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猎人》伏犀

12、吸血鬼

　　“看来现在不需要第三个提示了”，他歪着头用清晰的鬼语一字一字的说着：“Game over！”

　　鬼语！我完全懵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苦心寻找的鬼语者竟然就是kevin，更没想到原来最大的威胁一直就在身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还记得游戏规则么？找到我，我就告诉你——”kevin伸手捏住我的下颌，贴近脸颊如情人低语一般轻声说道：“其实根本就没什么kevin和所谓的C城大学留学生。我叫Cain（作者释：Cain也作该隐，是亚当与夏娃所生的两个孩子之一。因为嫉妒哥哥亚伯将其杀害，受到上帝的诅咒，变成嗜血而不能照见阳光的吸血鬼，流亡于伊甸之东。）几十个世纪以来一直居住在英国，直到数年前才因躲避Hunter（邪灵猎人）的追击来到中国。Hunter的身上都带有家族纹章的标志，你护符上的龙纹就是其中一种。那天在地铁上，当我看见护符时就立刻认出了你的身份。不过可惜，我们吸血鬼族是跳脱六道轮回之外的异族，你的亡魂之眼对我无效，所以我认出了你，而你却只当我是普通人；就在我试图靠近你的时候，地铁上的那个孩子因为看到我的真身一直啼哭不止，引起了你的警觉。我知道此时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让你主动接近我，于是在此之后，我刻意安排了那场邂逅；我伪造身份潜伏在C城大学，故意在猎食的过程中留下痕迹，制造了那几起离奇凶案，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

　　“无耻、混蛋，你这个禽兽……”我从未想过真相竟会是这样的血腥残酷，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走入了他精心布下的陷阱。一时间愤怒、懊恼、悔恨五味杂陈地涌上心头，我只能破口咒骂，虽然明知道这毫无意义。

　　“我真的很喜欢你生气时候的样子，别停下，继续骂！”Cain说完狡诈的奸笑几声，伸出舌头舔着我的脸颊。我只感到一阵恶心，拼命摇头退让躲避，憎恶地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他强行摁住我的头，用力迫使我看向他，故作温柔的继续说道：“亲爱的别害羞啊，在学校的那个晚上你不是很期待么？可惜就差那么一点！我刚要咬断你的脖子吸你的血，那只该死的黑猫就扑了上来。说起那只黑猫，我和它主人应该算旧相识，数年前在英国对我穷追不舍的Hunter就是她。看见黑猫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追踪来了。这难缠的对手真是让我又恨又怕，不过好在有你强出头，我也乐得做个局让你们去相互争斗。”说到这里，Cain长长的指甲沿着我的手臂慢慢下滑，轻轻拂过我手臂上的伤口，笑得更加粲然：“你中的尸碱毒，是我故意碰到伤口抹上去的，目的是……”

　　“目的是为了把我所有的怀疑引向她，然后利用我，跟她斗到两败俱伤。”我愣愣怔怔地接过Cain的话，想到之前被我误伤的黑衣女子和猫，内心悔恨不已。

　　“还不算太笨！”Cain得意的笑笑，仿佛我的反应皆在他意料之中，顿了顿他一扯嘴角指向钟玉颜：“那是你朋友？”

　　我没有回答，只是随着他的视线一同看向阁楼中央。不过须臾，弥漫的水雾较之刚才已变得稀薄了许多，看上去似乎不需多久，幻阵就会因为布阵者灵力耗尽而不攻自破。我忧心忡忡地望着迷雾中的两个身影，钟玉颜凝神聚气强行操控阵法，被困住的人神识已脱离现境游走于幻术空间，两个人都纹丝不动，就像时间在某一时刻停滞了一般。

　　“看起来好像你朋友用幻术困住了我的盟友。”Cain诡异的冷笑了几声，眼底闪现邪恶的意味：“她现在需要强行释放灵力才能稳住阵法，如果我在她身后也刺上一爪，结果会如何？”说话间Cain的手已化作狰狞鬼爪，挑衅地在我眼前晃动着锋利如刀的指甲。

　　“不要——”我大声惊呼想要起身阻挡，脚步迈开时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我手捂胸口瘫坐地上，一口黑血紧接着喷薄而出。定了定神，我赶紧解开领口查看，只见一道黑气已从伤口处顺着经脉辐射开来，毒液如黑丝一般密密麻麻的缠上血管，伴随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伸一缩，就像一张吞噬生命的黑网慢慢扩散。

　　尸碱！我真是糊涂，竟忘了这家伙最擅长的伎俩就是下毒。根据毒素蔓延的速度推测，这次的分量应该会在几分钟后毒发致死。

　　“小满，我要是你，就不会轻举妄动。毒液会随着气息运行在血液中游走，很快就会进入心脏，你还是省省力气比较好。待我先解决那个丫头，再来送你和她团聚。”Cain得意的说着，故作深情地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保证——”

　　话音刚落Cain已如影魅一般瞬移至钟玉颜身后，他举起鬼爪笑靥如花地看向我，蓦然间我唯觉蚀骨的寒冷，眼前的一切竟如电影的慢镜头，一帧帧的跳动着。他举爪刺向钟玉颜后背的命门，我张嘴想要呼喊，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那一刻我感到一切就要结束了——结束了——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张写满咒文的红符，符尾引线一般哧哧冒着火花直扑过来。Cain见状迅速反应过来，向后退让躲避的同时用爪迎面一挥，火符改变方向弹到了墙上，在撞击墙面的瞬间轰隆炸开。这一符虽然射偏了，但爆破的威力相当惊人，直震得阁楼的木板簌簌作响。

　　“起爆符——”Cain紧咬着牙，恶狠狠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又是你，邪灵Hunter——”

