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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灵宝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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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宝走到后院的时候,舞艺师傅正在教诺儿跳舞。只见诺儿穿着厚厚的花盆底,路都走不太好,跳起舞来,更是东一个踉跄,西一个趔趄,毫无半点美感可言。这就是二弟三弟奉之为天才的“诺儿姐姐”吗?灵宝暗自好笑,站在不远处揣着手看。不过说实话,灵宝也觉得这个女孩儿跟自己的妹妹十分相像,虽然略高了一些,但五官、身材比例如出一辙。只是这舞技嘛……唉,想当年妹妹8岁时就能在阿玛的掌心跳舞,10岁时一连三个舞艺师傅都请辞不干了,因为跟妹妹相比,她们自叹弗如。也就是在那年,夫人带着妹妹参加宫廷宴会,妹妹舞了一曲,老佛爷拍手叫绝,言辞间流露出希望妹妹过两年入宫为妃的意思。可如今这个诺儿,舞成这个样子,要是见了老佛爷,自己一家的性命还不被她断送了?
正思量间,但见诺儿两脚扭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分不开了,前后左右摇晃了几下,便直直地朝后面倒去。可舞艺师傅背对诺儿正做示范,压根没有发现,小丫鬟们更是没一个在跟前儿——估计诺儿自己怕丢人,把丫鬟们都赶跑了。说时迟那时快,灵宝纵身一跃,正好从背后扶住诺儿。诺儿吓了一跳,看到身后一个陌生的男子,赶紧站了起来,好不容易分开缠绕的双脚,用生疏的礼仪行了个礼:“多谢公子相救!”
舞艺师傅这才回过头来,盈盈下拜:“大少爷,您来了!”
这位舞艺师傅叫红雀,是当初诺儿的启蒙恩师,早已请辞回家,不知遏必隆费了多少功夫才把她找回来。看到对舞蹈一窍不通的诺儿,红雀大惑不解,可听到遏必隆说起诺儿生病失忆的经历时,她忍不住潸然泪下。练舞是一件多么痛苦的过程,当初诺儿4岁开始学舞,吃了多少苦头,才有那样的造诣;如今一切重新开始,可诺儿已经12岁了,不再是最佳的学舞年龄。还好,她检查了一下,诺儿身子骨柔韧性还很好,相信假以时日,应该能够恢复到当年的五成功力。
“红雀师傅请起!”灵宝赶紧还礼,“诺儿学得怎么样?”
红雀叹口气:“可怜的诺儿,若想小成,至少还需苦练半年!”看到诺儿在一边不说话,红雀才想起来,她是失忆了,据说病才好了没几天,看来还不认识大少爷。于是对诺儿说:“这是你大哥,灵宝大少爷,你也不认识了?”
诺儿摇摇头,按照夫人交代的回答:“回师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吧,”红雀理理鬓角的头发,竟有些微白了,“今天上午先练到这里,你数月没有下床,走路都生疏了。不如和大少爷先去花园走走,为师现在身子也大不如前了,得先休息一会儿。”说完,向二人施了个礼,就回房间去了。
“走吧,我的诺儿妹妹!”灵宝做出请的手势,可语调听起来阴阳怪气。
林一诺虽然感激灵宝刚才救了自己,但想到他估计站在旁边看自己出了半天丑,就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迈开花盆底朝花园走去。
“你是从哪儿来的?混进我们府里,有什么企图?”走到没人的地方,灵宝突然发难。
果然,他知道自己不是诺儿!既然如此,林一诺也不客气了,憋了两天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我说大哥,我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被你的好阿玛抓来的?我好端端在街上走着,一个大黑袋子套在头上就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整天不是弹琴就是跳舞,我还没问你们有什么企图呢?”
“我们有什么企图?”灵宝冷笑道:“阿玛没跟你说吗?”
“你的好阿玛,整天跟鳌拜那个大坏蛋混在一起,也……能有什么好事儿!”林一诺本来想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想想这几天夫人对自己犹如亲生,便留了口德。
“小声点儿!”灵宝吓得一激灵,四处望望,看确实没有人,才放下心来。要知道,鳌拜的耳目都能安在老佛爷的身边,何况自己府里?灵宝压低声音说:“我警告你,绝对不能对鳌少保不敬!”
