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吟》燕秋舞

32、誓言

　　原赌服输？我不服，我绝对不承认。祈承天，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已经是高高在上，为什么还要剥夺本该属于我的公平权利？我不相信那是偶然，我更不相信你。你为了让我输，你不仅仅剥夺了那匹骏马的生命，更也剥夺了我的信心。你难道还要在我面前证明你有多么了不起，是我的绝对主宰吗？你其实不需要，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驾！”
　　我催动着身下的马狂奔，我要远远的离开他，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他。
　　风呼呼地猛刮，树叶纷纷落下，我的拳头又击向另一棵树，我很想打人，狠狠地打人。我心中的不愤，我心中的委屈，我要发泄出来，我发誓，我一定离开祈承天，离开极天王朝，我要让他亲自把我送出去。我也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无可奈何。
　　“炼非！”
　　有人叫我。我扭过头，方无痕清瘦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很想哭。
　　“对不起，方大哥。”我低着头，无颜面对他。
　　他轻轻笑了一下，淡淡道：“如果命运是这样安排，我们都无能为力。炼非，你不用觉得抱歉。”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住哭泣的欲望，我发过誓，我绝对不哭的：“方大哥，对不起，我对你的承诺没有办到。”
　　他轻轻笑了笑，拍了下我的肩膀道：“炼非，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我脸一红，微怒道：“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淡淡一笑：“炼非，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
　　“可是我却没有做到。”
　　他轻轻一叹，无限惆怅：“也许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他的叹息声让我心中一动，我应该还可以做点事：“方大哥，你等我。”
　　在他还没有任何表示时，我已经策马往回跑。除了祈承天，还有祈傲。

　　“太子，听说金蚕皇上一只，你一只是吗？”
　　他懒洋洋地收起弓箭，拍拍衣袍，双手一伸。我立刻走过去，帮他换下练功服，穿上他的长袍。他喝了口茶，眯着眼睛道：“你在父皇那里没讨到就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想跟你借！”我说。
　　“借？”他笑了一下，懒洋洋道，“借出去了还又还吗？”
　　“金蚕生活在新凤国与极天国交界的那片死亡之海的极地丛林里，既然别人能找到，我自然也能找到。”
　　祈傲眉一挑，嘴角一翘，笑道：“小非，你是想跟我请长假，然后去极地丛林？”
　　“是！”我点头。
　　他哈哈大笑起来，眼神渐渐冷却，冰冷刺骨：“顾炼非，我是不是应该打一座金笼把你关起来，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我心里冷笑一下，语气冰冷的反问：“太子，这座皇宫，不就是最大的金笼吗？”
　　他表情一滞，冷笑道：“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怎么会？”我冷然道。
　　他忽然一笑，马上就变了神情：“小非，你因为父皇的事怪到我头上？”
　　“怎么敢？”
　　“是吗？”他笑着走过来，眼睛对着我的脸，直视我的眼睛。
　　我淡淡道：“太子，我们离题了。”
　　“是离题了，”他笑了笑，“不过，也不算，我还没有跟你算你擅自去参加赛马大会的事。算完那一笔，再提这个问题也不迟。”
　　“我只是参加赛马大会。”我不想为这个问题在这里争辩。
　　“还跟父皇订下赌约？”他不依不挠地追问。消息可真是灵通，不过才过半日而已，就已经知道了。
　　“做任何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压抑心中的愤慨，强做平静的道，其实，他对我不公平。
　　“既然这样，你问我要金蚕，你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代价？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个就来找他？他跟他父亲又有什么区别？我呆望着他，一时间我根本找不到可以说的话，我无话可说。我能付出的什么，除了这条命之外。可是这条命都是他们给的，那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东西可以付出的？
　　我缓缓地跪了下去：“顾炼非对天发誓，此生绝对不主动离开祈傲，不会主动离开极天王宫，如有违背，父亲母亲地下将永世不见！”既然已经发过一次，多发一次一样的誓言还不是一样。我觉得我开始有点麻木。
　　“小非！”祈傲一把把我拉起来狠狠抱住，“你真的能对我发这个誓言，我很高兴。”
　　我僵直着身体任他抱住，心中还是觉得又被掏空了一次，我轻轻地说：“我不高兴！”祈傲，我一点也不高兴，我以为你不会这样逼我的。你们明明都知道，在我的心中，母亲是占着何等地位，为何还要这样逼我呢？
　　“小非？”他轻轻推开我，想要看着我的脸。我低着头，不愿意看他。
　　“你恨我逼你？”他轻声道。
　　“得到一样东西，必定要失去另一样，你比皇上公平。”我轻声道，没有正面回答他。
　　“你想要的是公平？”他又问。
　　我惨淡一笑：“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不公平的，又不是只对我一个。我又有什么好强求的？”
　　他疑惑地望着我：“小非，这不像你说的话。”
　　我淡淡一笑：“那什么样的话才像我说的？”
　　他抓起我的一只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我的小非，从来都不是服输的人。”
　　“不！你的小非是个只能接受命运的人。那个不肯接受命运的人，不是你的小非。”
　　“是吗？”他冷冷地望着我，狠狠地握住我的手，力气大到想要把我的手捏碎。
　　“太子！”我叹息一声，“得到一样东西，必定要失去另一样东西，这是老天给每个人的绝对的公平。”
　　他缓缓放开我，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指着天空说：“小非，他日我就是天子，老天给别人的公平不会适用在我的身上，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得到，而我不想失去的东西，一定不会失去。”
　　“太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对金蚕的事那么执着吗？”我打断他的宣言，说起我真正的目的。
　　他转过头来，冷冷一笑，眼露杀机：“为了方无痕。”
　　我摇摇头：“为了我自己。”
　　“太子，我只是想证明，我想做的事，我能办得到。”
　　他望着我不说话，眼中居然出现惊恐的神色。
　　我淡淡一笑：“可是我错了，那样东西是我不应该得到的，既然我强求，就要拿我最重要的东西去换。”
　　我缓缓跪倒，指天铭誓：“顾炼非在此对天发誓，从今天开始，顾炼非终其一生，只是太子的侍卫。”
　　“小非，你是要逼我？”他恶狠狠地道。
　　我低头道：“炼非不敢。”
　　他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我一定杀了方无痕。”
　　我低头道：“太子有权利杀死任何人，炼非不敢置疑。”
　　“你！”他愤愤地望着我，笑道：“小非，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