　　说话间暗角黑影闪过，之前的黑衣女子已步履从容的走了出来：“Cain，二对一，你没有任何胜算。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两个对一个？我瘫坐地上内心泛起一丝苦笑，你还真是乐观，自身重伤不说，眼下我都这样了，还承蒙你如此高看，真不知道我是应该高兴还是感激。正想着，不料黑衣女子屈指放在口中，潇洒的吹响一记口哨。哨音刚落，钟玉颜的背包里腾地窜出一袭矫健的黑影，黑影嘶叫着跳向Cain身后，就这样一前一后做出了围攻之势。

　　我定睛一看竟是那只黑猫。原来黑衣女子的“二对一”指的是她和黑猫一起对战Cain，在她眼中竟不屑把我算作半个。

　　Cain的脸上闪现惊惧之色，显然在多年的对战中他吃了不少苦头，但当他冷静看清局势后脸上的惧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傲慢的猖狂：“换做以前或许我会害怕，可如今我知道你身负重伤，而那只黑猫，它的腿都在发抖，这样的你们凭什么跟我斗？”

　　经他一说我才注意到，黑衣女子确是在强忍伤痛，额上豆大的汗珠已出卖了她伪装的镇定，身后那黑猫的状况更是不容乐观，发抖的后腿勉强支撑着身体，显然镇定剂的药劲还没过。这都是我的错，我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中。

　　“废话少说，看招。”黑衣女子倔强的说着，双手迅如闪电地擦出两枚起爆符向Cain投掷而去，火符脱手如窜天的火箭燃着引线飞向目标。几乎与此同时，黑猫完美配合地抛出一只毛线球，球入空中顿时生出五色丝线，每一缕线头似有灵魂一般无限伸展，将Cain的手脚紧紧缚住。

　　千钧一发之际，可能是因为黑猫灵力受创尚未完全恢复，五色丝线中有一股在缚住Cain时，如纤细的琴弦被强力拉至极限后遽然崩断，Cain寻到了破绽，强行从断线缺口处冲破束缚突围而出，起爆符轰隆两响陆续扑了个空。

　　侥幸逃出的Cain被爆破震出数米，此时他已了然，即便身负重伤，黑衣女子与猫联手仍具有击杀他的实力。慌忙中他冲到我身旁，卑鄙的强拉起我挡在身前，鬼爪覆上我的咽喉：“退后，否则我就杀了她。”

　　“你想用她来威胁我？”黑衣女子开口仍是千年不化的冰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样是非不分、善恶不辨的人，死不足惜，你最好掐死她，省得呆会儿我还要跟她算旧账。”

　　她话一出口我和Cain都是一惊，于我而言，想不到她竟如此恨我，对于Cain来讲，更想不到看似同一阵营的我们却是如此势如水火。

　　黑衣女子淡定从容地步步逼近，Cain惊慌失措连连后退，眼见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Cain的神经陡然变得极度紧张，呼吸的频率也有些紊乱，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爪，刹那间我只感觉被扼住的喉头一阵奇痒，想咳嗽却根本无法动弹，想呼救却不能发出声音，窒息之感强烈袭来，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缓慢——

　　生死之间Cain的手突然触电一般反射性地弹开，整个掌心灼烧似的哧哧冒着白烟。仓惶之下他本能的推开我，瞪着眼睛看向自己的手爪，又惊恐的看向我脖上的银质护符。

　　而我也在推搡之下，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进黑衣女子怀中。脱离掌控的一瞬，我像溺水获救的人一样大喘着气，又一阵猛烈咳嗽。黑衣女子迅速从腰包中取出一支注射器，拽过我的手臂不由分说就是一针，我虽有疑虑却迫于毒发无力动弹，只能任由她将一管液体推入我的静脉。随着药剂急急推入，此前毒液侵袭的部位黑气点点褪去，我只觉一股清凉从手臂传至四肢百骸，中毒后的症状渐渐得到缓解，待咳嗽平息下来肢体已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我心下惊喜，连忙暗自调息，不过须臾气息运行已畅顺无阻，尸碱之毒竟解了。我满眼疑惑的看向黑衣女子，又看向手臂上的针剂。

　　“解毒血清，你怎么会有这个？”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多此一问，根据Cain此前的说辞，既然她是猎杀邪灵的Hunter，如同常年与毒蛇猛兽打交道的猎人，那么猎具与解毒药剂必是傍身之物，问题的答案不言自喻。

　　“我以为你会说‘谢谢’”黑衣女子动作娴熟的拔下针头，同时淡淡的出言相讥，冷不丁回敬一枚软钉子，让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

　　我被她呛得不知所措，想到此前与钟玉颜不明就里中了Cain的离间之计，如此这般对她，而她却在危机关头不计前嫌。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道谢还是该道歉：“哦！谢谢……，之前……那个……对不起啊”。

　　“不必！”她一挥手示意我不用再说下去：“幻阵将破，还是看好你的朋友吧。”说完她起身轻功急速跃出，人未落地，手中已凌空祭起一张黑符，连符带人扑向了面前的Cain。

　　适才情况混乱未察觉到异常，经她提醒我猛的才想起，钟玉颜还在强行施法牵制敌人。我急忙扭头看向阁楼中央，同时在心中暗自盘算战局，如今虽然多了个帮手，但我却因为Cain的偷袭失去了式神，没有御术的灵体，咒术就无从施展，眼看水雾愈发稀薄，幻阵之术已是强弩之末，若再无对策神秘男子必将破阵而出，而此时的钟玉颜灵力耗尽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想来黑衣女子是料定时机算准了钟玉颜会有危险才出言提点。我心下沉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急忙轻功并用快步奔向阁楼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