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覆染》花自怜

14、第十四章 忆名不记名

　　第十四章忆名不记名

　　回到房间，残早已在房间等着凌卿若道：“去国公府。”
　　凌卿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去国公府。”
　　“为什么是永远也问不完的，何必执着于那些不必要的答案呢。”
　　凌卿若木在了原地，这算什么，残在为自己担心，怎么可能，这些都是自己想多了吧，一切都只是残某个计划的一步棋而已。
　　残对着发呆的凌卿若无奈，是缘分让他们相遇，却也是缘分让他们逐步的远离，在残将剑刺进她的身体的那一刻，彼此的所有缘分被斩断，此刻，无情是他唯一能对她做的，只有对她够绝情，才能让她不断的成长，在这些复杂的国家之中生存下去。
　　来到萧国公府，残拿出太子给他的信物，没有通过任何的禀报就进入了萧镜岑的别院。
　　萧镜岑的别院里，一颗异常硕大的桃花树占据了花园大半的位置，桃树下面是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子，石桌上面还放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残棋，棋盘上的黑子占据了大半，只剩寥寥几颗白子零散的分布在黑子的中间。
　　黑白的棋子，纵横交错的棋盘，就像现在四分五裂的国家，每一个国家都代表一颗棋子，只是不知这弈棋人在何方。
　　一盘残棋引起了残的注意，他在白子的哪一方坐定，细细的思考着。
　　凌卿若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从远处看，淡淡的阳光下，掉光叶子的桃树将枝干拉得老长老长，石桌上的枯叶也飞动起来，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身后，飞动的树叶成了他们的风景，美丽得无法形容。
　　萧镜岑和天乙从屋里出来。
　　看着眼前不真实的这一幕，萧镜岑道：“不知二位……”
　　残提起手中白子落在天元点上，本来必死的白子似乎又看见了生的希望：“萧镜岑，萧国公的三公子，生性说好听点叫与世无争，说难听点就是无所作为，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这盘棋就很好的说明了一起，弈棋如同人生，执黑子之人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招招都在要害上，每走一步都给对方下了一个陷阱，以至于白子最后无路可走。”
　　“就胡乱的下了一盘棋，怎么会被残公主子理解出这么多的意思呢。”萧镜岑痴傻一笑。
　　残也不做过多的逼迫，毕竟让萧镜岑老实承认自己就是那个隐藏最深的人，也不是残的本意，所以只是说了一句：“事实如何，不在我。”
　　时间在两个人的身边流逝，两个人同属世间难得的人才，残很看重萧镜岑的能力，在当今混乱的时代，能够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着眼于统一的人太少了。
　　望着枯萎的桃花树，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世人都说他是一个无情冷酷的人，但是看着这枯萎的桃花树，心里居然有了莫名的感伤，当百花凋残，树叶枯萎，大地了无生机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灰烬。
　　在残的眼睛里出现了天地一片苍茫的景象，所有的生命都从他的身边消失，一片黄沙的土地，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狂风吹过，卷起无数黄沙，最终将他也掩埋。
　　萧镜岑的特殊不是他将自己隐藏的得有多深，而是他被残看中的，也许他的人生将从此改变，成为天下霸主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在萧镜岑的眼里，看着眼前这个不明来历，而且无论从武功还是智慧都深不可测的人，萧镜岑的心里慎得慌：“不知今日残公子到此是为了太子殿下呢，还是其他。”
　　“黑与白的世界，其实还有灰的存在，当所有人都想把黑和白分得清清楚楚时，他们不知道其实灰色的才是最重要的。”残还是拿着他的白子，自己和自己下着棋。
　　“那么残公子是属于哪一种呢？”萧镜岑听懂了残话中的意思，接过残的话问道。
　　如果残真的不是属于太子那一边的人，那么自己拉拢过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不能拉拢，只要能保证他一直当一颗灰色的棋子，两不相帮也是好的。其实当残和太子一起出现在萧镜岑的面前时，萧镜岑以前的那些自信几乎消失的一半，一个如仙的人，自己这个满手血腥的人，他就像是一道可是在无形当中将人杀死的光，只要自己和他对视上一眼，就会立刻死去一般。
　　生命和命运就是如此的可笑，当萧镜岑上一秒还在和天乙策划如何将残杀死时，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身后还跟着多日未见的凌久安。
　　残送开手上的棋子，让白子随意落下，白子掉落在棋盘上时发出巨大的声响，残道：“我不属于任何一种，我的生命不是任何人都能操控的。”
　　弈棋人怎么可能同时成为棋子呢，在青恒这场即将开演的争斗中，残只是一个旁观者，他只会静静的站在远方观看，看看谁最有能力成为他的同伴。
　　野心也许是一个人不断强大的动力，对于残而言，野心只是他的玩物，他的追求也许更多更大。
　　当萧镜岑的野心被不断的扩大时，残就慢慢的将他推上顶端，如果乱世不乱，如何让他站在顶端。
　　一颗争强好胜的心，残这样的人也无法逃避，一个想要拯救的人，残履行这当年对凌飞的诺言，当初答应过凌飞，就算倾尽漓国所有，也要让凌卿若好好的活在这个世间。
