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九日•冥翮

8、七

　　“杀人者，人恒杀之！” 艾伦菲尔淡淡地哼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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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龙枪！这就是传说中众枪之首的黄金龙枪了吧！”长公主望着尾端微颤的长枪，赞叹着，“帝国的骄傲——俯视大陆拉维杰·尤利西斯当年使用的龙枪。”
　　老将军盯着那杆枪：一人高的枪身非金非玉，一抹金色的流光迅速的在枪身上游走，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自己的龙枪坏的不亏。只是这人人称羡的兵器怎么会在艾伦菲尔手中，没听说他们科勒乔家族有这种收藏品啊？
　　“艾伦菲尔，你的功夫怎么恢复的？这把枪又是怎么回事？”科勒乔元帅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要说艾伦菲尔改学魔法他还能接受，但宫廷御医明明诊断出艾伦菲尔受的伤无法恢复，现在他不仅没变成废人，整个一超级高手的状态——直接进化成魔骑士了。
　　“对不起，我答应过别人不能透露。但我可以告诉元帅的是，我的功夫和我的龙枪都是我堂堂正正得来的，绝对不是从旁门左道弄来的。”艾伦菲尔非常平静，平静得不像是和自己的爷爷说话，那话里的生疏只要是人就能听的出来。
　　“你……你怎么这么跟爷爷说话？”
　　“不敢高攀，我已经是个没有姓氏的人了，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佣兵而已。” 艾伦菲尔安静的站在那儿，却让人生出不敢小觑之心。
　　科勒乔元帅没有继续说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立场说什么了。艾伦菲尔，他最看好的孙子，现在真的成长为一个男人，却是不再属于这个家族。是我逼他太狠了吗？科勒乔元帅扪心自问。
　　正当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在这对峙的祖孙俩之间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没错，就像贴在你耳边喃喃低语一样：“怎么，又想下黑手杀死你弟弟吗？你真是个优秀的政治家啊！瑞瑟夫少爷！”

　　于是众人的焦点有换成了瑞瑟夫•柯勒乔。
　　他现在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了，他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开了宴席，远远地用弓箭瞄准了自己的堂弟艾伦菲尔。而他手里握着的弓箭则赫然是柯勒乔家族的传家之宝：神箭破魔封——号称大陆兵器之首，无视任何魔法与斗气防御，见血封喉，锋利无比。
　　见自己的举动被一语叫破，瑞瑟夫那张英气勃勃的脸顿时变得狰狞扭曲：“谁？是谁在说话？”他恼羞成怒地四下张望，却只看见大臣们或鄙视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瑞瑟夫现在是恨死那个说话的人了，这一句话，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也断送了自己将来继承家族的可能性。爷爷从把艾伦菲尔赶出家门后对自己就已经不怎么亲近了，他绝对不会把科勒乔家族交给一个曾经出了这么大问题的自己。
　　“别瞪了，眼珠子都快瞧下来喽，给你一个提示：看上面。”那声音诙谐的说。
　　于是众人又忙不迭地抬头向上看。
　　这一抬头，可不得了！很多心脏不够强壮的立刻跌倒在地。有一大半的人将手里的餐具掉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大饼。只见蔚蓝的天空中，六条威武雄壮的巨龙套着鞍鞯，拉着一脸精致华丽到极点的车，一个栗色短发，满脸坏笑的年青人靠在车座上，手里牵着缰绳，正不怀好意地向下抛媚眼。
　　“你！”瑞瑟夫已经万念俱灰了，他不顾一切地当众举箭向年青人射去，想和他同归于尽。那箭矢顿时破空而去，如流星般疾驰到青年面前，没有一丝阻碍停滞。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如白玉雕刻般完美无瑕的手从车帘内探了出来，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的截住了箭。
　　“破魔封？号称天下无敌的兵器，瑞瑟夫少爷真是大手笔啊！”青年动都没动，只是轻轻瞄了一眼，随口报出这柯勒乔家族传家之宝的名号。而那只玉手的主人仿佛也对这支箭产生了兴趣，轻轻巧巧的将它收入帘内。
　　下面的人立马就无语了，你还好意思说天下无敌？不是被你轻轻松松地就给拦截下来了么？那你算什么，神灵下凡啊！
　　瑞瑟夫现在连去死的心都有了，这还是人吗？自己从家族偷来的神器都打不死，他还不知道，联盟里的某人的外号就是“百打不死的小强”。
　　“艾伦菲尔，送个生日礼物也会送出人命来，算你狠！”青年狠狠的瞪了艾伦菲尔一眼，“还不快回来，要赶不上佣兵大会了，西拉匹斯还在沃森彻尔等我们呢！”
　　佣兵大会？这伙人真的是佣兵，有没有搞错，没听说有这么猛的佣兵啊？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知道了，学长。”艾伦菲尔有些哭笑不得，转首向索特深鞠一躬：“保重了，父亲大人。”他从地上抽回黄金龙枪，单手在虚空中挥动结印，一个庞大的魔法阵在虚空中慢慢显现。不一会儿，一条通体泛着洁净纯蓝色的巨龙被召唤了出来。艾伦菲尔在魔法的光芒和人们的注视下换上了一身银亮的铠甲，他纵身一跃，骑到巨龙身上，向天上飞去。在众人惊恐交加的目光中，空中又浮现出了五六个银甲龙骑士，其中一个拉开面罩，露出一张年轻爽朗的面孔：“老大，刚才那一招很帅哦！小三他们先走掉了，要我转告你别忘了晚上要请客吃饭！”
　　艾伦菲尔用龙枪敲了敲他们的头，他缩了缩脖子，重新拉上了面罩。
　　广场上，睿一甩火红的长发，冲长公主嫣然一笑：“兰伯尔德，再见啦！”她转动手中的纸笠，如仙子般翩然而起，迅速回到龙车中。驾车的青年冲兰伯尔德打了一个飞吻，用力一抖手中的缰绳。六条巨龙振翅而飞，跟着前面的龙骑士向天边疾驰而去。
　　当最后一条巨龙也变成小黑点消失以后，帝国老将军揉了揉眼睛，喃喃的说：“我的天，这么多龙骑士，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会的，将军阁下。”长公主抚着弟弟的肩膀，柔声说：“那是一支龙骑兵呢，不过……”她凝视着天空“他们同时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吗？”
　　众臣默然，长公主的势力竟已如此神秘而庞大，那次政变的发动力量现在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姐姐你好厉害啊！”岚帝抬头看着他最信任的姐姐，开心地说。可是不一会儿，他的脸又皱成了小苦瓜：“姐姐啊，那艾伦菲尔不是再也不能当我的护卫陪我习武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艾伦菲尔能不能当皇家护卫已经没有人在意了，一个龙骑士，一群神秘的龙骑士，以及那个诡异的联盟……一切的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
　　科勒乔元帅只是望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子远去的地方，眼神中一片黯然。老了，老了，艾伦菲尔他已经不再是家族那个听话的孩子了，我曾经的希望，家族的容光，都没了。我真的老了吗，老到因为自己一时的脾气，就让最优秀的继承人离开家族……
　　一场国宴于是就草草了事，群臣们各怀心思，百姓们也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索特回到家中，愕然发现往常冷冷清清的国务大臣府竟是宾客盈门，他苦笑起来，吩咐仆人们客气地将人请回，然后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去调查那个睿的背景？”雅克，艾伦菲尔的二哥，跟着大哥墨亚闯进书房。
　　“查不出来的，”索特淡然一笑，“我七年前就试过，没有用的。”
　　“什么，七年前？”兄弟俩面面相觑，父亲七年前就预料到了吗？

