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幻·真-Chapter 03-圣女贞德之城与殉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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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我们派遣到意大利的执行总裁刚刚发来消息，说是那个项目出了大问题，如果接下来处理不当，恐怕直接损失都会超过上千万欧元……”蓝牙耳机里传来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但是很显然这边听电话的人根本就没有耐心听他废话。
“哼，我早和董事会提出过异议，说这个方案根本就行不通，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赞成我的想法。到底是董事会的那帮家伙太饭桶，还是这其中另外有一个利益链，我不想多说什么。照我之前说的处理吧，我不想为这种事情伤神。”躺在沙发上的赵公明仰起头，顺手拉开了一罐葡萄汁的拉环，就着甘甜的果汁将那两粒白色的药丸服下。
“是，少爷，我们会追查下去，并且找出……”
赵公明直接将蓝牙耳机扔到了不远处的茶几上，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来烦他，明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警告了那么多次都不见效，把他这个所谓的少主当做是什么了……他分明就是……
“公明，怎么了？是你们财团的那些下属公司又打来电话烦你了么？”温润如常的声线在耳畔响起，仿佛跌落于永夜极点上的一缕阳光。
赵公明睁开双眼，接近虚脱的表情上带着一点点的恍然：“弗雷？你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在家里？”
这是他们自己的小家，虽然只是一间不算大的公寓，可是这个被弗雷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小家，比起赵公明从小便居住的豪宅要温暖得多。他很喜欢这个像是每时每刻都有淡淡的日光晕染的家，也希望能一直、一直地在这里过下去。
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只是时钟的指针会因为电池电力耗尽而暂时停止，然而一整个世界却从来都不会为什么而停留自己的步伐，它在永不停歇地运转。
弗雷颇有些无奈地将手里的便利袋在赵公明眼前晃了两下，然后将它放在茶几上：“我就是去买个牛奶而已，你怎么看起来像是我好几年没照顾你的样子……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越活越像小孩子了呢，大少爷——？”
听着弗雷故意拖长的声调，赵公明忍不住翘了翘唇角。虽然平时在人前这个高材生一直都是温暖而完美的模样，但是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就像赵公明自己，只会在弗雷的面前表现得像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一样。
彼此都毫无顾忌地将完整的自己表露出来，没有任何的隐瞒。
赵公明忽然笑出了声，弄得弗雷一脸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你笑什么？”弗雷在赵公明身边坐下。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想笑而已。”赵公明顺势起身环住弗雷，笑意不减，“唔，弗雷你身上好软好香……如果你是抱枕就好了，每天枕着一定很舒服。”
虽说早就习惯了赵公明这么没脸没皮地往自己身上蹭，但是弗雷还是稍稍挣扎了一下“你每天都这么抱着还不够么？你当我没看见么，你又把客厅弄得一团糟了……更何况现在已经下午了我该准备晚餐了，不然你又要叫那些垃圾快餐来吃，快放开我啦！”
“不放！”赵公明抱住碎碎念的少年，由于和对方的身体曲线紧紧贴在一起，所以唇间呼出的热气都拂在弗雷的颈窝里，弄得后者痒痒的。“我要一直这样抱着你，一直，一直都不放手！”
弗雷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只是拿身后的人没什么办法，“你还是小孩子么？非得要抱着大人不放手……更何况你好像也不怕黑啊。”
赵公明将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好不让他挣脱自己。“我当然不怕黑，我只是害怕……”他没有说下去，转而在弗雷圆润白皙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赵公明这辈子从来没真正害怕过什么，直到遇到弗雷之后，他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恐惧。
——他只害怕失去，失去这份独属于自己的阳光。
似乎是触及到了敏感地带，弗雷像是触了电一样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即加大了挣扎的力度，赵公明都险些抱不住他。为了不让自家恋人逃跑，赵公明不得不上了自己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格斗技将弗雷桎梏住。
这么一番乱斗之后，两个人最终是一起将沙发弄得乱七八糟。继赵公明将客厅的大部分都弄得乱糟糟之后，最后的整洁一角也沦陷了……
