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之恋》堇谣

10、Chapter 10

　　艾曼，是恩拉斯上区一个挺普通的Alpha家族。似乎有混血，但是小严并不常注意人的信息素，所以不是很确定。差不多一年前吧，昆特·艾曼来到出入境安全管理局，估摸着没向克里恩“进贡”，于是被分配到了小严手下做助检官。
　　助检官没什么特别的工作要求，主要就是协助主检官完成日常检查。小严之前一直是没有助检官的，没有Alpha愿意给一个Beta做助手，当然，小严也乐见于此。自从成为苏打号的成员，他的主要任务，便是将迥叔送进恩拉斯的货物过检。没有助检官在身边，这自然不在话下，可要是再有双眼睛在身边，那就不容易了。因此昆特·艾曼刚来时，小严没少给他脸色瞧。后来对他倒还算客气，不过完全是为了气克里恩。昆特比小严年轻，也并不像别的Alpha那么趾高气昂，因此这一年的相处还算愉快，小严也没少教他东西。

　　“局长大人他，似乎很中意你。小严，我……”
　　“你想多了，”小严看都不看他一眼，目视前方只管走，“他只是单纯地讨厌我，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而已。放心，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回来做你的助检官了，到那时，还请多多关照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专属于局长办公室的传送通道前，小严输入指纹，径直走了进去，将似乎还有千言万语的昆特关在了外面。
　　他站在传送机里，半天没有动弹，许久，才上前，按动传送按钮。
　　这条传送通道只供局长以及他的直属人员使用，传送门打开，直接就正对着局长办公室的秘书间，也就是小严现在工作的地方。小严提起刚才垮下去的肩膀，走过自己的办公桌，走进局长办公室，谢赫正在里面对着一堆文件忙碌，小严进来他也没抬起头。
　　“方棣阁下，”小严上前，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您的梭诺正式登录卡已经完成，之前的临时卡在您启用正式卡后就会失效，请您过目。”
　　听见小严的声音，谢赫这才抬起头来，拿起他放在那里的登录卡。
　　“好的，谢谢。”
　　他将登录卡正反看了看，抬头看了看小严。
　　“嗯？”
　　从耶伦星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因为上次高空跳伞时的事情，小严一直对他很冷淡，但是今天，谢赫觉得他的情绪格外不好。“怎么了吗？”
　　“没怎么。”
　　小严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便离开，走到外间自己的位置坐下。通讯器震动起来，小严低下头，看见昆特·艾曼的头像，立即按下了回绝按钮。
　　——和Alpha交朋友这种愚蠢的想法，早该丢掉了。

　　谢赫看着秘书间的方向，若有所思。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有这样无礼的秘书官，还是个Beta。不过小严做事确实利落，不论是出席各种会议，还是文件处理，或者谢赫随便想起什么事情问他，都能面面俱到。如果是为了这个，忍受他一年也不无不可。

　　谢赫继续埋头在手中的文件中。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直起腰来，闭上眼睛，按了按脖子。纸质文档看起来费劲不说，还特别容易导致肢体疲劳，他按了呼叫键，小严不冷不热的声音从传声器里传来：“请问有什么吩咐，局长大人？”
　　“我需要一杯茶。”
　　“要加牛奶吗？”
　　“不需要。”

