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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要弃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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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第十章不要弃船
勒卡兰:
缆绳烧灼着我的双手,艳阳炙烤着我的脸,汗水如小河般流淌过我赤裸的后背,我站在甲板上的水洼里使劲拉着缆绳。
在我头顶上方, 白色的船帆如展翼的飞鸟遮天闭日。虽然浑身肌肉酸痛,但这是种令人愉快的酸痛,就像是任务结束后人所体会到的心满意足的疲倦。
我弯下身刚想把手里的揽绳打成结,然而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吹卷了帆布,缆绳几乎被从我的手中拽脱,我的胳膊猛得被扯过了头顶,我渺小的身躯根本没有足够的份量来拉住它。我被扯地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 把我拉了回来站稳。
“加把劲,伙计…稳住。”
我转身朝那个人笑了笑,他的脸是久经风吹日晒的深棕,粗糙如树皮。然而太阳晃花了我的眼,我失去了他的踪迹。
我快要被嗮焦了…太热了…热死了。
“勒卡兰。”
一个声音回荡在我耳边,一只强壮瘦削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
“你能听见吗,勒卡兰?”
我喘着粗气,想要逃开,太耀眼了,太热了。
又有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抚摸我的头,我抗拒着,扭动着,试图摆脱它。
“还在上升。我需要更多水。”
四周已是一片黑暗,天空里是大团大团漆黑翻滚的乌云,活跃翻腾一如它下方愤怒汹涌的海面…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我的脸,顺着外套的领子直往里灌。我脚下的甲板不停摇晃,我在湿滑的木头上几乎无法站稳。我一把抓住那冰冷的铁栏杆,拉着自己往前走。
在我的头顶上是舰桥的灯光,我顶着狂风又挪动了一步。狂风刮飞了我的帽子。通讯中断,引擎进水….我得到那里去,得向他们报告这些。
一个巨浪无声无息地从船侧汹涌而来,冲刷过甲板, 把我推着撞到钢制旁轨里,我缩着脑袋,浑身上下的巨痛使我不禁畏缩颤抖。
雨衣现在根本已经毫无用处,里里外外的衣服都已经全部浸透。在这刺骨的寒风里我冻得直打哆唆。我挣扎着站起来,但轮船再次剧烈颠簸,又一个海浪袭来,我被压趴在甲板上。
我大口喘着气,试着用双臂拥住身体好让自己能暖和些,但它们被水压得动弹不得。我开始剧烈颤抖, 冰冷刺骨的海浪一个接一个地劈头袭来,瓢泼大雨一刻不停。
“不!” 我抱怨着,微弱地挣扎着。
“勒卡兰...勒卡兰,躺着别动,老伙计,没事的。”
“冷,” 我喃喃着,颤抖着,牙齿战栗着。
又一个浪头涌过我的胸膛, 仿佛那里是赤裸一片,根本没有任何衣物阻挡防护。我想把它推开,可我的手腕被困住了…不是被水而是被一双手。
“坚持住,勒卡兰。” 这次是一个新的声音, 比前一个要软和些,也更友善些:”我会帮你的…坚持。”
更多水瀑布般倾泻而下,我颤抖着,呜咽着:”住手。”
那友善的声音打着颤,吸了口气,第一个声音贴近我的脑袋说:” 抱歉,勒卡兰,我们不能停止。你会感觉好些的,躺着别动。好样的….你还好吗,华生?”
“还好… 继续跟他说话,福尔摩斯。”
那个冷酷而坚持的声音持续着,长时间地支持着我。
四周再一次变得黑暗寂静,我坐在一张床边上,疲倦得无法站起。我只能坐在那里呆呆地注视着渐渐熄灭的炉火。我不能离开,不能再离开。如果最初我就没有离开的话….
