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暮死的，转瞬即逝的》龙门说书人

1、魔饲、我、雨天

　　BEYOND有首歌，叫《冷雨夜》，他们的另一首歌，开头就是“细雨带风打湿黄昏的街道”。余光中有篇散文，叫《听听那冷雨》，满篇的雨，没有重样的。还有，三毛有本书，叫《雨季不再来》。读书的时候，一下雨，同学们就爱站在教学楼的楼道，对着天风飘雨，吼一句张宇的“雨一直下，心情不算融洽”。
　　这几位歌手、作家或住在香港，或住在台湾，按节气来说，大概和广州相近，每到二、三月，不停的雨水，从早下到晚，飘风的细雨，彻夜的中雨，有时大雨连绵，天永远是阴的，衣服永远晾不干。在这种天气下，雨就像和你热恋的情人一样，时时刻刻粘着你不放，但你并未打算好全部付出，于是大部分时间，你都宅在室内，不负责任。
　　可是，某一天，你突然愧疚了，觉醒了，要搞一次浪漫的约会，然后就趁着雨天，上山看雨。
　　山里有片湖水，有一些钓鱼的人，云雾缭绕在山峰上，植物都被雨冲刷得又新又嫩，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景了。自从学会了那句“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很多时候都会想问，什么样的时间是好的，恰到好处的。
　　最近的一次，恐怕就是在湖边看山雨了。没有比这个更幽静，更清醒，更质朴的片刻了，令你不想再要更多。
　　但是忽然想起魔饲说，她想辞职，我问她去哪，她说可能要出国。
　　上回她来广州，去年十二月，我们在广州逛来逛去，珠江大桥上走过，兵荒马乱的窄窄人行道，自行车、三轮车从你身后响着脆生生的车铃冲过来，然后两个人立马靠着栏杆，耸肩并成一排，于是，身后是急急的车流，眼前是涛涛的大江。
　　我说，风景太如画！
　　魔饲说，我这语文科代表就佩服你这遣词造句。说完，她就亲了我脸颊一口。
　　我反正是没感觉，只是无聊，故意生气地说，注意点！
　　魔饲皱着眉头问，你生气了？为啥？
　　我想了想，说，桥上不合适。
　　她问，为啥不合适？
　　我只好敷衍了一句，看风景人在看咱俩。
　　她笑，说，要不是你反应机敏，我又想揍你了。
　　我想，好险！
　　然后我们就一直走，走了一整天，走累就去咖啡馆喝柠檬茶，喝完又接着走。
　　那一整天，也是我心里觉得没有虚度的。
　　当然，我和魔饲都不是蕾丝，但我和魔饲都觉得，女人间的感情是可靠的。向来行文苍凉的师太亦舒，似乎也认可这一点。（她有篇文章讲离婚的家庭主妇重新自立的，她的女友帮了很多忙，忘记书名。）
　　同时，我和魔饲都认为男人是精明的，计算女人能带给他们的好处，谨慎择偶，鲜少冲昏头的时候。公平地说，大部分女人也是这样的。（当然我的小说不会这么写，因为小说不是用来破梦的。）
　　因此，我和魔饲约好了，以后拐了男人的钱，一起找个地方同居养老。
　　我想，她大概是去国外打前哨，为我们的将来，计长远，而不是找男人去了。
　　但我看着山上的雨，忽然有点落寞。
　　以后，我得多背点“海内存知己”之类的诗，发给她，不然难保她忘记我们的共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