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君为上》莫小回

6、第六章 通房

　　临近秋试，李氏的心思也大多放到嫡子身上去。徐睿不过九岁，若是过了乡试，那将是安平县，不，是整个钟州年纪最小的一位举人老爷了。徐岩这些日子也鲜少出门，定时将周师傅叫过去询问徐睿的课业文章。

　　学堂的课程也停了下来，整个徐家都为了迎接徐家第一位举人而做着准备。赵右轻倒不觉得什么，左右现在医馆忙碌，他不时地也帮忙抓药，一些头疼发烧的轻度患者他也能帮着看，忙都忙不过来。徐凤和徐宁跟着大姐徐卉学女红，也无暇他顾。唯独徐泽和徐铭，一下子无事可做。

　　由芸姨娘提议，徐岩同意了两人跟着他学做生意。这件事传到李氏耳朵里，当晚兀自生了一场气。她是嫡母，便是庶子徐泽徐铭，也都要叫她一声“母亲”，她自然不能反对他们俩跟着徐岩学做生意。

　　只是徐家到底是经商起家，徐睿能入官门便算了，若是不能，以后便也是要指望这份家业过活。经了轮椅一事后，李氏再不乐意都得承认，徐泽和徐铭在经商上还是有些天分的。这时候跟着徐岩学习，以后若是分家，能拿到几成家产就不好说了。

　　但是这些事，李氏自然不好宣之于口，只能暗自生闷气，因此脾气越发暴躁起来。便是近身伺候的红柳，因为一时不查茶水过热，也是登时被打了出去。

　　李妈妈哪儿能不知道，自家夫人这是要找个撒气口儿呢！这当口谁撞上来了，也只能算谁倒霉了。“夫人，青梅在外面候着，说是有要紧的事禀报。若是夫人不见，奴婢这就去回了她。”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这时候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惊惊乍乍的，半点规矩都没有。”闭上眼吁了口气，她还是挥手，“让她进来吧。”

　　青梅踩着小碎步进来，脸上有些惊慌。行了礼之后，她断断续续说起今日的事情来，“五少爷这几日都早出晚归，奴婢收拾房屋的时候，总闻到一股子血腥气。初始奴婢以为他一心专研医术，便没有多想。怎知今早的时候，五少爷让奴婢去医馆帮他拿一味药，奴婢走到一半找不到放银钱的荷包，便回来找。”

　　“奴婢回来的时候，东小苑房门紧闭。奴婢心里生疑，便悄悄绕到后窗口往里一看，竟看到……看到五少爷用刀子往一个活物身上猛扎，那神情，好，好像魔障了一般。奴婢吓坏了，偷偷跑了出来。”

　　李氏狐疑听完，表情渐渐冷淡下来，“就为这事？”

　　青梅结结巴巴，几次开口都没说清楚。倒是李妈妈，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此时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道：“夫人，奴婢听人说过，南蛮之地有些人会用活物来制作诅咒和邪煞的压胜之术。若是五少爷当真看了些旁门左道的书，只怕……”

　　李氏的脸色沉了下来，半响问道：“依你看，他是打算做什么？”

　　李妈妈迟疑片刻，底下跪着的青梅忽然喊了起来，“夫人，二少爷近日科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是——”下面的话她不敢往下说。

　　李氏的茶杯已经猛地往几案上一放。
　　“青梅，你立刻去将五少爷带来正院。李妈妈，你带几个人将东小苑好生搜搜。只要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立刻来回报我。”她努力压制怒火，声音沉了下来，“这事先别张扬，等搜出东西再说。”

　　赵右轻很快被带到东小苑，一见到他，李氏根本没有好脸色。赵右轻行了礼，“母亲唤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李氏冷哼一声，“一会你便知道了。”说罢冷着一张脸不再开口。青梅战战兢兢，不着痕迹地跟赵右轻拉开距离。

　　一盏茶的功夫，李妈妈惊慌失措地走进来，李氏一抬头，便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徐岩。不是让下人别声张么，怎么会惊动老爷的呢？！李氏迎了过来，“老爷怎么过来了？”

　　徐岩脸色铁青，显然正在气头上。李氏心里狐疑，悄悄看了一眼李妈妈。徐岩冷笑一声，“若不是恰好去了东小苑，我倒不知道你身边的人胆气这么足，连主子的屋子也敢随意搜查。”

