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中世纪架空]黑孔雀王朝》宅腐猩猩

230、197.

　　197．
　　多比隐藏了身形，手中紧握着一把防身的匕首，茫然地徘徊在诺丁汉郡雪伍德森林的外围，心中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个赎罪的机会。
　　根据爷爷布林吉的描述，他们家从马尔福老爷们跟着征服者威廉来到英格兰之前，就已经祖祖辈辈给马尔福老爷们当仆人了。无论是铺床叠被，做饭洗衣，修补铠甲，养护武器，还是传递消息，或是跟着老爷们上战场，他们家里从来就没有出过孬种。
　　——除了多比之外。
　　按说，多比从小就受到父祖的言传身教，从如何用沙子将容易生锈的链甲擦得闪亮，到该如何清洗上等的丝绸，这些仆人们的专业技能他都是精熟的；而他周围的长辈们，也都告诉他应该当一名好仆人。但是，多比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多比自己也说不清这感觉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是父亲贝米（Beamy）的死亡吗？
　　多比七岁，刚刚能够手按《圣经》，宣誓效忠领主大人之后不久，他的父亲随着阿布拉克萨斯大人和十三四岁的卢修斯少爷去赴斯莱特林伯爵的宴会的时候，再也没有回来。据说，贝米是被卢普斯莱斯特兰奇男爵酒后误杀的。
　　尽管多比的爷爷布林吉绝口不谈那“误杀”的经过，但就多比向其他随从们打听的消息来说，多比猜测，那可不仅仅是什么贵族老爷的酒后失德。
　　据说，当斯莱特林伯爵发现卢修斯少爷那爱文艺不爱武艺，爱拉丁文胜过骑术，爱商业超过爱喝酒的性情之后，很是敲打了阿布拉克萨斯老爷和卢修斯少爷几句。看着里德尔伯爵的脸色，平时就看马尔福家不顺眼的卢普斯莱斯特兰奇男爵就自觉得抓到了机会。于是，酒宴过后，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的贝米，成了“喝醉了”的老莱斯特兰奇男爵的刀下冤魂。直到被人拉开，莱斯特兰奇男爵还叫嚣着“那个娘娘腔的仆人的样子冒犯了我的尊严”呢。
　　事后，斯莱特林伯爵假笑着向阿布拉克萨斯男爵道歉了，说他的管家没有安排好醉酒后的客人，结果造成了阿布拉克萨斯的财产损失。因此，他愿意为此赔偿贝米一年的收入给阿布拉克萨斯。回到领地之后，阿布拉克萨斯大人又把赔偿金加了一倍，赔给了多比一家。而卢修斯少爷，则被阿布拉克萨斯大人托付给了斯拉格霍恩那名希腊奴隶兼家庭教师，送到欧洲大陆上去进行年轻的贵族学者例行的游历去了。
　　那之后的第四个月，多比的母亲死于难产。
　　再往后两个月，多比两岁大的妹妹由于乏人看管，自己喝了从河边打的生水，而不是味道有些苦的大麦酒，结果腹泻死了。
　　根据世间的一切道理而言，多比没有任何能够把自己的不幸责怪到马尔福老爷们身上的理由。而且与这世上大多数的贵族比较起来，马尔福老爷们的鞭子用得并不多，打得也并不狠。
　　可是，多比从小就模模糊糊地觉得，世界有可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也许，在什么真正公正的地方，喝醉酒的贵族老爷是不能随意杀死一名仆人的，而杀了人的老爷们也不能通过赔钱就逃脱刑罚；也许，在某个美好的时间，老爷们是不能因为小事鞭打仆人的。
　　但相较其他老爷们的仆人们，多比知道得更多。他能够读写英文，也懂得一些法语，卢修斯老爷也并不禁止他和爷爷读图书馆里边的书籍。可是，越看那些书，多比的心就越往下沉：他没有找到自己幻想中的美好的时间和地点。
　　直到多比被送给了西弗勒斯大人，他才似乎是看到了实现自己的梦想的机会：西弗勒斯大人从来也不曾因为粥的冷热不对，衣服上有没洗干净的污渍之类的原因责打仆人；稍有闲暇的时候，西弗勒斯大人还会教导自己和费尔奇一些数算、工程之类的学问呢。
