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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是忘忧物 ...
阴阴夏木,牛衣古柳,蝉鸣幽幽,正是水晶帘动蔷薇花浓的好时节。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手捧着刚从南面山坡上摘下的萱草①,准备给自己的母亲送去。
路过一片开满各色野花的山坡时,听见一阵小孩子清脆的笑声飘来:“哈哈哈,你们……追不……追不上我吧?嘻嘻。”又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哎,少爷,您慢点跑。”小孩子依旧笑道:“铃儿……姐姐……你们……你们快点……来呀。嘻嘻嘻。”随着小女孩往前走去,这追逐的声音便随风飘散于空中。
小女孩轻轻笑了笑,继续往前面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走去。
分花拂柳而过,景致慢慢清晰起来。前面的石板路通向一道垂花拱门,拱门上垂着的是大蓬蓬的紫藤萝。石板路旁边是一条温泉小溪,泉水缓缓地热气腾腾地流进拱门内的庭院中。
小女孩正走到垂花拱门前时,门内小道上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人。待近看去,这个妇人原来是小女孩母亲身边的亲信下属。虽说是下属,但这个妇人是和小女孩母亲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所以,小女孩很敬重她,唤她云姨。
云姨看见拱门前的小女孩后,急忙走到小女孩的身边,躬下腰身拿出手帕轻细地擦着下女孩脸上的汗珠,惊奇得问道:“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小女孩轻扬起头,笑眯眯答道:“云姨,今日是母亲的生辰之日。故而我来向母亲问安,贺母亲生辰之喜。”说着,将手里的花篮举到云姨面前:“您看,这萱草,是我为母亲准备的礼物哦。”
云姨偷偷用丝帕抹了抹眼角的泪滴。她未曾想到小女孩居然如此将她不经意间讲过的主子的生辰时间记得这般牢靠。原来有一次云姨和小女孩在路边见到盛开的萱草花,随口一说每当萱草花盛开的时节,就要到小女孩母亲的生辰了。于是小女孩便问了是具体的哪一日,云姨顺口就说了的具体时日。却未曾想小女孩竟暗自铭记于心了。
摸摸小女孩的头:“这花可真鲜呢,是今早刚采的吧,你什么时辰起来去采的?”
小女孩回答道:“不早,不早呢,我卯时四刻②才去上坡上采的呢。”
云姨听后吃了一惊,没想到小女孩竟然如此之早起来,就为了给主子准备生辰礼物,当下便心疼不已。可一想到主子对小女孩的态度,心下暗暗摇摇头,对小女孩更加怜惜不已。
故轻声呵斥道:“你以后可不准这般早起了,记住了?”望着小女孩迷惑不解的表情,云姨叹了口气道:“春日早晨露寒,你身子弱,万一沾染了寒气,不小心生病了,可怎么是好?”
“嘿嘿,云姨放心啦,我的身子可好着呢。”小女孩用没拿花篮的一只手轻晃着云姨的手臂道。
“胡闹。”云姨的脸色沉了沉。
小女孩见云姨变了脸色,急忙点头道:“我听云姨的就是,以后再不会了。云姨可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云姨见小女孩都要快哭了的表情,终是轻舒了一下嘴角:“你记着,要好好照顾自己,云姨得空了定会来看你的。”
“那…..云姨,您能带我去见见母亲吗?嗯……母亲她从未来看过我,可是我好想念她啊!好想见见她。云姨……嗯……我就到母亲跟前说一句话,就一句话,祝贺她生辰之喜。好不好?”小女孩望着云姨祈求道。
“这……”云姨迟疑着。
原来小女孩所居住的这座山名叫丹丘山,取之“何用别寻方外去,人间亦自有丹丘③”中“丹丘”之意。意为这座山便是神仙在人间的所居之地。所以世人何必到方外去寻找成仙之处,在这里便可以问道成仙。丹丘山绵延数十里,山势平缓,山色以秀丽著称。山上茂林修竹,珍禽走兽数不胜数。
但丹丘山的主峰丹丘峰却剑走偏锋,于平缓的坡谷中异军突起。另辟蹊径的直耸入云霄。在丹丘峰顶上有一个修道的名门大派“赤剑门”。关于“赤剑门”的来历是因为其门派正殿内供奉的正是上古神兽朱雀,朱雀乃是南方的神兽,其形象乌,属火,色赤,总称朱雀,亦名“朱鸟”。同时“赤剑门”的历代掌门人都姓柳,掌门人的选举是由前任掌门人以及门派中的长老护法一起在众多弟子中选取有能力的担任,选为下任掌门人后便赐予“柳”姓。同时朱雀是二十八宿的南方七宿,而“柳”在上古时乃朱雀七宿的第三宿,赐为柳星,主草木。所以“赤剑门”的掌门取柳姓意为是朱雀神兽的守护使者。而“赤剑门”以剑术扬名天下,镇派之宝即是“赤炎剑”。
“赤剑门”的正殿为紫霄殿,主议事接见外客之处;内殿为流云轩,主门派内部聚会之处,历代掌门牌位安放之处,藏书之所;后殿为烟霞阁,主就寝之所。烟霞阁后为一大片的竹林,称为“苍竹林”,苍竹林后是落日崖。
“赤剑门”的现任掌门人是柳剑飞,掌门夫人是孟云舞。两人是师兄妹,也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小就由其师父赐婚,在柳剑飞接任掌门后便顺利的成亲。而他们正是小女孩的双亲。这也就奇怪了,按常理来说,小女孩是掌门人的女儿。那就是大小姐,为何不能见到自己的生身母亲呢?
