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辰弈》烟雨清茗

2、今夕重生忧

　　云姨走进小女孩母亲孟云舞的内寝中，此时孟云舞正坐在左侧窗下的小榻上看书。

　　云姨向前小挪一步垂首轻声道：“主子，小姐……她……”

　　“嗯？”孟云舞翻书的手一顿，眼神一厉地看着云姨。

　　“是小姐想要求见您。”云姨顶着主子渗人的眼神硬着头皮说完。

　　孟云舞冷笑一声：“小姐？这里哪儿有什么小姐。你倒是告诉我呀？”

　　云姨额上冷汗直冒：“回……主子，是…..是……苍竹林住着的那位来求见主子。”

　　“她？她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准带她来我这里的吗？你好大的胆子。”孟云舞声音里满含怒气。

　　听到主子如此语气，云姨的心里猛地一沉：“主子恕罪，因她听闻明天乃主子生辰，故而来向主子贺生辰之喜。”

　　虽说云姨是希望主子能打破小女孩的希冀，但是面对主子如此的态度还是感到很悲伤。

　　“听闻？云渊，那你告诉我她是听谁说的呢，嗯？”孟云舞拍着小榻上的桌子怒声道。

　　“这…..云渊不知”云渊即是云姨说道。

　　“你不知？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当初我让你将那个孽障扔掉，你倒好，居然让她留下来了。这也就罢了。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呆在苍竹林，我也就不追究了。可你现在居然让她到我的眼前来恶心我，你是安得什么心思？当真以为你是母亲留给我的人，我便动不了你了吗？”孟云舞猛地抄起她刚才看的书向云姨扔过去，砸中云姨的左额留下了一道红痕后便散落在地上。

　　云姨身形未动，只是猛地跪下，抬头望向孟云舞：“主子，这么多年，您难道不知道云渊的忠心吗？我只是看着她可怜，毕竟…..毕竟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不是吗？”

　　孟云舞突然笑了起来：“住嘴，你居然觉得她无辜，很好！很好！你怜惜她……如此甚好。既然今儿她来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自当‘好好地’见见她。你说是吧？”

　　“主子……”云姨语带祈求道。

　　孟云舞俯身盯着云姨：“你说，是你带她进来见我呢？还是我亲自去‘请’呢？”

　　这一刻时间凝滞，孟云舞冷冷地俯身盯着云姨，云姨仰头面带祈求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

　　须臾，只见孟云舞抬手抚上云姨的左额，嘴里柔声说道：“把书递给我，去吧。”
　　说完，孟云舞将手慢慢放下。而云姨呢，发现她左额上的红痕竟然消失了。

　　“是，云渊遵命。”云姨无奈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书，递给主子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这时，小女孩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乍见云姨从屋里出来，满脸欣喜地向云姨迎了上去。刚想开口询问云姨母亲是否答应见她了，就见云姨笑着轻轻向她点了点头。

　　小女孩慌忙整了整衣衫，理了理花篮。嘴角噙着笑跟在云姨身进了屋里。

　　进屋后，小女孩只见一女子身着月白色的轻纱于小榻上临窗看书，头上也只戴着一支玉雕的素白簪子。猜不出其大概的年龄，只觉得应当是妙龄年华。

　　支起的的窗棂外的日头也升了起来，丝丝缕缕金色的光芒通过窗棂透进屋内，同时伴随着微风飘进来一阵一阵的清甜的花香。从小女孩所站的位置望过去，只见那透着窗棂的金色光芒闪隐闪现地落在女子莹白的侧面，落在她的鼻尖，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月白色的轻纱上，落在她手拿的书页上，仿佛全身笼在朦朦胧胧的光雾中，和着窗外清甜的花香。光笼香动，恍若天人。

　　看到这一幅美景的小女孩，轻张着小口愣愣的被惊呆了。

　　云姨见到自家主子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赶忙轻咳了一声。

　　小女孩像从梦中惊醒，连忙跪下，将手里的花篮放在身旁，向孟云舞磕了三个响头：“女儿雨晨，在此恭贺母亲生辰之喜。”

　　雨晨也就是小女孩行完礼后跪着等母亲讲话。

　　过了快一盏茶的时间，孟云舞才慢慢放下手中的书，也不看向小女孩，也不让小女孩起来。只是说道：“这些年我都未曾去看望过你。你可怨我这个做母亲的吗？”

　　未曾想母亲会说这个，雨晨顿了一下：“女儿惶恐，为人子女，本应该由女儿在母亲身前伺候，尽孝道。怎能有怨恨母亲之说？”

　　“是吗？你能这样想便也是好的。但你怎知今日是我的生辰之日？”孟云舞道。

　　孟云舞知道定是云姨将自己的生辰告诉雨晨的。她这样问不过是想看看雨晨会怎么回答。

　　听母亲这样问，雨晨不慌不忙地答道：“是云姨告诉我的。因我着实想念母亲，央求云姨带我来了的。望母亲不要责怪云姨。”

　　“我怎会责怪她呢，她这是帮助你尽作为女儿的孝心。这是好事，母亲是应该好好赏她的。”说着，孟云舞睨了一眼云姨，缓缓侧过身子对着雨晨。

　　雨晨直觉到母亲的不悦，慌忙解释：“不是的，云姨告诉女儿，母亲的身子不好，一直在清修，并不希望有人打扰，而女儿今天竟擅自过来了。只因是云姨怜惜女儿，央不住女儿的请求，才带我过来。坏了母亲的规矩，请母亲不要怪罪云姨。若母亲要怪罪，就惩罚女儿吧！”说完便低下了头。

　　按道理说，雨晨只是几岁的小女孩，而且从小是由狐狸养大的。并未有人对她进行教导，怎么会如此通晓人伦纲常，讲话这般条理清楚，用词恰当。更懂礼节规矩，虽说不是很周全。到也是中规中矩。

　　原来自雨晨满一岁起，便有了自我意识。每天都会梦到她一个人飞下山在山脚的村子里，在不远的镇里，在遥远的县城里面游玩。因为是她的梦境，所以穿墙入宅院，听密话什么的之类便不在话下。而且还没人能看到她。

　　于是她每天便在梦中到处闲逛，经常看到听到许多事情。其中就有哪家宅院添丁了，哪家兄弟闹分家，哪家女孩长大母亲进行教导礼仪规矩呀，哪家女儿出嫁儿子娶妻，等等。说耶奇怪，只要是她看到过那些事情，虽说没有经历过，但她都能记个七七八八。所以便也从这些梦境中知晓了一些人情世故。

　　孟云舞听了雨晨这席话后，突然沉默了。神情恍惚起来，放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雨晨久久等不到母亲说话，便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母亲。结果发现母亲神情恍惚，便唤了一声：“母亲……”

　　孟云舞回过神来：“嗯？”

　　雨晨见到手边的花篮，便赶紧换了话题：“今日是母亲生辰，这是女儿送给母亲的生辰贺礼，”说着便把装着萱草的篮子用手托起来递到母亲面前“愿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谁知道孟云舞看到篮子里的花后便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