她…我的妻子….不想我离开,她想我和她呆在一起。但那是份好工作,能挣足够的钱来开始我们的生活, 摆脱海上奔波劳累,退休去朴次茅斯开家小店,还可以在那里的悬崖顶上盖间白色小屋。
那是一个结实坚固的地方。在那里会有清新的风从海面吹过,会有星星点点的轮船从我们的脚下经过启程远航,在那里陆地那满眼艳丽肆意的碧绿会遇上海水那温柔的湛蓝和浅灰,在那里仿佛每天的太阳都会伴着明媚耀眼的朝霞重生。
每次她越描绘那个地方,她的眼眸就会变得越发闪亮,她那如花般的笑脸也变得越发明媚。我要替她实现这个梦想,我需要为她实现这个梦想,于是我走了,一去经年。
我颤抖着手摸索着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一份电报。
我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火里。纸团嘶的一声, 辟啪做响,这大概是因为当我收到它时,我还在海上,这张纸它已浸透了海水。我低下头, 把头埋在我颤抖的手里, 哆哆嗦嗦地吸了口气,祈祷着,恳求着。
她就躺在我身旁的床上,那么小巧那么瘦削,这只是那个曾经美丽善良的姑娘所留下的空壳; 那些漆黑的头发和粉红的脸颊,那些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和如同小鹿般轻盈的舞姿都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蜡黄,形容枯槁,眼神呆滞。
她仍然那么娇弱….只是现在的她仿佛已经被打碎,哪怕是最轻微的动作都会伤害到她。
她已经没有呼唤我名字的力量,我来晚了。
我把头放在她身旁的床单上,聆听着她又轻又软的呼吸,温柔地把她的小手捧在我的掌心。
我聆听着,等待着,和她一起呼吸着, 仿佛这样能让她摆脱那即将来临的我心知肚明的东西。
但它还是来了,在那黑暗孤独的深夜的某一刻她不再呼吸。我把我的妻子抱在怀中,前前后后轻轻地摇着,我的脸深深埋在她的头发里, 放肆地痛哭。
福尔摩斯:
“噢,老天爷,不!勒卡兰,你不能这么做!” 华生越过我,用力摇晃着水手,他狂乱的声音在我的脑中轰响。勒卡兰的身体卷曲着,无声地颤抖着,接着毫无生气地软了下去: “你必须战斗下去,勒卡兰!听着!你得帮我!”
我朋友声音里的那份彻底的绝望让我浑身颤抖,我再一次体会到昨晚他所经受的是怎样的一种悲痛。当华生再次为勒卡兰量体温时,我在冷水里浸湿了冷敷布, 把它敷在了病人的胸膛和脖子上。
他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在他用颤抖的语言进行说明之前,他的这个神情就让我已清楚了答案。
“105.5,福尔摩斯,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他低声说着,一只手揉搓着他疲倦的脸,颓然跌坐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我敢说在我的一生里我从未感觉到像那一刻那般的无能为力。
就在我试着说些鼓励的话时,勒卡兰开始乱动起来,他力气十足的胡挥乱动着,几乎要把我从椅子里推了下去。就在那一瞬间,华生重新振作精神,抓住他挥舞的手臂, 把它们按在可怜家伙的体侧,挣扎着控制住他。勒卡兰力大如牛,于是我迅速过去帮华生一把。
“对发高烧的人来说,这很常见吗?” 我努力按住勒卡兰的左手,尽可能避免被他无意识的拳头打中。
勒卡兰猛得一挣,挣脱了我的束缚。在我抓住他胡乱挥动的胳膊前,他啪的一声打在了华生的脸上。我的朋友咬紧了牙关, 绷着脸,闪避着,再次制住了他的胳膊。
“是的!”他喘着粗气, 把那只胳膊压了下去:”你自己昨天晚上也干了不少这样的事…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我避开一只迎面而来的手臂,可我的脑子却满是华生刚刚说的那些话: 我也是这个样子? 这对他来说该是多么样的胆战心惊!
华生继续压制着水手,持续地用一种平静柔和的声音对他说话,尽管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过了会儿,水手平静了下来,低声轻柔地嘟哝着,视而不见地望着我们
这场搏斗让我的波沙威尔气喘吁吁,我也不见得好很多。由于我自己那可恶的高烧,我现在虚弱地要命,我估计比一个废物好不了多少。
我把另一块毛巾放在病人额头, 而华生在大概已是第好几十次量勒卡兰的体温。他取回体温计,望了眼上面的读数,他已然苍白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绝望的灰。
“105.8度” 他颤声道,从我手里一把抢过了毛巾:”多倒点水来…马上,福尔摩斯。快!”
我抓过大水罐,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结果一阵晕眩袭来,我撞到了餐具柜上。
“你没事吧!?”他心急如焚地喊道,却无法扔下我们的病人不管。
我作出了肯定的答复,继续朝浴室走去,装满水罐,然后回到起居室。华生正在拼命地对勒卡兰进行救治,试着让他回应,但勒卡兰却一直在语无伦次地说着胡话。
我们又花了半个小时来试图把体温将下来,可当华生又一次读着体温计上的度数时,他的表情告诉我这绝对是一个让人心碎的失败。我只觉得我的肠胃纠结成一团。
“106.1” 我的朋友绝望地嘟喃着:”我们…我们要失去他了,福尔摩斯!在这么高甚至还在继续上升的体温下他活不了太久!”
“我们不能失去他,”我咆哮着:”我不也没死吗!为什么他会?”
