来。趁势夺过小堀手中的木柴，馨一边非常熟练地点燃火苗，一边若无其事地把他赶至身后，“还是放着我来吧！”
　　随着火势渐渐升起，馨准备往里面再添加点煤球，可谁知手刚刚伸进箩筐，就猛地一阵刺痛，甚至比被针扎还让她感到钻心。而紧守在一旁的小堀，很快便察觉出了馨的变化，急忙抓住她有些受伤的右手，“怎么了！？”
　　“没什么……”因为习惯了独自处理问题，馨对着小堀连连摇头，准备抽出被紧握住的右手，却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上任何力气。
　　“你被蝎子蛰了！”伸手一把推开了煤堆，小堀看得很是仔细，立马向她开口询问，“有蜡烛吗？”
　　“在柜子里！”由于伤口痛得实在太厉害，原本馨只是随口答上一句，哪知道小堀真的就跑去找了。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见他匆匆忙忙地点好蜡烛，还没细问则又被他拉了过去，把伤口对准火苗就直接烤了起来，“好痛啊，你在干什么！”
　　“伤口在这里，如果不用火烤，你会很痛的！在日本古时候都是用这种方法！”双手牢牢按住了馨，小堀拿着蜡烛对准她的伤口，说什么也不肯松手。或许是怕对方听不明白，所以他又仔细地解释了一番，“你可能会疼上一会儿，但如果放任它不管，你会更疼的！”
　　因为感觉伤口不是那么痛了，馨便不在继续挣扎，一直保持沉默到对方同意松手为止。而小堀却反倒是一脸心疼，好像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一样，“好点了吗？”
　　抬头询问了半天，小堀见馨始终没有答话，便很是好奇地望向了她。“怎么了？”
　　不是没有见识过小堀的体贴，但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小堀带给自己的感觉和平常很不一样。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松动，记忆中空缺的那一部分，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被填挤了进去，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伸手取出一方巾帕，望着小堀有些脏乱的脸颊，尤其是那沾满汗水的额头，心便不自觉地想要为他擦拭起来……
　　馨的动作很轻很轻，就像在面对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然而这些落在小堀的眼中，却是那么的让他欣喜若狂。指尖不经意地一次碰触，等到馨及时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也已然挪到了一旁。而被迫从美梦中惊醒的小堀，在梦想与现实的极大反差中，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悄然敛去眼底的柔情，他起身就向馨行了个敬礼，声音也极为富有磁性，“谢谢！”
　　手心不犹握紧了一圈，就在馨暗自埋怨的同时，为了不让小堀看出她的不自然，便故作冷静地挺直了腰板，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扯平了！”
　　眼底蓦然蕴藏出一丝暖意，小堀不禁弯起浅浅的酒窝，似乎并不在意对方一脸冷漠的表情，目光反倒多了某种不一样的坚定。也许是幸福的滋味来得太过突然，他无比渴望时光能在此刻停止，只要馨能陪在自己的身边，此生也就足够了……
　　随着外婆病情的一天天好转，小堀时常会跟在吉医生的身后，去船坞帮忙例行检查，由于两人这样久而久之，也就与馨的一家人熟络了起来。即便之前曾有过不少次的邂逅，但对于满心期待的小堀来说，每一次与馨的接触都会让他感到无比神奇。
　　仿佛真的是什么都难不倒对方，无论是从诗书礼仪，还是从专业造诣，馨的学识就像海洋一般深沉渊博，不管你要和她交流些什么，都不用担心会有失去话题的时候。面对如此完美的一个人，小堀对馨了解得越是深入，他的爱慕之情也越是与日俱增，至少在吉医生看来，小堀已经明显是难以自拔了。
　　“怎么这么淘气呢？”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琴音，馨寻着声响便推开了阁楼上的木门，却发现弹琴的人就是小堀。只见他背对着坐在扬琴前，正一脸专注地调试着琴曲，即使动作很不熟练，但他丝毫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音乐猛地戛然而止，小堀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很是慌张地看着馨，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这个叫做什么？”
　　伸手轻抚上琴弦，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任何责怪别人的意思，“这是一种泰国常见的乐器，叫扬琴，它其实流传自中国，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很像我们日本的三味线。”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故土的思恋，小堀稍稍安静了片刻之后，便直接站了起来，没有再去看馨。
　　像是读懂了对方眼底的落寞，馨缓缓踱步到小堀面前，声音依旧是那么淡然随和，“音乐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国界之分……如果你远离家乡，可能会想把关于自己的一些事，弹奏给某个人听……”
　　“哎！总算是放下心了！”正是因为母亲适时的突然出现，这才缓解了二人之间的压抑氛围。“不管怎么样，若是以后有机会，希望吉医生和郭茉莉先生来吃个便饭，就当做答谢好了！”
　　“当然！这是我们的荣幸！”面对索玛丽夫人的一片盛情，吉医生只是颇为怪异地看着小堀，顺口立即答应了下来。为了不让某些人等得着急，他同时还和馨的母亲确定好了时间，具体约在了三天后，真是让他这个红娘当得煞费苦心啊！
　　“谢谢您！”弯腰向索玛丽夫人道了声谢意，小堀一脸沉默地走到吉医生的身旁，但目光却特意在馨的身上停留了一阵儿，“再见！”
　　听到小堀他们要离开，馨莫名地就走到了门边，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她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小堀，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馨的母亲见女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不再准备多问些什么，而大女儿安此时也从里屋走了出来，并心虚地先向她们承认了错误，“我知道是我不对，也不该那么没礼貌，对不起啦！可谁能有妈妈的郭茉莉先生那么好呢？！”
　　明知道大女儿脾气固执，索玛丽夫人也不想和她浪费口舌，直接打算先下楼再说。可谁知刚向前迈了两步路，她就突然停了下来，神情满是疑惑地望向两姐妹，“咦？这是装什么的麻袋？”
　　一听说门口放了不知名的东西，安赶忙也跟着过去看了看，果然发现自家门口放了一个麻袋，顺手拎起来倒也挺沉的。因为急于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安一时好奇就把它给打开了，“天啊！这砂糖真白，平时很难买到呢！”
　　“可能是有人特意送来的吧！”索玛丽夫人意有所指地望着馨，似乎是想从女儿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倒是宁愿吃棕槁糖！”小堀对馨不一样的态度，安并不是没有丝毫察觉，但作为当事人的姐姐，倔强的安始终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和日本人有什么瓜葛，比起万纳的五年之约，自己更害怕会因此而失去馨，“也有可能是他忘记拿了！妈妈！”
　　“你心里和我一样清楚，他不是忘记拿，如果是忘，那也是故意忘的！”话虽然是对大女儿说的，但是索玛丽夫人的眼神，却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小女儿，其中的深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对于母亲咄咄逼人的视线，馨反倒完全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的意思，弯腰取出麻袋里的砂糖，她轻轻掂了掂其中的重量，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飘离，“白蔗糖？呵呵……是该到了提醒玛鲁他们种植甘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