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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镇上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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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祁达多么不愿意,去镇上的路只有一条,没走多远,路上也去赶集的村民三三两两,逐渐多了起来。
平常的单身汉子忽然背了个女人,尽管阿达平时几乎不露面,可还是被村民们认了出来,并且对着他们这一对儿指指点点,可以说毫不避讳地议论起来。由于单临水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像见不得人似的,村里人的议论也就大多数不是好话。有好事者更是直接跑到阿达身旁,为了八卦竟也没露出以往鄙夷的目光。
“达子,这位是?”林二树是村里的鳏夫,妻子几年前就病逝了,但因为其人好吃懒做,家里也无几亩良田,因此村里的姑娘都不愿意给他当续弦。这会子见祁达竟背着个女人,看背影甚是婀娜,不禁有些忿忿,想也明白他这种吃不到葡萄的酸涩心理,原本自我感觉跟祁达是同病相怜,而且还自视高人一等,但是阿达如果过得比他好,还找了个妻子,自然觉得不平衡。这不,此人脸皮极厚,竟唤祁达为达子,平日里可是连话都不屑跟祁达多说一句,生怕降低自个儿身份似的。
祁达自是不理会他,反而加大步伐向前走。
许多村民跟在后面等着看好戏,个个伸长了耳朵想要探听个一二。
林二树笑脸一僵,无声地呸了一下,又没脸没皮地跟上去,“嘿嘿,达子啊,这位莫不是你媳妇?啥时候的事儿?怎么都没听说呢?”
祁达步子顿了顿,听见“媳妇”二字,表情有所缓和,但又像是怕背上的人听见会生气似的,喘气都不敢大声,只轻轻地“嗯”了一声,若不是林二树一直盯着他怕也察觉不了。
得知这竟然是真的,林二树彻底待不住了,大声嚷嚷起来,“什么!达子你太不够意思了!娶了媳妇竟然不摆几桌请村里人喝上一杯,这怎么成!如果你是因为没啥积蓄那也可以跟哥商量商量,村里长辈们能不替你想办法吗?娶亲这可是多大的事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苛待媳妇呢!”
本来呢,单临水是懒得搭理这个人的,一听这人说话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此人越说越过分,现在竟然还在她面前诋毁阿达,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若她真是阿达的媳妇,若她不了解阿达,两人之间就会因此而产生裂缝。这人真不是个东西!她正想出言教训,可忽然想到,她以什么身份替阿达说话?如果她开口承认,那阿达以后想再找个媳妇估计不容易,可刚才阿达似乎默认了,这......
正在她犹豫间,祁达早已大步走远,把林二树远远抛在后头。
“达子,诶!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你还没告诉我你啥时候娶亲的呢,你媳妇是外地的吧?谁介绍你认识的啊?有空帮我留意留意成不?”后面林二树锲而不舍地想追上阿达,奈何他肩上挑着重担子,脚力也不及阿达,很快就只看见阿达和单临水变成小黑点的背影了。
阿达一路上不敢说话,生怕刚才那个话题会惹她不高兴,但见她没有反驳,心里又偷偷地乐了一下。
他很久没来过镇上了,凭着模糊的记忆磕磕绊绊地找到了一家当铺,当即背着单临水走进去。
到了里面,祁达也没把单临水放下来,随手将装着虎皮的麻袋扔在柜台上,往掌柜的面前一推。
当铺掌柜先是打量了一眼二人的穿着,随即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笔,打开面前的麻袋。
看见里面是一张完好的虎皮的时候,掌柜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原先那副冷漠的姿态,漫不经心地说了个数字,“一两银子。”
单临水本来没打算出声,只要这老板不过分。但就算她以前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知道这个世界的银子的价值,一两银子?!折合人民币也就五六百块,一张保存完整的老虎皮毛的价值就算在古代也是很难得的,这个数字怎么可能糊弄她?而且,这个掌柜的明显是打发乞丐的语气激怒了她。
祁达对于银子没多少概念,刚想点头就被单临水摁住了手臂。
单临水冷笑了一下,对阿达说道,“没想到老虎的皮毛值这么多钱,阿达,我们要发财了。”
阿达不明所以地应和着,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掌柜的听见这话,暗地里嘲笑了下这没见过世面的两人,同时也在偷着乐,这下子他的铺子可是赚回好大一笔了。于是就伸手想要取过虎皮。
但单临水却压住了麻袋一角,对他视若无睹,笑嘻嘻地对阿达说,“拿好东西,我们去另一家铺子,说不定那儿出价比这儿更高呢!”
掌柜的这下可坐不住了,压低了嗓音不悦地对单临水说,“这位夫人,我们铺子可是镇里价格最公道的,这样吧,看在你们第一次来我们铺子的份上,给你们多加一两银子如何?”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格外施恩,很是肉痛这多加的一两银子。
单临水也再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了个价钱,“五百两。”
掌柜的瞬间瞪大了那双一直没张开的细眼,不敢相信这两个乡下人会如此狮子大开口,登时脱口而出,“不可能!”
“阿达,我们走!”
祁达取过虎皮,背着单临水转身就走,毫不犹豫,潇洒极了。他只听媳妇的话。
“你!你你......”那掌柜的一见他们要走,又赶紧的追出来拦住,恨恨地瞪着男子背上那个看不见样貌的女子,一咬牙,狠了心,“三百两。”
“五百两,我不会多要一分,但也不能少一分。”单临水丝毫不松口,阿达用性命换回来的成果,为什么要便宜这个黑心掌柜?而且,就算给了他们五百两,他还是有得赚的。
出了当铺,兜里揣着得来的五百两银票,单临水的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畅,这种砍价的诡异舒畅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祁达能感觉到背上的人儿轻快的心情,心里也跟着高兴,问道,“我们先去哪儿?”
“先雇辆马车再说。”单临水毫不迟疑地答。
很快,两人雇了一辆马车,多给了车夫几十文钱,让他带着他们在镇上各处转,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买齐他们所需之物。
她的三套换洗衣服,包括内衣还有女子来月事时换的月带,还给阿达也买了两身黑色的新衣,不过阿达的衣服质地都是一般的棉布,中等布料,而她的却是最好的料子,本来她也想一样,可是阿达坚持她也就没反驳了。路上阿达看见卖零嘴的店铺也停下来,给她买了不少果脯肉干做零食。
想到无所事事的那些天,她果断地去了书肆,地理杂志、民间野史、容易看懂的医书等杂七杂八的书都买了一些,不仅可以给她解闷,她还决定了要教阿达认字,因为阿达认识的字不多。除此之外,他们还买了一些厨具和调味料,蔬菜种子和最重要的锄头等工具,原先她考虑过买些小鸡小鸭回去养着的,可是又一想,家禽都有味道,还有不定时清理粪便,割草喂养,她这条伤腿也不知道要瘸到什么时候,还是算了。
清点着今天的战利品,她浑然不觉马车已经停下,直到阿达将她背出去才发现他们来到一个木匠的家里,小院里到处是被风吹散的木屑,隐约还能听见锯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