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君为上》莫小回

20、第二十章 想通

　　军帐内静谧一片。
　　颜翊走下来。

　　李瑾瑜抬眼，“别过来王爷，有件事属下必须说清楚。”

　　颜翊眼里闪过痛苦的神色，“瑾瑜，你一定要如此麽？”

　　李瑾瑜摇了摇头，“这事本就是我俩对她不住，你决定成亲之日，我便离开京城，原本便是想着此生不再相见。你已娶了她，就该把心思放她身上，莫要再与我纠缠不清。”

　　“你该清楚的，我原本就不愿意娶她，若不是她……”颜翊语气一顿，“婚期推迟三年，我以为她会想清楚，怎知她还是等了我三年。现如今她已有身孕，这个孩子便是我最后能给予她，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再将主意打到你身上。”

　　李瑾瑜低下头，“我对小神医的医术很有信心，王爷也无须再担心，此事到此为止。”

　　屋顶上赵右轻嘴巴被捂住。沈介抱紧他轻轻一掠一点飞出营地，“被发现了。”

　　“谁？”

　　两人在附近一棵大树上着陆，沈介搂着他稳住身子，这才解释道：“自从那次被袭之后，王爷身边的八暗卫就寸步不离，平日都是轮换守着。他们与我也算有几分交情，这次只是发出警告而已，并没有出手。不然以我一人之力，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赵右轻叹了口气，“比起他们，咱们俩倒自由多了，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的牵绊。”

　　沈介笑了起来，“是啊。”

　　赵右轻顺势在树上坐下来，“等医治好李军师的脚之后，咱们就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起来，租个院子，开间医馆，我做饭你砍柴，日子平淡惬意，多好。”

　　身旁安静了片刻。等不到回答的赵右轻转头便看到沈介眉宇间的一抹为难之色，“你不同意？”

　　沈介避开他的视线，“你喜欢治病救人，开间医馆很好，可是我呢？”

　　赵右轻被问糊涂了。

　　沈介摇头，“就跟上辈子一样像条绒毛犬给你养着？”

　　赵右轻心里的怒火顿时上来了，“在你眼里，我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养一条狗？沈介，我不想跟你吵架，如果这是你分手的借口，那你不用说了，我走就是。”说着站起来，摇摇晃晃想要往下跳。

　　沈介一把抱住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将人压在身下，沈介也急了，“我只是不想一事无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没有来这里，我现在也许就是某个工厂的保安，每个月拿千来块的工资，连生日给你买一块表都要攒一年。我不想这样你明不明白？！”

　　“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赵右轻眼眶酸涩，被沈介紧贴着的胸前慢慢濡湿一片。

　　沈介带着一丝哭腔，隐忍而哀求，“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一个男人，就算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至少也不能成为他的拖累。为了我，你跟家里断了来往，你拒绝了去国外任职，未来还很长，我不知道在接下来几十年还要你为我牺牲多少的东西。”

　　两人静默，谁也不想说话。

　　半响，赵右轻慢慢推开他，“你让我想想，好好地想一想。”

　　回到军营，赵右轻觉得很疲惫，脑袋却越来越清醒，一丝睡意都没有。没想到重新换了一个身份，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到这一步。到今日，赵右轻才终于想明白沈介为什么会瞒着他入伍。在那个人眼里，尊严高于一切，包括爱情。

　　赵右轻越想越觉得头疼，视线似乎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不对，这味道是……他顿时清醒过来，挣扎着想坐起来，身子的力气流失大半。还没坐稳，后脑子被大力敲打，他趴在床褥上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右轻渐渐苏醒，眼睛睁开就看到一个大巴掌朝他挥来。他伸手一挡，险险避了过去。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正想叫你。”李瑾瑜遗憾地收回手，“你不是神医么，竟然还会中这种下三滥的药。”

　　赵右轻懵懵懂懂，“李军师，我们这是……被抓了？”

　　李瑾瑜叹了口气，“可不是。”转头一看，发现赵右轻正费力地用手去揉自己的后颈子，可惜手短够不着，那样儿跟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一对比，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李瑾瑜满腔窝囊气顿时一空，“来来来，我给你揉揉，哎哟瞧你这细皮嫩肉的，都给打青了，要是给你那大哥看到了，不定得杀几人泄愤。”

　　赵右轻的手一顿，“沈……我大哥杀过人？”

