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鳒鲽》无名小四

9、爱的发声练习：3

　　我都听他的，只要他能带我离开。由于我们是未成年人，也没有身份证，晚上我们没有旅馆住。男生直接带我去了网吧，在那里过夜。到了网吧门口，我决定不进去，妈妈说进网吧的都是一些坏孩子，没有哪个女生去这种地方。但男生说如果我不进去，让我一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
　　我第一次来网吧，看见里面都是一些男生，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也有不少的叔叔，他们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大大的，红红的，怪吓人的。我寸步不离地跟在男生后面，他不让我拉他的手，我只好伸手拉紧了他的衣服袖子。
　　我们要了个通宵的套餐，男生坐在电脑上就开始玩我不认识游戏，打呀杀呀的，都没我玩的愤怒小鸟好玩。男生嘲笑说那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好像他就不是小孩子一样。
　　晚上的时候，我一点也睡不着，网吧里面又脏又臭，摆放电脑的桌子黑黑的，周围都是男人抽烟的味道。我开始想妈妈了，想家里干净的温暖的被窝，还有逸叔叔给我和妈妈煮的意大利面。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不敢让男生看见，他说了不许我哭的。
　　从网吧出来后，就快10点了。我们在网吧外面的一家小餐馆草草吃了早餐，我原以为男生吃完早餐了就带我去广州，但他带着我只是在县市里四处转悠，都没有经过汽车站，于是我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去广州。
　　“再看看吧。”男生耸耸肩，一副看天气的样子。
　　他说完就进了一家玩台球的地方，他要了一张台，但自己一个人怪没意思的，想跟别人拼桌玩赌球。我在坐旁边听着他们嘭嘭的，想看《追风筝的人》是不进去的，只好过去看他们赌球。男生的手气不太好，总是差一点没进，打了七八回，就输了五六回，他们赌资还蛮高的，10块钱一回，男生就输了六、七十，我在旁边看着替他着急，让他不要玩了，他总是说下一回就赢结果玩了一回又一回。
　　“打这个容易一点的。”桌面上台球分布得七零八散的，他打的单色球位置很偏还要打，我忍不住提醒他，“虽然远，但比那个容易进。”
　　“不用你说。”男生有些不耐烦，我也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但他这么输也是没办法，要是没钱去广州了，怎么办？
　　男生不听我的，一意孤行。结果把别人的球打了进去，失去下一局出场的机会。别人捡了个便宜，连续击中，再击就分出了胜负。
　　“都是你，吵什么吵，输了。”男生输了就向我发脾气生气地冲我嚷，好像都是我的错他才会输。然后又向打球的高个子男生不甘心地说，“我们再来一局吧。”
　　高个子男生看了看他，说：“我看你没什么钱了，再玩也没什么意思？”
　　“谁说的。”男生受了挫，男生的自尊就来了，更要赢他。我把小猪班纳藏在身后，但还是被男生抢了过去。男生把一半的钱都掏出去了，但还是把它输掉了，都这样了，男生还是要跟他赌。
　　我冲过去把小猪班纳抱在怀里，坚决不给他一分钱，“你疯了吗，钱都被你输光了，我们怎么去广州？”
　　“拿过来，”男生过来抢，“他是我的。”
　　“这样吧，我们可以再来一局。”这时高个子男生开口了，但话一转却说：“不过不是你。”
　　我们一时不解，不是男生，那是谁？然后，我就看见高个子男生看着我，显然他没什么兴趣跟男生纠缠下去，想让他彻底死了心。
　　“我看你挺会的，就由你来吧。”
　　男生不以为意，嗤笑出声，“她都不会的，还是由我来吧。”
　　我狠狠瞪了男生一眼，对回高个子男生说：“可以，但是我不赌钱。”
　　男生笑得更大声了，叫我别丢人了。高个子男生旁边的朋友也笑了起来，他们还从来不赌钱的。
　　“怎么样？”面对他们的嘲笑，我突然大胆起来，挑衅地看着高个子男生。虽然他没有笑我，但我才不怕他。
　　“这样吧，你要是赢了，他输的钱给回你。但要是你输了，不用你给钱，给我你手上的链子怎么样？”
　　我看了看手上的链子，很普通的一个桃木链子，不值什么钱，就答应了。再说了，他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我不答应也不行。
　　我拿起墙上的台球杆，姿势娴熟地开始试杆，球被我轻松击进网。周围的人顿时大跌眼镜，
　　男生把我拉过一旁，悄悄问我：“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会的？”
　　“你又没问我。我怎么告诉你。”我没好气地说。家里摆了张台球，妈妈空闲的时间会打几下，我在家休养的时候，妈妈为了不让我无聊就开始教我玩台球，妈妈打得很好，逸叔叔经常不是她的对手，我学得不是很好，只能勉强和逸叔叔打个平手，但我还是赢了。
　　我把赢来的钱塞回小猪班纳里，把它放进书包放好，决定不再让男生碰它。我想跟那个高个子男生说声谢谢。要不是他让我，我不可能赢的，因为他打得真得是很好。却发现他已经和他朋友开着摩托走远了。
　　男生围上来，对我哈哈笑着，恭维地说：“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耶，说不定我们可以靠这个赚钱。”
　　“你有病！”我用了他常用来说的话回敬他，有时候他比我还幼稚。“走了，我肚子就快饿死了。”
　　我坐在商场里面的休闲椅百无聊赖地坐着，男生不在。他上厕所拉肚子了，真是奇了，明明吃一样的东西，我没事，他却拉肚子。大概是上天对他用小猪班纳赌球的惩罚。
　　“我以为掉进茅坑了。”因为中午台球的事情我对他迟出来有些生气。
　　“差不多啦。”男生自我调侃着，“要是我掉茅坑了，你就来茅坑见我了。”
　　想起他的厚脸皮，我不禁朝他吞了个舌头，表示鄙视。我拿起书包准备走，男生见我背包主动接过背在身上。
　　“上厕所的时候，在路上有个女的找人，旁边还有外国人，他们找的那个女孩好像叫扬扬什么的。”
　　我身体一颤，知道是妈妈和逸叔叔，知道他们在找我，心里就是一阵难过，但还是努力保持平静，不想被男生知道些什么。
　　“你不是叫扬扬吗？这不跟你一样。”男生继续说着，没有注意到我越来越苍白的脸。
　　“你好啰嗦阿，我们快走吧。”我拉着男生的手快步走出商场，但我没想到我会在马路上看到妈妈，我一时就僵住了，不知道怎么办？但她好像没有看见我，她朝着前面走。
　　这时，来了一辆去往广州长途客运车，我怕妈妈一回头就发现我，我赶紧拉着男生上车离开。
　　车向着妈妈的方向开去，于是我听到了她喊“扬扬”的声音，那是我的名字，但她喊的是前面的一个女孩，她的背影跟我有些像。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妈妈脸上的失望，以及长期的疲劳。
　　我靠着车窗，默默地哭了。男生忽然把我揽在怀里，或许他一早就发现了什么。我突然像个孩子号啕大哭起来，但我确实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