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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千年彼岸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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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千年彼岸开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青恒皇宫中,四处垂柳依依,丝竹弦乐袅袅。
这次的晚宴是在青恒皇宫的后花园举行,花园的正中心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荷花和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让这个晚宴更加的神秘。这时正值夏季,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七彩斑斓。
上千种的混杂在一起,但是这样散发出来的花香却不刺鼻,反而多了一份高贵和华丽。
楚惜和凌卿若相继下车,缓缓的走在一条由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天空中稀稀拉拉的下周蒙蒙细雨,雨洒在头上像一颗颗从天上掉落的珍珠。
身边青恒的宫女为她们两人一人撑起一把白色红梅油纸伞,油纸和湿润的交错,梅香淡淡的。
凌卿若瞬间睁大眼睛,这样的梅香,不可能吧……凌卿若内心这样喊着,他是不会离开赤霜宫的,像他那么高贵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皇宫这样的污秽之地的。
只是这样的梅香,除了残,还能有谁拥有呢,应该说还有谁配拥有呢。
“看来青恒王很重视这次晚宴,还挑皇家御用花园来为了接风洗尘。”楚惜接受着青恒为她付出的一切,在她眼中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吧。
凌卿若接过她的话道:“你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命运。”
“其中也包括你的命。”
凌卿若只是看着楚惜,仅仅是看着,没有过多的做什么事。
楚惜像是投降似的说:“别这样看着我,你早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先进去,你先在这里等我,别妄想能够离开。”
就算楚惜不说,凌卿若也不会离开,因为她太在意那一缕似有似无的梅香了。
晚风拂面,吹动荷叶,晶莹的雨珠滴答的打在荷叶上,荷叶将原本细小的雨滴汇聚,汇集成细细的水流,从荷叶最矮的地方流进湖里。
顺着荷花的方向,在湖心的亭子里,飘动的白衣在雨中若隐若现,熟悉的旋律被雨点打乱,梅花的香味和荷花的香味混杂难以分辨,模糊而又牵挂,繁华落尽后的纯净无暇,一抹白色的衣衫,淡淡华音入耳,化作似曾相识的爱恋。
凌卿若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思恋,残……是你吗?内心呼唤着那抹身影就是残,可有害怕那是残,如果是残的话,是因为担心自己来到青恒国呢?还是为了宫主的命令将自己抓回那座可怕的赤霜宫?
她的脚步有些迟缓,但是还是忍不住向前移动着。
当凌卿若绕过蜿蜒的小路,来到湖心亭时,那里只剩下了一座孤寂的亭子,一座和她一样在雨中哭泣的亭子。那是幻觉吗?只是那样的气质,那样的身影是凌卿若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
站在亭中,向远处望去别有一番风味,火红的灯笼围绕人工湖挂了一圈,进入晚宴的每条道路上都摆放着红色的蜡烛,烛光将四周的路照亮,华丽又不失庄严。
浅淡的梦入场,华丽褪去的,楚惜返回宴会入场的路上,凌卿若走回到她的身边问道:“怎么,查出我的身份了。”
楚惜什么也没有回答凌卿若,只是莞尔一笑,低头走进宴会。
皇家的宴会,排场自然不会低到哪儿去,更何况这次宴请的可是堂堂远楚国国王最疼爱的妹妹,青恒国国王可谓是给足的面子,不仅在皇家花园里设宴,而且将楚惜的位置安排在太子旁边。
楚惜对于这样热情的款待却冷若冰霜,只是礼貌的回回礼,无论太子在旁边如何绘声绘色的讲述青恒的美景美食,楚惜的眼睛都留在宴会的入口处,偶尔回应太子,都只是浅浅的抿一口米酒。
“萧国公到……”
高亢的声音响彻整个花园,压过丝竹的奏乐声。
萧临渊带着他的四个儿子一一进入宴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而萧镜岑因为无官无职,被安排在最末端坐下。
这样的场合,萧镜岑肯定不会错过,所以对于萧镜岑的到来,凌卿若一点也不惊奇。倒是萧镜岑在第一眼看见凌卿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自那日凌卿若被楚惜抓去之后,萧镜岑一直以为凌卿若凶多吉少,多半已经死在了楚惜手上,听信天乙的话,没有派人去营救,免得打草惊蛇,没想到此刻会在楚惜的身后再次看见。
这样的眼神交流只是短短的一瞬,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中去。
对于萧镜岑不派人解救她,凌卿若一点也不在乎,如果换做是自己,也不会出手相救的。
更何况现在他需要的是楚惜的帮助,而不是翻脸的厮杀。
酒过三巡,青恒安排的节目也表演得差不多的时候,太子提议趁着夜色,百花盛放的时刻,各自散开去寻找园中自己心中最美的花朵,然后选出优胜者,优胜的人可以得到国王的奖赏。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同意,因为在宴会上有国王和远楚公主在,大家都太紧张了,这样散开来,反而得到了轻松。
楚惜也十分的赞同,对凌卿若道:“去找花吧。”