　　李瑾瑜笑了起来，“上战场的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呢。你大哥算是好的了，从不滥杀无辜。只是你得明白，这世道不是安分守己便能活下去的。看你自己便是，你可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吧，还不是照样被关在这里。”

　　赵右轻苦笑，“说得不错。”

　　李瑾瑜摸摸他的脑袋，“也无须太担心，有胆子有能力从军营里掳走人的，一只手指数得过来。王爷心里有数，不会让咱们有事的。”

　　“你对王爷倒是有信心。”想起之前两人的争执，赵右轻出口调笑。

　　李瑾瑜微微一笑，“便是他能力有限，你也会觉得他无所不能，这边是……吧。”后面的词赵右轻没有听清楚，他好奇地打量着，李瑾瑜伸手一拍，“小奶娃子别太好奇。”

　　赵右轻心里嗤笑，就你们俩那点子事情还想瞒着，大家心里亮堂着呢。
　　只是到底是人家私事，赵右轻也无意究根到底，顺着他的意思岔开话题：“李军师对抓咱们的人，是否已经有数了？”

　　李瑾瑜冷笑，“几个宵小。”见赵右轻好奇，他解释道：“这边前头在打战，后头就有土匪趁机打家劫舍。王爷没来之前，我与沈护卫带了几个人将他们的老窝捣了。这不是沈护卫心软没斩草除根，这才连累了你。”

　　赵右轻狐疑，“能混进军营，不惊动别人将你我抓来，我看不是土匪武功高强，便是军营戒防有疏漏了。”

　　“小老头儿，倒还不傻嘛。”李瑾瑜趁机又在他的脸颊上拧了一把，“你说得没错，此次是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目的便是给王爷添些乱子。王爷初来乍到，根基不稳，再出此时，必定要分心一二。”

　　“我看你倒半点不着急。”赵右轻拍开他的手救回自己的脸颊，对他没甚好脸色。

　　李瑾瑜枕着手臂，“那是，连你都不见了，你大哥要还猜不出是谁那就是个傻子。倒是那几个内应，王爷有得头疼了。”

　　“嘘，有人来了——”赵右轻压低声音，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阖上双眼假装昏迷。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脚步声陆陆续续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大哥，他们只要大的那个，这小的管他是那人的弟弟还是小情儿，看他着紧的，杀了他咱们什么仇都报了。”

　　赵右轻身子一紧。

　　脚步声渐近。赵右轻抓了一把沙土，伺机而动。刀子拖动的嘶嘶声越来越近，就在这当口，李瑾瑜大喝一声将赵右轻拉起来推了一把，自己踉跄着朝那几把刀扑过去，“快走。”赵右轻反应不慢，手中沙土应声扔出去。

　　两人杀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但两人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是尚未长开的奶娃子，根本不可能是几个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汉的对手。连门槛还未迈过去，两人就被再次抓住了。

　　他们显然是打算抓活的，并未对李瑾瑜下手，倒是赵右轻的肚子挨了好几脚。

　　“畜生，别对孩子出手，要杀要剐只管冲我来。”李瑾瑜破口大骂，不消片刻嘴巴便被堵上了。

　　赵右轻吐了口血，脑袋嗡嗡响。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啊——唔——”几声惨叫声之后，几个匪人接二连三倒地。赵右轻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睁开眼，沈介满脸的心痛和愧疚，“对不起，我来迟了。”
　　赵右轻眼一阖，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

　　沈介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王爷命人送了些药材过来，李瑾瑜也过来看了几次。沈介心情沉重，无心应酬。李瑾瑜倒是半点不介意，得了空便过来。

　　在千呼万唤中，赵右轻终于醒了过来。沈介顶着两只熊猫眼靠过来，紧紧搂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仔细想过了，之前的想法太自私了，我听你的，全都听你的，以后咱们就找个地方平安度过一生，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赵右轻反手抱住他，经了这一次，他反倒不那么想了。上辈子，沈介到死都不得志，重活一世，恰逢乱世，对于沈介而言，这或许便是天意吧。既然自己已经不打算再放手了，那他又何不再成全他一次呢？

　　“沈介，我想清楚了，其实去哪都无所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保护我。”

　　沈介一愣，看向他。

　　赵右轻示意他将案几上的粥端过来，自己簌了口，有条斯里地吃了起来。沈介拿着锦帕，不时伸过来给他擦嘴角。两人默契非常，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伤好之后，赵右轻便开始着手给李瑾瑜治疗左脚。年关将至，西南头一场大雪下来，与番夷人的大战角号也吹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