　　很快，小严就送来了一杯茶和几块点心。谢赫端起茶，闻了闻氤氲的香气，不经意一般问道：“你要下班了吗？”
　　小严这会儿已经换下了工作服，穿上了他自己的衣服。格子衬衫倒是不稀奇，让谢赫好奇的是那条蓝色的裤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材质的裤子。小严抬起头瞟了他一眼，问：“怎么，局长大人还有何事要吩咐我做？”
　　“没有。”
　　谢赫从来不加班加点工作。在他看来，生活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没有必要为了工作而挤压生活的空间。只是自从到了恩拉斯，人生地不熟，下班后的生活也很无聊。他需要寻找一些娱乐方式。
　　“你下班之后一般会去哪里？”
　　小严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回家，吃饭，睡觉。”
　　“……没别的了吗？”
　　“……你觉得该有什么？”
　　“……”
　　谢赫无语了。
　　在谢罕，不只核心星区丝塔辛兰，几乎所有的区域都遍布各式各样的酒吧、俱乐部、运动馆，供人们消遣。谢赫不是社交狂热分子，但他也从来没有设想过，下班后只有“回家，吃饭，睡觉”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恩拉斯没有娱乐场所吗？我是说，酒吧什么的。”
　　小严哼了一声，显然为谢赫对梭诺的轻视很是不满。
　　“有，当然有，不然无所事事的贵族们的夜晚该有多无聊啊。”
　　谢赫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诚挚地感谢银河，恩拉斯还有酒吧。他于是小严的讽刺，下令：“带我去，不要太吵的那种。”
　　“……”
　　谢赫几乎能从小严的脸上读出“你真的很烦啊”这句话，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恩拉斯的人工光源让人觉得沉闷无趣，路上的二人也似乎被这种气氛传染，一路一言不发。地面车在一座建筑前停下，小严自顾自下车，完全没有为谢赫开门的打算。谢赫已经习惯了，他自己下车，走到小严身边，看着眼前这座就梭诺而言，相当与众不同的建筑。
　　“这就是酒吧了？”
　　不同于恩拉斯上到处可见的方块楼，眼前这栋建筑居然是贝壳状的，贝壳微微打开，露出里面的珍珠，那是弧形的窗户。为了衬托氛围，整座建筑有硕大的环形水坛，使之几乎被水包围，只有一座水晶桥通向同样是水晶制成的大门。
　　“挺有海洋韵味的。”谢赫评价道。
　　“填平了真正的海，又造出这种不伦不类的仿制品来，我看不出有什么韵味。”小严回了一句。他百无聊赖地扫视了一圈，道：“行，您也到酒吧了，我就不打扰了——”
　　“欢迎来到‘忆海’！”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小严的话。谢赫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金发高个子男人正朝他们走来。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斜眼瞟向小严，将他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几遍。小严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高个子男人这才转回视线，冲着谢赫微笑：“请问你是赴约吗？还是？”
　　“不，我是自己来的。”
　　高个子男人点点头，又问：“第一次来‘忆海’吗？”
　　看来，“忆海”是这家酒吧的名字。
　　“是的。”
　　高个子男人露出了然的表情，直起腰板。
　　“很抱歉告诉您，我们这里呢，是不允许Beta进入的。”
　　小严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谢赫有些不快，事实上他确实也没准备邀请小严同去，只想让他帮自己找一家酒吧而已。可眼前这个Alpha当着他和小严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让他觉得被严重地冒犯了。
　　“理由是什么？”
　　高个子男人耸耸肩：“我们只是为顾客着想，相信任何一个身份尊贵的Alpha，都不会愿意与卑贱的Beta共处一室，更何况，我们这里接待的都是贵族。”
　　这个时候，谢赫甚至都不好意思转头去看小严的表情。回想起来，在谢罕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在酒吧里见过Beta，想必Beta们也是被以这种形式拒之门外了。从小严的反应来看，他早就知道自己进不了这个酒吧。可是今天，当着他的面，小严被这般侮辱，这让谢赫十分不舒服。
　　“您可以让他在外面等候，我们在路对面设有侍从等候区。”
　　“敬谢不敏。”谢赫转过身去，对小严道：“走吧。”
　　说着，他便想回到地面车里去。小严却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别呀。”
　　他转身看着高个子男人，笑着道：“我记得酒吧的规定是这么说的，如果一个Beta能够得到高级官员的邀请，是可以进入酒吧的。”
　　高个子男人鄙夷地瞟了小严一眼，仍然对着谢赫，仿佛如果与小严说话将会对他的门童身份造成极大玷污：“‘忆海’的定位，本来就是面向高级官员和贵族，此刻酒吧里就有不少大人物。酒吧确实有这样一条规定，但为阁下自身考虑，还是不建议您——”
　　没等他把话说完，小严举起手中的登录卡，像高个子男人刚才打断他的话一样，打断他的话：“这位，是来自谢罕的出入境安全管理局局长，谢赫·阿尔·冯·方棣。”
　　在高个子男人震惊的目光中，小严露出八颗牙的笑容：“我们可以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