原来啊据消息透露:孟云舞十分厌恶小女孩,生下小女孩后连一眼都未曾看看便让人把小女孩抱出去扔掉。而抱小女孩出去的正是云姨,云姨实在不忍心。于是她将小女孩带到了苍竹林里的一处狐族居住的洞穴,里面的母狐刚好也产下一窝狐崽。因为丹丘山上也有很多珍禽走兽在这里修行。而这只母狐便是其中之一。于是云姨便和母狐商量,让母狐喂养小女孩直到她断奶。然后云姨定期给母狐帮助其修炼的内丹,助它修行。而小女孩的父亲柳剑飞对小女孩的态度则是淡漠,不管不问,仿佛就没有这个女儿一般。
云姨回去禀报孟云舞时说小女孩已被扔掉,但后来孟云舞还是知道了小女孩没有被扔掉并且还活着的消息,孟云舞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人去了落日崖站立了良久。但她依旧不待见小女孩,并且禁止身边的人谈论小女孩的一切。
话说此刻云姨心里特别为难,她知道她的主子是有多么厌恶小女孩,当初若非自己时时去照拂一下小女孩,想而今小女孩怕是早已不在了。自她三岁起便每年在她母亲的生辰之日为她母亲送来萱草以贺主子生辰之喜。她一直没有告诉小女孩她母亲早已抛弃她。只是告诉小女孩主子的身子不好,一直在养病。等主子的病好了就一定会去看她的。前三年小女孩也送来萱草,也提出当面向母亲祝贺的意愿,但都被她拦下了,萱草则拿去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并未送至主子的面前。
现在小女孩又提出想见见主子,她的心里特别为小女孩感到难受。这些年虽然她能时时去照顾小女孩,但她终究不是小女孩的母亲,不能给小女孩以母亲的关爱。
哎,长痛不如短痛。罢了,与其年年让小女孩对主子抱有那无尽的期望,奢望那不可能存在的母女情分,倒不如带她去见见主子。早点让她美梦破碎,面对现实,这样猜对她今后的成长有所帮助。
于是云姨答应带小女孩去见她的母亲。
云姨牵起小女孩的手,进入垂花拱门后,七弯八拐地在种满各种花草树木的小道上绕行。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居住的地方“烟霞阁”外。
云姨并未带小女孩从正门进去,而是将小女孩带到了一片树木浓荫之处。让小女孩闭上眼睛,然后小女孩只觉得凌厉的风割着自己的脸颊、脖子、手背,耳朵里一阵阵地轰鸣。一瞬间,便到达了小女孩母亲居住的“舞居”外了。双脚已经落地,但是小女孩全身已经麻木,冰冷的完全没有知觉了。直到云姨将手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为她注入一股气流,小女孩才缓缓睁开眼睛,慢慢身体才回暖有了知觉。
云姨带小女孩绕到“舞居”西侧的一个小角偏门处,随后在小女孩身上施了一道隐形屏障的法,因为“舞居”周围设了结界,每道门上都设有机关,只有在“舞居”里居住的人才能随意进出。
而外人一旦要进入,会触动门里的机关从而引发院内的阵法。阵法一旦触动,便是魂飞魄散。所以云姨施法让小女孩的身形气息隐藏起来才带着小女孩进入了门内。然后将小女孩带到离她母亲寝室最近的一间屋子的墙角处,让小女孩在此处等着,由她进去禀报,主子同意后再让她进去。
①萱草:萱草又名谖(xuan)草,谖就是忘的意思。《诗经*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朱熹注曰:“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北堂即代表母亲之意。古时候当游子要远行时,就会先在北堂种萱草,希望减轻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忘却烦忧。故萱草是忘忧草,母亲花,古代版康乃馨。
②卯时四刻:早上六点
③出自《同题仙游观》全文:
作者:韩翃
仙台下见五城楼,风物凄凄宿雨收。
山色遥连秦树晚,砧声近报汉宫秋。
疏松影落空坛静,细草香闲小洞幽。
何用别寻方外去,人间亦自有丹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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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本是忘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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