　　更重要的是，面对多比异想天开的问题的时候，十九岁的西弗勒斯大人丝毫没有被冒犯了的样子，还给多比翻译过《圣经》上的一段话：“人若用棍子打奴仆或婢女，立时死在他的手下，他必要受刑。若过一两天才死，就可以不受刑，因为是用钱买的……人若打坏了他奴仆或是婢女的一只眼，就要因他的眼放他去得以自由。若打掉了他奴仆或是婢女的一个牙，就要因他的牙放他去得以自由。（注1）”
　　当多比听得这段话的时候，震惊得难以言述：原来，根据经上的教诲，仆人是不能被随意打杀的。可是为什么，那些法文或是英文的圣经注释，不曾经说这话呢？
　　听到多比这个问题，当时还颇为青涩的西弗勒斯大人显得相当尴尬。他讷讷地向多比解释说，这大概是写注释的人不够虔诚的缘故。
　　——是的，虔诚。
　　在那一瞬间，在一脸圣洁的教区牧师面前，多比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拯救。
　　可惜，没过多久，在那现世的路西法的引诱之下，年轻的教区牧师就一步步地走上了邪路。对此，多比没办法责怪始终对自己和领民们很好的西弗勒斯大人。
　　多比不自量力地想要拯救西弗勒斯大人的灵魂。
　　只可惜，从现在的境况看来，多比的行为反而给了邓布利多那个绑架犯一个绑走德拉科少爷的机会。
　　一想起这个来，多比就不打一处地懊悔：虽然他不怎么喜欢那只爱炫耀羽毛的小孔雀，但看在西弗勒斯大人那么喜爱小孔雀的份上，他也不希望他出事。不幸中的万幸，小孔雀充分发挥了他卖萌的天赋，诱拐了邓布利多的凤凰，逃了出来。
　　那时，多比第一次感谢马尔福家一以贯之的撒娇功底，也有些感谢起了凤凰的魔法和双足飞龙阿尼玛格斯的体重攻击。
　　但一想到经上关于奴婢的人身地位的保障，外加上那些不虔诚的坏人们对待下等人的生命的态度，多比仍然保持了他的虔诚。无论爷爷是如何敦促的，或是西弗勒斯大人是如何悉心教导的，甚或是亲眼看到了天上的“神迹”，多比都不肯好好地学习和使用魔法。
　　在多比第一次上战场的前一天晚上，多比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梦。他依稀记得，在那个梦中，他、他的爷爷还有那负责送信的斯巴吉不是人类，而是一种名唤“家养小精灵”的矮个子、绿皮肤、长耳朵的丑陋生物。除了多比之外的家养小精灵们，似乎对于工作有着天然的热爱，在达不到主人的要求的时候，它们会用撞墙、把耳朵放入烤箱等方式来惩罚自己。同时，梦中的卢修斯主人会用残酷的咒语来折磨它们。
　　一想到梦中那阴森、残忍的卢修斯主人，多比就忍不住地打冷颤。
　　说起来奇怪，在多比依稀的记忆中，梦中的卢修斯主人大概总共也就杀了几十个人的样子，而现实中的马尔福伯爵随手在地图上画个圈，可能几百条人命就没了，但多比就是觉得梦中的主人更加可怖。
　　当多比指挥着飞毯来到敌军的上空，看见自己敬爱的西弗勒斯大人英气勃勃地站在不远处的飞毯上指挥若定的时候，多比忽地想起了自己梦中的那名浑身上下带着绝望和悔恨的黑发魔药教授。
　　——说起来，那名食死徒西弗勒斯，大概、可能……也就亲手杀过十几个到几十个人吧？而我的西弗勒斯主人，光是今天就可能要收割这个数目的生命。
　　一想到自己天真快乐的大主教阁下可能会变成梦中的那名阴鸷尖刻的霍格沃茨校长，再一想到梦中的贝拉特里克斯女骑士那丢向自己的胸膛的飞刀，想到那生命流逝的感觉，多比就觉得自己的脚都软了。结果，多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团软泥。
　　当多比事后想起军令中的“临阵退缩者，斩”这一条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真的要完了。没想到，西弗勒斯大主教还是相当护短的。他忍着西里斯那条恶犬的嘲笑，顶着军法官珀西大人的抗议，仅仅是抽了多比一顿鞭子，让多比带着枷铐被人嘲笑了一天，就放过了多比，还仍然让多比在身边侍候。
　　——然后，然后……
