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DW]生来逗比》巴登的莉芙

35、约翰的书店

　　等大家从未来沦为狗屎的震惊里醒来，连声劝他们不要走了。干脆留在世纪之交，多享受二十年黄金时代。
　　老板默默点了头。小徐却凝重地说：“正法衰颓，妖魔横行，总归是人类的共业。”什么叫业，他用了一个例子解释：今天巴巴罗萨炸得爽，明天化作春泥更护花——

　　眼前浮现灿烂的向日葵花海。莉泽和我齐声：“好了你闭嘴！”
　　虽然业力不可阻挡，虽然人类群体残暴自私恶毒愚昧，根本是活该，可是……可是……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终究是不忍心啊。小徐说，瘟疫开始以后，隐于人群的村巫和法师，僧侣和道士，乃至一些在地妖怪都自发团结起来，在看不见的角落，驱逐着趁虚而入的魑魅魍魉。
　　还有一方众生需要小徐庇护，所以他必须回去。

　　***
　　有一阵子，我为自己虚弱的魔力愧疚欲死。然后小徐熟门熟路地导航莉泽开去唐人街，停在一家东方书店门口……买漫画。
　　愧疚到此为止。更可恶的是，莉泽和老板像小老鼠掉油罐，哇哇叫喊，一头钻进书店就不想出来。
　　我不打算把自己描写成一个厌恶阅读的反智主义者（白人男性还挺常见的）。实际上我是人们说的那种书虫，只要钱包允许，每周去一趟书店，把家里所有空间用书本填满，可总没时间看（悄悄透露，我连京特的回忆录都没读完过）。眼下的主要问题是，我走进一排排中文和日文字符组成的异世界，比用门钥匙还头晕……
　　收银台那边的墙上有一座神龛，至少这个能看懂。不过这座神不太像招财的样子，她（？）手中仿佛是一支桃花，身侧还有一个扛着木棍的小男孩护法（？）。
　　……我默默走开，不打算深究。

　　两排古香古色的正经书架之间，我找到了老板。
　　“史书？”我学着她，拿起一本翻开。
　　“拿倒了，从右往左翻。”老板心不在焉地纠正我，眼里似笑似泪。
　　她没有告诉我，可我相信，一定是这个世界改变了，老东家造反成功，小王活了下来。我突然想到那个神龛，笑容逐渐凝固。
　　“这，就是，历史的耻辱柱吗……”

　　“你脸色好难看。”莉泽从书山抬起头发现了我。“过来，悄悄告诉你件事。”她以为哄小孩的方法就是传播八卦。
　　不过这个八卦确实爆炸。小徐之所以这么别扭，是因为他老光棍，老光棍原因是他的初恋和唯一挚爱是他大学学长兼师叔。
　　“师叔是什么？男的？”我表演目瞪口呆。
　　“男的。”后妈的肯定。

　　然后我又晃到收银台，和小徐一起排队。中国人真的很会做生意，书店也应有尽有。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就停在了满架彩色小盒子前。
　　说起来我们一个年近一百，一个年过半百，早就不该尴尬了。鬼使神差地，我用声带允许的最低音发言：“冈本比杜蕾斯好用。”
　　小徐皱着眉头说：“我很久没买过这些了……有十年了吧。”
　　梅林的裤腰带，这孩子真可怜。“……小伙子，你不会生疏吗。”
　　小徐惊讶地看着我。“就像开车啊，学过就不会忘。”
　　等等，为什么开车会和那种事联系起来。我鼓励地拍了拍他肩头。“性取向无所谓啦。”
　　我头次看到小徐脸红，然后暴跳。“喂，我不是喜欢男人！”
　　“啊，没关系，永恒的女性引我们飞升……”
　　“我也不喜欢女人！”
　　偶然回头，我们一齐闭了嘴。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背后。

　　“老司机……啊不，小徐。”她讪笑。突然，小徐眼睛发亮，伸向她手中的一叠杂志。
　　“这是……”
　　“《火凤燎原》初刊。”老板喜滋滋。
　　然后他们就开始争抢。
　　“徐老师，你五十岁了，当心中风哦！”老板战术后仰。
　　小徐的脸因为过度充血都发黑了。“目无尊长！”
　　抢漫画很难有什么尊长的感觉吧……老板恍然大悟：“徐道长，你的降魔动作是不是港漫学来的？”然后被小徐暴栗。
　　我算是明白了。所谓无缘不相逢，老板和小徐的缘，就是都长着聪明面孔，本质是一对死宅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