凌卿若知道楚惜这是在试探她,人散开后,她去见的人就很有可能是雇佣她的人,只是楚惜算错了一点。
此刻在凌卿若的心中,萧镜岑什么的早已不再重要,她的心时时刻刻牵挂着那淡淡的梅香。
出门后,凌卿若想也没想的往最偏远的地方走去,静静的雨无声的下着,打落在油纸伞上,缓缓的聚集,当伞无法再承载它们的重量时,便会顺着伞骨留下,在伞面上留下浅浅的一条印记。
滴答……的雨声打乱无声的夜。
“凡尘铅华让你满身污浊。”
转过身去,凌卿若的伞应声掉落。
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
彼岸花,
开一千年,
落一千年,
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在此无法触及的彼岸,
卸下所有记忆,
黄泉为花,
一千年开,
一千年落。
在那妖冶的血红中,一袭白衣的残就像是凡人无法触及的神人,绝色之颜无需外物的任何修饰,青丝如瀑,只有偶尔的微风扶起几缕发丝飞扬。
凌卿若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残,真的是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残,梅香淡淡,只有嗅觉敏锐的人才能嗅出。
一股暖暖的水从脸颊流下,不知是汇集的雨水还是泪水,凌卿若站在彼岸花园的旁边,不敢向前迈动一步,就怕这是一个美丽的梦,只要稍微动一下,残就会消失。
“真的是你。”凌卿若肯定的问道。
残摘下一朵彼岸花,沿着进去的路回到凌卿若的身边,将花递到凌卿若的手上道:“曼珠沙华,遗忘前生。”
曼珠沙华,遗忘前生,生生相错。原来一切都在无形中注定,彼此之间的距离遥远得就像忘川。
潜意识里,凌卿若伸出手,想要抓住残,抓住一生的追逐,只是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残早已远去,只留下手上的彼岸花证明他来过。
天灯高升,凌卿若拿着一只彼岸花最后走进宴会。
红艳如血的彼岸瞬间成了焦点,所有人的眼神都向凌卿若望了过来。
楚惜浅笑接过彼岸花道:“彼岸花,忘川河畔,三生石前,轮回道上的最后一道风景。”
“这个季节没有彼岸花不可能开啊?而且皇家花园也没有这种花!”太子十分震惊的看着楚惜手上的红色彼岸花。
那花散发着幽幽香气,淡淡的红光点缀花蕊,傍晚的雨露还留在花瓣的末端,欲坠不坠,仿佛坚守着最后的执着不肯放手。
可是失去了生命的花朵怎能可能成为它的依靠,在楚惜拿起彼岸的轻轻放进面前酒杯里的时候,雨露掉落,终是失去了所有的留恋。
其实青恒王举办这个比赛毫无意义,因为无论楚惜手上的拿的是一朵什么样的话,最后的胜利者始终是她,就算是一颗被人践踏过的小草,也会被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视为天上掉下受苦的神。
这就是现实,人们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凌卿若没有办法,楚亦寒没有办法,就连宛若神明的残也没有办法,那是根深蒂固在人们心中的思想,无论你怎么努力,无论你怎么劝说,结局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凌卿若带着青恒王奖赏的东西踏进了楚惜的马车,萧镜岑站在宫门上,远远的望着渐行渐远的影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
马车上,凌卿若第一个打破来时的沉寂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吗?”
楚惜很有兴趣的望着凌卿若,那双眼睛就像在说:你说吧,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凌卿若只是缓缓而谈:“我是萧镜岑派来的。”
“哈哈……萧镜岑。”楚惜突然大笑起来,用手掐住凌卿若的脖子道:“好一个萧镜岑。”
“你不会杀我的。”凌卿若十分自信的看着楚惜,坚定的道。
而楚惜也确实松了手,面部狰狞的说道:“你从哪儿来的这份自信。”
不是自信,而是肯定,也许这是作为杀手的天性吧,生死对于杀手而言只不过是睁眼和闭眼之间的差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四周的空气都是冰冷死寂的,那种悲伤和痛苦如同地狱,反倒觉得地狱没有那么可怕了。
从楚惜带凌卿若参加青恒王设的这个酒宴开始,凌卿若就知道,楚惜在她刺杀的时候没有杀掉自己,说明自己还有用,说明她对整个青恒还不是很了解,她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帮手,而现在,她就找到了这样的一个人,冷血无情。
“你这一次来到青恒,不过是为了将其据为己有,让你在远楚的地位更高而已,嫁给萧镜岑只是楚豫的想法,而你真正的目的是掌控整个青恒。”凌卿若理了理被楚惜抓乱的衣领道。
楚惜的笑意更加的深了,她的笑容是那么的诡异,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夜晚笼罩下,整个马车里的空气瞬间凝结,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可闻。
其实在说出这些话之时,连凌卿若自己都不敢肯定能不能让楚惜相信。
大笑的楚惜缓过神来道:“我想找靠山,至少也得找个像样点的国家吧,比如玄苍。”
凌卿若听见这话却是十分肯定的道:“你不会,因为远水解不了近渴,玄苍距离远楚太远了,而且玄苍真正掌权的是玄苍王的哥哥秋子冥,你拿不下秋子冥。掌控青恒可能是你来青恒的其中一个目的,至于其他目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楚惜拉起鬓前散落的发,望着马车顶上的漆□□:“这辆马车的车顶白天的时候是很漂亮的,上面的画是我请最有名的工匠帮我绘上去的,只可惜这漫漫黑夜,无法欣赏了。”
天下乱世,黑的岂止是这一辆马车的车顶,天下黎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