　　为了当年在雪山之巅的一句话，残默默的在凌卿若身边呆了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里，残不断的训练凌卿若，让她做到无情无义，在生死面前无欲无求。
　　凌卿若站在残的身后，萧镜岑就在她的对面，只是再次面对萧镜岑，她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萧镜岑将目光转移，看见了凌卿若道：“这位姑娘不是楚惜公主身边的侍女吗。”
　　凌卿若望向门口道：“公主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国公府门口了。”
　　果不其然，凌卿若的话音刚落下，一个门房的小厮就来通传，楚惜已经到了花园，正在往这边走来。
　　萧镜岑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但是他打从心眼里相信凌卿若，相信凌卿若不会将他推向万丈深渊。
　　没想到他辛苦的隐藏自己，却在这个女子面前完全的暴露自己的本性，可是凌卿若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至少他把楚惜带到了他的面前。
　　楚惜迈着属于公主的高傲和自尊的步伐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将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在她出现在萧镜岑别院之后，也会出现。
　　萧镜岑第一个迎上前去道：“公主光临寒舍，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也好收拾收拾，你看我这萧条的院子。”
　　楚惜眼睛转向院子里的景色，虽然寒冬已至，萧镜岑精心打理的院子里完全看不见任何的美丽，但是生活在皇宫内院她知道，其实在这冬日的萧条景色下，春天将会开出更美丽的花。
　　就是最大的那颗桃花树，也是经过精心的修剪和呵护才会长到那么的大，桃花树旁边的小花园里，虽然只能看见绿绿的叶子，但是她知道，当春天来到，这满园的兰花将是最美的风景。
　　“本宫就是到处走走看看，并不是什么大事，希望我们能像朋友那样，而不是，我是那个国家的公主，你是这个国家的臣子而生分了，这不是我到这儿来的目的。”楚惜虽然这样说，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办不到，当她出生在皇室家庭的那一刻，她就不可能有朋友，不可能有感情。
　　萧镜岑知道楚惜此行的目的，表面是看起来是各处走走，其实早在几天前，楚惜就已经将青恒所有有权有势的家庭走了个遍，但是她唯独留下了萧国公府没有走，并不是她不走。
　　而是她也不清楚萧国公的底，她在查，查萧家到底能不能成为她在青恒的靠山，如果萧家不能帮助她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将萧家置之死地，然后扶持她选出的傀儡。
　　都是相互利用，只是利用的信息是不透明的，萧镜岑通过待月阁的关系，将楚惜来到青恒的目的知道得彻彻底底。
　　萧镜岑也乐意楚惜这样想，他修身养性得太久了，是时候让萧临渊注意到他还有这样一个儿子存在了，所以他需要楚惜，需要楚惜帮他在萧临渊那里夺取兵权，夺取属于萧家的一切，钱，他现在多得是，只是权，他还没有抓在手中。
　　“公主客气了。”
　　“久安，你消失这一晚上就在萧公子这里吗？”楚惜知道凌卿若那一晚上去了哪儿，只是她不说，凌卿若也乐意。
　　凌卿若走向楚惜的身后道：“是的，久安昨天突然昏倒，是萧公子救了久安。”
　　“那还真得好好谢谢萧公子了。”楚惜脸上始终带着笑。
　　萧镜岑却将那笑视成毒药，在萧家，那样的微笑是没有，有的只是你当权了，就对你毕恭毕敬，你失势了，就对你又踩又骂，这才是现实。
　　“不用不用，这都是萧某应该的，公主难得来一次，就来唱唱萧某亲自泡的花茶吧。”说着，萧镜岑安排楚惜在残的对面坐下，并且吩咐天乙准备茶具。
　　天乙也将自己一身的杀气隐去，进屋去将萧镜岑的茶具取出。
　　楚惜坐在残的对面，看着残自己和自己下棋，棋盘上的黑子一个个的减少，白子必定成为最后的赢家时道：“公子好雅兴。”
　　残抬头看着楚惜道：“公主不也一样雅兴。”
　　楚惜笑了笑，萧镜岑看着即将胜利的白子，他明白自己遇到的这个人必定不简单。
　　当天乙走出房门时，残拿起正准备下的最后一颗白子道:“这茶我就不喝了。”
　　说完转身离开，凌卿若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着这个背影，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这样的心痛，只是慢慢的知道，他们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各自为着各自的目的而奔走。
　　凌卿若为了保住凌家皇室的血脉，为了那个不争气的懦弱弟弟凌晓，为了帮助凌晓保住自己的国家，让漓国的明天更加美好，她不得不付出所有，她只能远远的看着背影，无声的说一句：“恨爱无所依。”
　　整个棋盘被白子占据，只要落下最后一颗白子，胜利就会属于残，可是残却没有将这局棋下完，而是带上最后那一颗白子离开了。
　　“不求胜利的下棋人吗？”楚惜轻蔑的说了一句。
　　萧镜岑看见的却是不同的一面，在萧镜岑的内心，已经完全的折服于残了，一盘本来就已经死了的棋，却在他的手中出现了奇迹，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萧镜岑的内心难免感叹一句：好强的下棋人。
　　“他的棋艺已经不是你我能敌的了。”萧镜岑对楚惜说道。
　　楚惜似乎看见了萧镜岑的不平凡，一盘棋可以看人的一生，一座花园可以知道他的内心，萧镜岑多年的修生养性，现在也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