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锁川

5、第 五章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那人已经醒来了，正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我顺着他的眼神朝屋顶望了望，除了两根古老的房梁，实在看不出什么新鲜来，看来他估计是失血过多，精神出现了恍惚，才会一直痴痴的盯着房梁看吧。

　　我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他收回看向屋顶的眼神，转过头来看我，然后又瞟了瞟我手上的茶杯，半响才抬起手来，从我手上接过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说实话，方才那会没有注意看，现在离的近了，一看之下，才发现这人生的真的是好看，一对形状非常好看又微微有些蹙着的眉，下面是一双睫毛十分长的眼睛，眼睛很黑很幽深，看上去像是要将人溺在里面一样，然后是涔薄的唇。总的来说，我捡回来的这人，是个美人胚子。

　　他见我一直盯着他看，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不耐，我知晓他的意思，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床边，自我介绍了一道。他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席长安。

　　是不是行走江湖的人都懂些医术，席长安躺在床上，两根手指捻起一直笔，刷刷刷的在纸上写满了字，然后交到我手上，眉毛一挑，说道：

　　“这个拿去，照这上面去给我抓一副药来”。

　　我识得的字不是太多，学问也不是太好，但是见到上面龙飞凤舞的一片字，我心里还是有些小心的担心，抓药的大夫能认识上面的字么，但是看到席长安带着一脸不屑的看着我，我心中立马打消了方才的念头，淡定的将纸揣进怀中，出了门去。

　　夕阳的余晖一点点的自天边散去，夜晚降临。繁华楼四处一片灯火通明，各种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老远便能听见姑娘们招待客人们那轻细软糯还带点娇嗔的声音，大厅里十分的热闹，这些来逛青楼的人，除了摸摸姑娘的小手，亲下樱红的嘴外，偶尔在大厅里都会上演一些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上菜的伙计淡定且不失热情的在其中穿梭，偶尔遇见一些喝醉了酒的客人，便以他们练就多年身轻如燕的身姿堪堪躲过。

　　而我，一路破开重重障碍，来到烟柳的房间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差不多打扮好了，经过了一天的修养，和温香坊的胭脂的效用，烟柳此刻看起来极美，烟柳的五官本身就长的极为的精致好看，再加上精心的打扮修饰，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她朝我笑了笑，用有些略带调皮的语气问道：“小潺，我是不是快把你迷晕了”。说完还朝我眨眨眼。

　　我走上前去，拿起梳子轻轻的梳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一边说道：“若我是个男人的话，我一定娶你为妻，然后建一座豪华的宫殿，把你藏在里面，谁也不让看”。

　　她扑哧的笑出声来，然后转过头，娇嗔的瞪了我一眼道：“尽是胡说”。

　　然后低下头去，伸出那双保养的极好的手，看了看指甲上面红色的凤仙花汁，略带些惆怅和期盼的说道：

　　“我到真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这样对我，只是像我这样的出身，这些事情，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即便我是真心，怕也会被当成假意吧”。

　　一时无话，我琢磨了一下时辰应该到快到了，转身看了看烟柳都已经打扮好，便到厨房去拿了些下酒的小菜，想到席长安这会一人在屋子里，我晚上尽顾着忙烟柳的事了，也没顾得上给他送饭去。

　　心里略微升起那么一些叫做愧疚的东西，我将烟柳这厢的事弄好后，去厨房多要了一些食物，当然一定要避讳这张大厨子，他今晚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善，幸好他这会忙的不可开交，才让我有机可乘。

　　我用纸包了两只鸡腿，然后弄了两盘口味比较清淡的菜，端在盘子里朝我的房间段端去，屋子里点了蜡烛，我进去的时候，席长安正仰卧在床上，听见我看门得声响，转过头来，面色不善的看着我，他那凌厉的眼神，看的我托着盘子的手抖了两抖。

　　我几步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心想今晚莫非是命犯太岁，怎么个个看我的眼神都不怀好意。

　　“小潺姑娘好像很忙啊”。

　　我用手打开包着鸡腿的油纸，嘴里回答道：“繁华楼到了晚上都很忙的，你知道的”我丢给他一个你该知道的眼神。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你知道我这个人，肚子一饿就有些坏毛病….”。

　　他看着我，本意是想我从善如流的问道：什么坏毛病，然后他才好往下抒发他内心的暴躁不满，但是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带着柔和慈祥的微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终于他忍不住了，硬撑着身体俯身到我面前，目次欲裂，一副想要将我剁成肉酱的模样。

　　我心中自然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在这种时候，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于是，我拿起了桌上放着的鸡腿，在他的注视下，轻轻的舔了一口，看着他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我心中的恶魔挥舞着手臂呐喊，于是，我又在桌上拿起另一只鸡腿，放在我的唇边。

　　这次还没等到我将舌头伸出来，手中的鸡腿已经不翼而飞了，我掀起嘴角笑了笑道：

　　“我这会没什么事，你的药还在外面煎着，我出去看看，一会过来收拾碗筷，你慢慢吃着吧”。

　　他埋着头，啃着鸡腿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此时心里很郁闷，所以理解的不多说。

　　我房间隔壁有一间废弃的杂物房，里面也没有放什么东西，还是空着的，为了方便，我直接找来煎药的罐子，在这见房子里给他煎药。

　　眼前的火苗徐徐的升起，为我的身体驱走了几丝寒月，这房子长久没有人住，好多地方都有些破旧的漏风，不时有风从裂开的缝隙中吹来，吹得燃烧的火苗东倒西歪，我找来木板，将裂开口子比较大的地方堵着，屋子里的风才慢慢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