“哼!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虽然这么说,但林一诺的声音还是小了很多:“我告诉你,他早晚要被小皇帝弄死,肯定活不过五年!”说实话,鳌拜到底是哪年死的,林一诺还真的不知道,只记得高中时看金庸的《鹿鼎记》,好像那时康熙十几岁的样子,于是就信口胡说。
灵宝被她说哑口无言。其实,他对朝政不太明白,但坊间流传鳌拜的一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一直反对阿玛和鳌拜结交。可阿玛以前一直跟鳌拜一起作战,旁人早就把他划归鳌拜一党,根本就洗脱不净;如果刻意疏远鳌拜,那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所以,阿玛不得不跟着鳌拜,一条道走到黑。至于将来是鳌拜掌控了皇上,还是皇上除掉了鳌拜,谁能说得清楚?眼前这个小女孩儿信誓旦旦地说鳌拜活不过五年,万一真如他所说,自己的家族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不说话了吧?你不是很能耐吗?武林高手啊!”林一诺这两天要憋坏了,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虽说收了两个小弟,可那俩小家伙的智商实在有限,无法沟通。好不容易看到年龄相近的灵宝,正好跟他进行一下亲切友好的会谈。——灵宝要是知道这种咄咄相逼就是友好会谈的意思,估计得气得吐血。
“好吧,”灵宝说,“先不说那些了,昨天我看到二弟三弟了,你怎么能让他们喊你姐姐?你才十二岁,他俩都十四了!”
“切,”林一诺撇撇嘴,“十四了,好大的年纪啊!哼,十二岁的是你妹妹钮祜禄诺儿,我林一诺已经十七岁了!对了,小子,你几岁了?”
十七?虽然比自己的妹妹大了几岁,不也还是个小丫头吗?听到这儿,灵宝底气足了:“听好了,你大哥我今年十八岁了,是你名副其实的大哥!长兄如父,以后你必须听我的!还有,我不管你原来叫林一诺还是林二诺,现在你就是钮祜禄诺儿,没有第二个名字。而且,你就是十二岁,法喀和颜珠就是你的哥哥!”
“呸,你才二呢!灵宝是吧?姑奶奶再送你个名字,叫灵二宝好了!”
灵宝虽然不太明白林一诺的话,但总归知道不是好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继续发问:“你认识洋人吗?你怎么会知道西历?”
“西历?什么西历?”林一诺也愣了。
“昨天你不是还跟法喀颜珠他们说什么礼拜一礼拜二礼拜天的?”
“哦,这个啊,我们二十……我老家那边二十几年前就是用这种日历的。哪像你们,天干地支一大堆,累死人了!”林一诺想起昨天给法喀颜珠那两个小子将科学记忆法的时候就郁闷,兼职是鸡同鸭讲啊,星期几没听过,礼拜几也不知道!还好自己头脑聪明智商高,很快就理解了天干地支计年月日的方法,才混到一个姐姐的称号。
“那你们老家是哪儿的?”灵宝诧异道:“难道你是西洋人?长得也不像啊?”
又是这样的问题,真是没法回答。总不能真告诉他自己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吧?林一诺眼睛一转,想到一个绝妙的回答:“我们老家是关外的,我说大哥,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吧?我们钮祜禄一族不是跟着小皇帝的爷爷一起从关外打进来的吗?”说完,林一诺调转方向:“钮祜禄诺儿要继续去学习舞蹈了,大少爷,您还要站一旁偷看吗?”
“你……”灵宝又一次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灵宝,你怎么来了?”原来是夫人跟了过来。
“回额娘的话,我来看看诺儿。”灵宝赶紧行礼。
夫人没有回灵宝的话,径直走到诺儿身旁,拉起诺儿的手说:“可怜的孩子,回去继续练吧,额娘知道你累,可只有练好,你才有活的机会啊!”诺儿搀起夫人的胳膊,柔声说:“额娘放心,诺儿知道分寸。”
灵宝在一旁被雷得外焦里嫩。这还是刚才那个唇枪舌剑、咄咄逼人的诺儿吗?正恍惚间,只见夫人回头说:“灵宝,你也大了,以后多帮你阿玛谋划大事,别总跟他们小孩子们一起玩耍。”
声音依然温柔如水,却透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