　　一想起之后发生的事情，多比就觉得自己更对不起自己的大主教了：因为他从来不肯好好地学习魔法，所以他对贝拉特里克斯女骑士的混淆咒毫无抵抗能力。结果，他差点儿害了西弗勒斯大人的心尖子德拉科少爷。
　　待多比从多佛大营的牲口圈，自发的魔法爆发，幻影移形到了下意识中最为安心的地方，他和爷爷布林吉在马尔福城堡之外不远处的小庄园之后，多比才忽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西弗勒斯大人从来就没有发话说要把自己交给暴怒中的迪歌里修士啊，那只不过是旁人的建议罢了。
　　——可我还是没种地不敢回去！这下子，连爷爷都被我牵连了……
　　多比一边懊丧地这样想着，一边检查了一下自己这两天才发现的自己的隐身魔法天赋的效果。
　　——唉，我倒是藏得挺好。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找到西弗勒斯大人的敌人的行踪，或是杀死几名敌人的信使什么的，帮他点儿忙。
　　然后，多比无奈地看了看辽阔的天空：唉，就算斯莱特林伯爵那名恶魔要派人联络康纳利国王，他们恐怕也不会进入森林，只会直接飞过去，或者幻影移形吧？难道说，我得去约克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一举刺杀约克大主教？
　　就在这时，多比感到自己靠着的那颗树木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多比连忙往地上一趴，听起了声音。
　　——天啊，是军队在林间行走的声音。我在这里守对了！

　　注：
　　不受欢迎的多比筒子，只是思想比时代超前了大概八百年罢了。在八百年后的法律理念看来，他无意中害了塞德里克这件事大概可以这样类比：坏人LV想要谋害无辜儿童DM，于是乔装成DM的亲人拿着有毒物品到了他的宿舍楼下，遇到了被宿舍管理员LMSS雇用来打扫宿舍卫生的农民工D。LV将毒药转交给了不知情的D，D把有毒物品交给了无辜儿童DM。不知情的儿童DM转身就把好东西分享给了自己的小伙伴HP。结果，到HP的宿舍聊天的高年级同学CD不幸躺枪。按照现代法律理念，对于CD不幸遇难这件事，LV自然是最大责任人；LMSS对宿舍监管不善，对D（多比）的职业培训不足，实际上要负连带赔偿责任；成年人D不认真提高自己的工作水平，没有严格遵守宿舍管理条例，也有连带责任。D可能会赔钱，运气不好可能会进拘留所呆几天，或是被判缓刑，但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有把D交给CD的家长私刑处置的道理。
　　可惜，我们心比天高的多比筒子，却身处不同人的地位天差地别的中世纪。在上边的那个故事中，除了D之外的所有人都是贵族，于是，在抓不到LV的情况下，替罪羊也就只能是D了。
　　食死徒那样的□□杀人和堂堂战阵杀人是不一样的啦。按照当时普遍被接受的战争法则，马尔福伯爵可能觉得围城索要赎金而不是破城大掠的自己实在是太仁慈了，而射死敌人的年轻修士可能对自己的行为颇为心安理得，战前战后还能用上帝帮士兵们加个士气什么的。但参加恐怖主义小团体食死徒的Lucius Malfoy和Severus Snape，对他们亲手杀死的一个个人可却远没有那么心平气和。
　　所以，在本文中实际上杀人更多的西弗勒斯大主教和卢修斯伯爵大人，甚或包括十一岁就开始参与了军政大事的小孔雀，都能够一边理直气壮地亲手杀人或是下达战争的命令，一边保持了一份（残酷的）天真和快乐。

　　1.见《出埃及记》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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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多天断更，我实在抱歉，只好最近争取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