　　李氏暗道不好。若是真搜出东西来，那么关于她收买青梅、未禀告徐岩便擅自搜查东小苑的事情也不会有人追究。所以她之前尽管恼怒，却也吩咐过不要惊动徐岩。可惜到底棋差一着，不但未搜到东西来，还让徐岩当场抓了个正形。

　　此时只得急忙上前道：“老爷，这事是妾身莽撞了。”说着，便将青梅所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强调自己是担心孩子着了魔，这才命人搜了搜。“老爷也知道，五郎自小养在我跟前，一应起居都按着睿儿的份例来，妾身是当五郎亲生孩子一般疼爱。”

　　说着眼角一扫，看向赵右轻，“五郎，母亲平日待你如何，你可自向你父亲说清楚。”

　　赵右轻低着头，语气里有些许委屈，“母亲待我自是极好的，只是这事母亲为何不亲自问我，倒相信一个丫头说的话。”

　　李氏神情一僵，随即道：“这事是母亲的不是。”她转头看向徐岩，“老爷，青梅这丫头定是看错了，引出这么一场误会。”

　　青梅吓得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求饶，“老爷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看不清楚便胡言乱语，求老爷夫人饶恕。”

　　徐岩定定看了李氏一眼，叹了口气道：“既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只是这个丫头不好好伺候自己的主子，成日只会搬弄是非，这样的人我们徐家是留不得的，你打发出去吧，五郎那里，我再亲自给他挑个好的。”

　　青梅的脸顿时白如纸张。

　　她抬头看向李氏。之前李氏应承过她，若是她能在五少爷这事上立了功劳，便许她一个好去处。青梅无父无母，是被人牙子卖进府的，后来被太太指到茹姨娘的院子里。像她这样的出身，便只有奢望主人家赏个归宿。

　　李氏许诺之时暗示过她，以后庶子的亲事还是拿捏在她手里的，以青梅的出身自然没办法做正妻，一个姨娘却也不难。青梅自己就算计过了，芸姨娘是良妾，娘家也颇富足，三少爷和四少爷聪慧无比，一个好前程是少不了的，若她能伺候他们，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可若是因为犯错被打发出去的，那便只有两个去处。要么是嫁与贫寒人家，要么是被人牙子买去勾栏处遭人践踏。

　　“夫人！”看到李氏不说话，青梅一下子扑到赵右轻身上，“少爷，少爷救我，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爷开恩。”

　　赵右轻迟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座上的徐岩和李氏，挣扎半响才道：“这事我听母亲的。”又将球踢了回去。

　　徐岩叹了口气，于李氏，他也不想撕破脸面，这次会发难，不过是因为李氏驳了他的面子。至于幼子，身体已经那样了，性格也懦弱胆怯，以后怕也难有大出息，他不至于为了一件小事跟妻子闹翻。

　　“既然这样，这丫头就交给你发落了，至于临儿那里，我再拨两个人过去。”徐岩开口，就表示不再追究。李氏自然只有应是的份儿，对于这个结果她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她也看清楚了，徐临在徐岩心中到底也没有多少分量。

　　出了正院，徐岩和赵右轻一路往东小苑方向走。徐岩慈爱地摸了摸赵右轻的头，“高医师来府里为父才知道，那中药藤麻枕头竟然是你亲手做的。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件事不要往心里去，你母亲也是为你好。”

　　赵右轻露出腼腆羞涩的笑容，“儿子记住了。”

　　徐岩满意地点头，“一会给你院子里挑两个乖巧些的丫鬟，你心肠莫要太慈软，该赏就赏该罚就罚，别让她们没了规矩。”

　　赵右轻又是一通唯唯诺诺，徐岩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只叮嘱他两句，便原路返回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赵右轻的嘴边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讽刺，转瞬即逝。当天晚上的时候，便有两个丫鬟到东小苑伺候。都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赵右轻取名渔歌，向晚。两个丫头都是家生子，赵右轻恩威并施，一时倒也忠心耿耿。

　　三天后，徐府老爷徐岩多了一个通房，通说颇受宠爱，徐老爷特意拨了南边的角房给她，更是一连好几天都歇在那里，气得西院芸姨娘差点跳脚。听说通房年纪也不大，名字单独一个梅字，下人都尊称“梅姑娘”。
　　渔歌说这些八卦的时候，语气里满是不屑。

　　赵右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本经》上的草药他已经全部认完了，他开始学习穴位。若说之前学认草药他是一丝不苟，那么此时认穴位他便只差悬梁刺股了。因为高医师说了，认了穴位之后，便要开始教他针灸之术。

　　他的脚，也许，会有希望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