　　“索特，你最近在做什么，怎么很苦恼的样子？”帝国国务大臣，魔法协会首席魔导师德斯询问爱徒。
　　“老师，我授命过滤公主身边的人。但是，有两个人竟然完全没有任何背景资料。”年近五十的索特对恩师依然是必恭必敬。
　　“哦？索特，知道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吗？因为我最喜欢你的心思缜密，现在还有你查不出来的人？”老魔导师微笑地打趣，伸手拿过几张资料，“睿•斯图尔特，赫米特……是她们！”本来轻松的面容顿时严肃起来，他抬起头认真地说：“索特，你相信老师吗？”
　　“当然。”索特不明白老师的表情为什么如此严肃。
　　“答应我，永远不要试图调查她们，她们绝对不会对帝国有害。”
　　“为什么？”索特困惑地问。
　　“因为她们的身上有‘他’的势……唉，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老魔导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是恩师力排众异让我承袭了他的职位，他的话绝对不会有错！”索特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以前，我总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黄金龙枪，那不就是他的吗？”
　　“黄金龙枪？您是指俯视大陆拉维杰•尤利西斯……可他不是失踪了？”墨亚还没有反应过来，“哇哇”地叫着。
　　“只是失踪，难保不会……”雅克若有所思地说。
　　“别乱讲话，我可什么都没说过……”索特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们，“再说，艾伦菲尔现在不是好的很吗？是该放他独自去飞翔了。”
　　“对了，父亲。这是刚才管家交给我的，说是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雅克递过来一个素雅的信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索特的大名。
　　索特打开信封，只见信纸上写着：

　　尊敬的伯父：
　　请原谅我们用如此亲密的称呼，毕竟我们和艾伦菲尔也算是兄弟情意。他加入了联盟以来过得很好，训练也狠认真，现在已经有魔导士和圣骑士的水平，和他的龙亚伦相处的也很好。
　　（写到这里换了一种笔迹，有点潦草）你放心，我们联盟绝对是正规的佣兵团！我是欧帝，艾伦菲尔的学长，我们几个领主都能算是艾伦的兄长，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可以悄悄地告诉你，赫米特的全名是——赫米特•尤利××（后面的字被涂掉了，已经无法辨认）
　　（又换了一种笔迹）伯父啊，我们都好喜欢艾伦菲尔哥哥哦～他人真好，经常给我带棒棒糖吃……
　　之后是纸张撕裂的痕迹，信的下半部分已经没有了，索特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语。
　　真是一群肆无忌惮的、“豪放”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