“勒卡兰,”华生忽略了我的存在,俯在水手那几乎静止的身体上,语气郑重地强调道:” 听着。我说听清楚了,水手。你不能这么做。你听到了吗? 你怎么敢弃船而逃,勒卡兰!”
华生对字句的选择多少让我有些吃惊…就算他是个作家,可他并不惯于使用航海术语。
更让我吃惊的是水手那张蜡黄的脸上居然染上了些许粉红色的痕迹。华生所选择的字句肯定击中了水手混沌错乱的脑子里某些地方。这并不难以理解….这简直是棒极了!
“ 再给些水,福尔摩斯!勒卡兰!听我说!继续战斗!”
我把另一块毛巾按在了水手的胸膛上,华生在持续稳定地进行着他那煽动力十足的讲话。我亲爱的朋友这种一往无前的内在力量真是让我感叹惊奇。的确,我就知道如果没有那个声音引导着我走出我自己思绪的黑暗迷径的话,昨晚我可能就没法那样安然度过了。
“勒卡兰… 别!” 华生低吼着,只见勒卡兰的呼吸再次开始衰退并变得越来越轻浅:”你不能就这么放弃! 别弃船,勒卡兰….我们需要你!”
眼看着那个人的意识越飘越远,那种无力感在我的心中也愈来愈强烈。我能看到在这种绝望形势的攻击下,华生开始浑身颤抖,他的双手在发抖。
一个疯狂的主意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弯腰贴近水手的脸,厉声喊出一个命令,希望我的声音能比华生的更有效,好能大大刺激一下水手。
“候补少尉!我是船长,全体注意!勒卡兰先生被就地解职,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让他磨磨蹭蹭,拖拖拉拉!” 我语气严厉地命令道,尽我所能用上我最有力坚决的语气。
让我吃惊的是,水手的呼吸加快了,他开始微弱地挪动着,我听见华生发出的一声兴奋的低呼。
“继续说下去,福尔摩斯。他对你的话有反应!继续…在这高烧变得致命之前,我们可没几分钟好用了。” 他说着,又浸湿了毛巾, 把它们敷在水手高热的身体上。
我遵循了华生的指示,开始朝那个可怜的家伙发出一连串的命令,使用每一条我所知道的航海和船舶驾驶术语,试着击穿疾病的围墙。我一口气严厉批评了大概有五分钟, 而华生则在一旁不停地用冷水冷敷着。
当勒卡兰突然在华生的手下毫无生气地软了下去时,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
“不!”
华生的悲呼刺痛了我的心。他颤抖着去摸勒卡兰的脉搏…然后我看到他的眼睛不敢相信似地瞪大了,他把手放在水手的额头,停了几秒种。
接着他滑倒在地板上,无力地瘫成一团,头枕在沙发边上。
“止住了,福尔摩斯。”我听着他微弱的低语道,在他骤然的松懈下声音几乎无法听清。
勒卡兰:
再一次,四周平静了下来,与片刻之前围绕着我的那场大混乱全然不同。我在一条船上,不是那种我所习惯的大型蒸气船,这只是一条我早年做为一个小孩子所乘坐过的轻型帆船。
冰冷的海风带着咸味迎面吹过,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看那片平静的大海,又抬头望了眼天空,没有日月,只有一片让人陶醉的浩瀚星海。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儿,甚至不知道这条小船的名字。但不知为何,我深感到我就是它的一部分。它向我许诺着一段即将展开的崭新旅程,前往某块从未曾见过土地,某些未曾被发现的地方。以前那种把我带到海上的孩子般纯粹的热情再次在我的胸中升起。
我感到喜悦…安全…确定无疑,我确信无论这条小船要去向何方,我都能驾驶它到那里去。
船木发出的嘎啦声和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的声音把我带入一种平静的休憩中。我闭上双眼,往后靠在船桅坚固的木头上。
一个声音闯进了我的思绪中,强劲而果断。那是一个船长用来命令他的水手的声音。
可它听起来多少有点熟悉...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想要追随它的念头。我转身寻找它来的方向,结果发现我自己被困在一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眼皮后。
福尔摩斯:
我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华生那句话带来的一股巨大的松懈的浪潮淹没了我。我亲自触摸了下那家伙的额头来确认这个事实。华生是对的…他不再那么热得烫手。
我看到华生还在轻轻地发抖,于是我慢慢地蹲下去,再次扯到我身侧的伤口而不禁嘴角抽搐,我瞥了眼时钟,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你还好吗?”我柔声问道。
他点点头,并没有抬头面对我的目光。
我刚想多说点什么,可我们上方的勒卡兰动了动。华生立刻站起身来,俯在了他的病人身上。
“勒卡兰,勒卡兰,能听见我吗?”
