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恋雏菊》子虚子

13、第 13 章

　　作为大家族的一份子，李雪冉可谓是真正不折不扣的高干子弟。姥爷是十三军的旧部，大舅舅是现役陆军大校，王家凡家族直系成员几乎都在部队服役，包括大舅的两个儿子，小舅的一儿一女，再加上李雪冉，的确是根正苗红的军人家族，海陆空三栖只怕指的就是王家。
　　李雪冉和她的母亲本来不住在天子脚下，当然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有那么显赫的身世。那会儿她还只是个屁大的小娃儿，在祖国西南边陲的省城里，与母亲相依为命。
　　在李雪冉的记忆里，和父亲有关的片段很少：刚毅的身影，宽大热乎、长满茧子的手，头顶帽檐上那黄灿灿的帽徽，以及在那个年代毫无特色可言的名字——李国刚。
　　母亲王晓芸，军宅大院里的小美人，中央文工团的一把手。家世好，模样俊，人气旺，但也同样脾气倔，风骨傲，眼光高。她看不上那些京城游手好闲的公子少爷们。那年，不晓得王晓芸听部队里哪个兵仔说起滇西那片儿部队里缉毒的事儿，捯饬得绘声绘色。大概是这些边域奇谈勾起了这个从没有离过紫禁城半步少女对未知的好奇和憧憬，她趁着文工团组织进滇慰问戍边战士的机会把申请一交，跟着去了。
　　有时候缘分这玩意儿你还真不得不承认。李国刚，芝麻大点儿小连长，竟然就这么被心高气傲的王晓芸看上了，纵然两个人足足相差十岁。当然，王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奈何王晓芸铁了心逼得王家不得不同意，至于怎么逼法李雪冉不甚了解，总之结果王家妥协了。王晓芸凤凰落地成山鸡，含着金汤匙的大小姐什么都舍了，往云南那山旮旯里一住，再没回京。这事成了军宅大院里茶余饭后的话题，王家失了脸面，也不再提大女儿的事，日子久了，王晓芸这么个曾名噪一时的人儿，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话虽如此说，一家人打断骨头总是连着筋，王家也不舍得自己女儿受苦，私下里也没少关照当地部队给两人多些照顾。只是，他们怎么也料不到，王晓芸才出家不过七年，李国刚就在一次任务中失踪了。考虑到李国刚无父无母，弱妻孤女着实不易，部队军长亲自找到王晓芸做工作，劝她回北京去。王晓芸却倔得像头驴，咬死了不走，要在云南守着，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军委书记头发都愁掉了几大把愣是没能劝动她。然后，突然有一天王晓芸也不知道哪根筋又没抽对，不回京城不说，反倒写了申请要求调到县城去，更令人费解的是劝她回家这事儿竟消停了下去。
　　李雪冉那会儿不过五岁，没什么心思进行思考，也不懂大人在瞎闹什么，这娃儿就一爱好，玩儿遥控车。这玩儿法和别的娃儿还不同，人家都是按得遥控器劈啪噼啪响，小车疯似撒丫子乱窜。李雪冉却是破坏狂，她就喜欢把那小车拆了又装上。当然，以她那低龄智商，重新装回去的小车也仅限于看起来是完好如初而已。
　　或许是习惯了家里父亲这个角色常年的缺席，或许是天性使然，李雪冉自小不黏父母，独立得不像那个年纪的小孩。要是你觉得这样的孩子不招人爱，那就大错特错了。四岁的李雪冉长得粉粉嫩嫩，眼睛亮晶晶的，很有礼貌，笑呵呵一口一个爷爷、奶奶，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大人都待见她，有什么小孩子的玩意儿总想着给她带一个。再后来李雪冉大了，她也没像同龄孩子那般变皮了，依旧懂事听话，学习又好，在巴掌大的小县城里是出名的好孩子。
　　事情发生在念小学三年级那会儿，这事儿几乎全县都知道，就是她爸，没错，那个失踪了三年的李国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