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吟》燕秋舞

23、距离

　　我看到月光下那张脸，惊讶，淡漠，高傲，最后全部化为狂喜。在我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已经陷入了一个怀抱里。能让我完全丧失警惕的人，始终只有祈傲一个。
　　“小非，小非，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他不停地在我耳边重复同样的低喃，好像是在确认我的存在一样。我就这么任他搂着，没有像已往那样推开他。
　　“祈傲！”我轻轻地问。
　　“嗯？”
　　“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我也是！”他搂紧了我，勒得我有点透不过气。
　　“小非。”他闷闷地声音仿佛是透过我的胸膛传到我的心。
　　“干吗？”
　　“小非。”
　　“我在。”
　　“其实我很怕！”他轻轻推开我，望着我的眼睛。
　　我平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突然对他感到一丝心疼，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怕这个字。我拍拍他的背，静静地跟他说道：“我在这里。”
　　“真的？”
　　我笑了笑，没想到他也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不过有个事情我觉得比较奇怪：“我不是戴了面具吗？怎么你们好像都很容易就认出我来了？”
　　“都？”他眉毛一挑，冷笑了一下才道，“赵昱国也一下就认出你了来了？”
　　我点点头。他确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暗暗嘀咕了一句，我没听清。
　　“喂？”我叫了他一声，轻捶了下他的肩膀。
　　他轻轻地笑了笑，柔柔道：“无论是你的身型，还是你的眼睛，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是吗？”
　　他笑笑，抱住我的腰，头枕在我的肩膀上。我摇摇他，发现他居然靠着我的肩膀就这么睡着了。赵昱国已经被士兵拉走，这个院子正被祈傲带来的人围着。
　　“他这是怎么了？”我问旁边的侍卫，他是太子的暗卫之一，钟丰年。
　　钟丰年向我施了一礼：“禀公子，殿下已经五六天没有睡过觉了。”
　　我稍微推开他一点，他反而抱得更紧。我无奈，只得点了他的昏睡穴，一把抱起他，跃上马，返回兵部衙门。
　　我看着他沉睡的脸，这几天心中的狂暴终于平静下来。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是那些东西又有什么重要？毕竟，他还活着。
　　清晨，我醒来就感觉到一道视线，祈傲坐在床上看着我。看到我醒来，慵懒地对我一笑道：“看你这张脸真是不习惯。”
　　我摸摸脸上的面具，风渡情给的这张真是上品，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十分透气清爽。这张脸的模样很普通，我对他道：“我挺喜欢这张脸的。”。
　　他眉一挑，哼了一下。
　　侍女这时已经端来了洗漱用具，洗漱过后，我还是习惯练了下功。他在旁边看着我，开口道：“小非，你的武功是越来越好了，再过两年，恐怕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我调节了下气息，淡淡道：“太子你是要做皇帝的人，武功留给侍卫来练就好了。”
　　“跟我一起吃早饭吧。”他说。
　　我突然想起来，硕阳还在鉴月山庄，我刚提出的时候，祈傲就告诉我，祁令熙已经去了鉴月山庄安排了，这让我微微惊讶，不过熙能平安我也就安心了。不过，熙还是会按照原来的安排把公主送到回鹤，他们的大婚还是不会免除。
　　但是对于此次的兵变我还是有许多疑问，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般。仿佛是赵昱国自己给自己安装了一张网自己去转一样。我看着祈傲不停地调兵遣将，安顿兵属，那些下属仿佛都是他的心腹，我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可怕的想法。
　　“想什么呢？脸色阴晴不定的。”
　　我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着他的脸，犹豫了一下才道：“太子，赵昱国他为什么叛乱？”
　　他笑了笑，也放下手中的书，伸展了下身体，才缓缓道：“他为什么叛乱？自古乱臣贼子叛乱犯上，还不是都是一个原因？”
　　他把杯子一递，我站起来给他倒了杯茶。
　　“还有疑问？”他好笑地看了看我。
　　我冷冷地望向他，一字一句道：“那为什么边城都是你的人？”
　　他笑容变得难看，冷冷望向我，道：“那你认为如何？”
　　我垂下眼睛，没有回答。他的事，我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小非，你那么聪明，都猜到了吧。”他在我耳边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他却笑了起来：“你明明都猜到了，可是就是不相信对吧。”
　　他用无限自豪的声音对我说：“我要告诉你，你的猜测完全没有错，这场战争，根本就是我一手安排促使的，甚至从回鹤进军我极天国就开始了。”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拂了下我额前的碎发，缓缓道：“因为，我要亲手从父皇手中夺到最高权利。”
　　权利？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天下间迟早都是我的，我何必去冒这个险？”
　　是的，天下间迟早都是你的，你根本犯不着以身涉险去动赵昱国这个人，更犯不着用硕阳做棋子。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错了，小非。”祁傲微微一笑，充满了自信和霸气。“我要的天下是我自己的天下。小非，你是不是觉得比起父皇来，我的实力更盛？”
　　“难道不是？”
　　他笑笑：“我很高兴你这看得起我，但是，目前的我，力量实际还不到父皇的三分之一。他要毁掉我实际上是易如反掌。”
　　“你一定不相信吧？”他微微一笑，打开一个玉匣子，取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到我面前：“父皇有的东西，今天我终于也有了，我终于可以跟他并驾齐驱了。”
　　这个是？调动全国总兵马的黑狼符？
　　“你为了这个所以逼得赵将军谋反？”
　　“为了这个？”祈傲冷笑着看着我，“小非，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没有心。”
　　我淡淡地回答：“是么？”
　　他突然又对我一笑，把黑狼符放回去。
　　“赵昱国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不是我，他迟早有一天也会这么做的。小非，你不需要知道这个。”
　　“可问题是我已经知道了。”
　　他眉毛一挑问：“你是觉得我所有的想法你都该知道吗？”
　　我底下头，冷冷道：“不必了。”
　　他吃吃地笑起来：“看，你总是在逃避。”
　　我扭头不再看他。
　　祈傲，我只是觉得，我再次感觉到我与你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