“医生…”水手的声音比平常要嘶哑低沉,大概只是由于他刚刚所经历过的紧张和剧烈活动的缘故。
“是我,老伙计。你现在需要安静躺着。”
“我…”他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的手在虚弱地抽搐着,华生轻轻地握住它, 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勒卡兰的眼睛终于颤抖着睁开,先带着微弱的笑意望着华生,然后它们慢慢地转到了我担忧的脸上, 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我肯定…讨厌…在像你这样的…船长手下…当…水手,福尔摩斯。” 他语气虚弱地低声说道,试着对我笑笑。
我真想为他真的听到了我的声音而放松地大叫,然而实际上我只是兴高采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听到医生说的了,勒卡兰。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 我温和地说。
“对医生…可从来…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声音在逐渐变弱。
华生轻声笑着,声音发抖得厉害,然后他去倒了杯水,并在里面加了包药粉。他轻轻地把一只胳膊伸到水手的头下, 扶起他的头, 帮他喝下那杯饮料然后把空杯子递给我。
“但是…想想看…我…在你们的案子里…大概…是个例外吧。” 勒卡兰结束了他之前的感触,在精疲力竭的背后,他的蓝眼睛又重新开始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彩。
“你是个勇敢的家伙,勒卡兰。” 我的朋友平静地说,水手的眼皮开始闭上,睡意已爬上他的眼角:”这可是场恶战。现在好好休息吧。”
“记着,医生…”水手的声音低沉,可他努力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正俯在他身体上方的我朋友的脸。
“记着什么?” 华生轻声问。
“誓言…暴风雨中的…誓言,医生。” 他喃喃道,终于在华生所提供的药物的作用下屈服了。
我对勒卡兰的言语很有些困惑不解,这时候他站直了身体,可就在我正想问华生那是什么意思时,他突然腿一弯,我连忙朝前一跳正好接住他重重地倒在我怀里的身体。
“华生!”
“我…我没事,福尔摩斯。” 他急促地呼吸着,揉着他的眼睛:” 只是…只是有点脱力,没什么。”
我动作温柔地把他推到我的扶手椅上,再次意识到他遭受了多大的压力,先是我然后是勒卡兰,病情以那样一种催枯拉朽的疯狂方式发展,而他要把我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尤其是昨晚,在我的卧室里他只能独自面对一切,没有人在一旁帮忙,就像我们刚才互相帮助救治勒卡兰那样。
压力或是疲倦,可能两者都有,使得他仍然不停发抖。我走进我的卧室,说实在的,我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妥当,我为他抓起条毯子,回到他身边, 把毯子盖在他颤抖的身体上。他蜷缩着坐在壁炉前,炉火早已在我们帮助勒卡兰的时候就熄灭了。
我蹲在他面前,我体侧的伤口以疼痛来表示抗议,我一面皱着眉头忍着痛,一面用力握住他的手臂。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能从他眼中看到那些隐藏的恐惧染黑了他浅褐色的眼眸。前一天的恐惧依然还没离开他。
“做得好,老伙计。”我简单地说了句, 对如何表达适当的看法手足无措。
我感受到在我的手下他那些紧绷的肌肉开始放松,他疲惫不堪地微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得重新包扎一下你的那个伤口,福尔摩斯。” 他疲倦地说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伤口好得很,华生。你包扎得完美极了。” 我坚决地回答 :”你现在也同样需要休息; 这段时间对你来说肯定难熬极了。”
“你说的后两项我想可真没有争论的必要。”他低声说着,往后靠去,疲惫地挤在扶手椅子里。
显然我自己也感受到了今天下午这种过度高速刺激带来的压力。当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我马上感到一阵头晕眼花,我花了点时间来保持平衡。我紧紧抓着壁炉架直到这阵晕眩过去,然后我又回头看了看华生。
他蜷着身子,缩在我的扶手椅里,已然睡着, 安祥暖和地裹在我给他盖上的毯子里。
我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然后又检查了一遍我的朋友和勒卡兰,看看他们是否休息地舒适。在我的触碰下,勒卡兰动了动但没有醒来。而华生则是完全告别了这个世界,睡得天昏地暗。
然后我也蹒跚着回到我自己的房间,因为我也迫切需要休息。是的,只是如果我的脑子可以从它现在转动的那个速度慢下来的话。可能我最好还是把时间花在考虑这件案子上而不是浪费在睡眠上。再说,起居室里的某个人可能会需要我去叫醒。
好吧,我会把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用来好好地想一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