弗雷轻轻喘着气，赵公明力气很大，他挣扎这么一会儿已经够累了。加上双手都被赵公明抓在手里无法活动，所以他根本无法考虑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赵公明这个不切实际的方案。虽然不反感被这么抱（压）着，但是某人的长发溜进了衬衣领口……
“赵公明快起来！你的头发落到我领口了！”弗雷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就急着说。
赵公明压根就不想听话，不仅没有撤退，反而在弗雷柔软的唇上啄了一口，孩子气的任性此时此刻一股脑全都发挥了出来。“先答应我，不管做什么都要呆在我身边，就算是去买牛奶也要叫上我一起去！”
弗雷无奈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金色眸子，试图避远一点只可惜还是失败了。原本打算再说几句的，但是考虑到自己此刻完全抽不出手来的现状，值得连声答应：“好好好，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你……这样行了么？”
赵公明定定地看着被自己压住的恋人，好一会儿才低声嗫嚅：“我不想……再失去你了，真的……”
“你有失去过我么？我们从在学校里相遇开始，也才两年而已啊。”弗雷一脸认真地说，“在我哥哥阿瑞斯毕业之前，我一直都和托尔洛基他们在奥尔良的家里居住。你之前的确是去过很多国家，但是没去过奥尔良吧？明明上次去还是你第一次去呢。”
“也是……没办法，生活在那种大家族里，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很多人，不由自主就说出这种话来了。”赵公明挤出一个并不怎么漂亮的笑容，强行将那些黑白色光影从自己脑海里驱逐出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上次我们没有逛完奥尔良就回来了吧？”
“嗯，只在殉难广场和少女贞德故居还有奥尔良大教堂逛了一圈我们就回巴黎了，”弗雷想了想，似乎是触及到了过去的回忆，“那时候如果不是翘课去奥尔良我话，我可以带你把所有不错的景点都逛完的，可是最后我们被阿瑞斯的一个电话叫回学校了……”
（注：殉难广场、少女贞德故居以及奥尔良大教堂【圣·十字大教堂】均是奥尔良的著名景点，殉难广场有贞德的塑像，而奥尔良大教堂是典型而著名的哥特式建筑之一。）
弗雷这么一说，赵公明也想了起来。
他们两人都有选修阿瑞斯带的那门课，而刚巧翘课去奥尔良的那天是阿瑞斯的课……天知道怎么一向不点名（因为来听课的人只可能多不可能少）的阿瑞斯竟然发现了他们翘课闪人了，然后趁着课间一个电话过去要求他们回来。反正赵公明归结为某人太关心自己的弟弟，于是根据一系列不靠谱的所谓的心电感应甚的发觉了弗雷不在那里……
“阿瑞斯那家伙好麻烦……”赵公明撇了撇嘴。
见赵公明对自己双手的压迫放松，弗雷顺势将快要麻掉的手抽了出来：“别这么说，父母早逝之后，一直都是阿瑞斯在担负我们几个的生活和学费，他从高中就开始打工，不过是为了我们，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增加自己的零用钱。那个时候托尔和洛基都太小，而我也还在念小学，没有阿瑞斯的话，我们恐怕最后的结局就是孤儿院或者是少管所。”
赵公明挑眉：“这么说……没有阿瑞斯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
“可以这么说。”弗雷轻声说。
“可是……”赵公明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弗雷，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清楚地倒映在他的眼里。迎着略显惊讶的目光，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事情。
恰恰在此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还是此前弗雷推荐的舒伯特的钢琴曲。
虽然烦躁，但是考虑到自家公司那边的严重性，赵公明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弗雷，去将蓝牙耳机拿过来，别在耳朵上。
与弗雷平常的习惯不一样，他不是很喜欢赵公明搅和到那个财团的事情里去，说是这样太累，也太复杂。遇到这种事情他总会起身离开，而且刚才他也说过要去准备晚餐……只是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有。
听着下属略显谄媚的一点点的惶恐的声线，赵公明胡乱地嗯了几声。他转过身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沙发，木然地站在茶几边，仿佛是没有能缓过神来。
他知道早在几个月前弗雷就已经不在了，早在2012年的12月21日……
人们疯传说2012年末是世界末日，结果那一天地球照常运转世界依然人来人往，只是这样荒诞的末日，真的降临了。弗雷撒手人寰而赵公明也被永远地留在了那个下了大雪的夜晚，他们终究是没有撑过那个世界末日。
尽管现在世界依旧在大踏步地向前，却忘了带着被冰封在末日夜晚的赵公明一起走。
他一直活在致幻剂带来的幻觉里，而他心心念念的恋人早已殉难，一如他所在的那座城市的象征。
赵公明用力将空了的药瓶扔了出去，在药瓶砸中公寓门扉的同时不管不顾地对着电话里的下属大吼“给我滚”。
他该去找那个人了，去找那个可以重新将像蛛网一般将他束缚得动弹不得的幻觉找回来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幻·真-Chapter 03-圣女贞德之城与殉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