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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喜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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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房门被敲响了,我皱了皱眉,对于弟弟和母亲,现在实在没有交谈的心情,我冷着声音:“我已经睡了。”
通常,我出现这样的语气,母亲和弟弟就不敢再来招惹我,否则就要迎接我因为不耐烦而变得异常可恨的唇舌。可是今天,敲门声没有停下,反而更急了。
也许他们真的有事。
我迟疑了一下,向门口走去。
“咔——”门锁开了的声音刚响起,木门就被一股大力撞开了,我站在门后,躲闪不及,脑袋被重重碰了一下,整个人也跌坐在地上。
恼怒地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抬头看去。
时间忽然凝固住了。我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脸上阴沉恼怒的表情还挂在上面。
门口的人高大挺拔,一头闪耀的金色短发,此刻正赤红着眼,粗粗喘气。
王,王子?
惊愕的瞪大了眼,舌头像打了结,唯一的反应就是愣愣地不动。
王子看着我,一双蓝色的眼睛深深地望了过来,他向前迈进一步,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发出重重的巨响,将两道惊疑好奇的视线隔在了门外。
“啊……”整只手腕被粗鲁地握住,身体被迫拽起,我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下一秒,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我曾经幻想过无数的脸,此刻只有咫尺的距离。
他的呼吸很急,神情有些异样和激动。
他的目光仿佛一匹雄狮巡视领地,一点不漏地细细打量,如有实质。他先是揉了揉一头柔软的黑发,带着一丝新奇与喜悦,又讪讪地收回手。
“殿,殿下?”我努力用理智维持平静,这看起来太奇怪了,王子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家里,他不是应该陪着他完美的未婚夫吗?
他平复了一下面部表情,“叫我查明。”
见我没有回应,他笑了笑,露出了迷人的弧度,“安泰西亚,崔、崔里恩?”
我眨眨眼,条件反射地纠正:“崔梅恩。”
他点点头,“我记住了。”
我试着跟上他的思维:“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想了想,难道:“是为了辛德瑞拉?”他终于忍不住要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对待而报复了?
王子没有立即回答,转身走向了窗台,木质窗发出一声“吱嘎”的怪叫,已经西沉的太阳燃尽了最后一点光芒,他低着头,朝下看去,长街上寥寥几人,都是赶着回家的行人,“所以,你就打算一个人窝在这里,看着我和你弟弟结婚?”
我迟疑了一下,“他不是我的弟弟。”
他回过头,耀眼的金发即使在傍晚里依旧夺目,“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要和辛德瑞拉结婚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母亲抱怨着,路人谈论着,即使是八九岁的孩子也编成歌谣在欢唱,可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我撇过身,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只是脸色惨白:“嗯,作为辛德瑞拉的继兄,我是否应该向您表示祝福呢?”
低低的笑声从背后传来,他的声音奇怪地带着一股无奈,
“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的猎人该是要偷偷躲着哭泣了?”
我倏然瞪大了眼,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找了你很久。”王子走上前来,目光专注,“可你这个狡猾的小家伙,总是能先我一步逃走。”
“什什么?”我结结巴巴,对他的忽然贴近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取出藏在外套里层的短箭,金色的箭头泛着一层流光,他说:“我让你拿着它来找我,可不是让你一个人摸黑着找我。”
他眼底带着一丝捉弄,视线定在某一处。
“你,你知道?”我问,又想,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是带走了辛德瑞拉。
“我不知道。”王子的声音忽然黯然,“在今天之前,我从未将你们联系在一起。”
“我们?”
他点点头,想要开口,就听见门外的响动。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说完,他一把拽住我,向着窗口走去。
“干干什么?”
他扣紧了腰,贴向自己的腹部,“小结巴,抓紧了。”
骤然失重的感觉侵袭而来,我睁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开了窗台,向后倒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王子好笑地抱着我,两人已经站在了长街上。
我重重吸了口气,面上故作平静,仿佛从二楼一跃而下根本不算什么。
“跟我来。”王子招招手,英俊的白马迈着四条长腿,向我们走来。他率先翻身上马,伸出一只手。我迟疑了一下,将手递过去,也上了马。
风在耳边飞驰,两旁的花树在疾驰中快速向后退去,脊背贴在他的胸膛上,仿佛能依稀感受到里面有力的跳动。
王子的话在风中飘散:“我早该这么做了,在你每天躲在窗台后偷偷看我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拖下来陪我一起。”
“轰”脸变得滚烫,我有些恼怒:“谁躲在后面了?”
一会儿,又问:“你……你早就发现了?”声音细弱蚊声。
回应我的是一阵轻笑。
马停了下来,王子把头搭在了我的颈项边,问:“安泰,记得这里吗?”
记得,怎么能忘记?
我看着这片阴暗而丑陋的森林,那里有最美好的回忆。
“养好伤之后,我来了很多次,每天都在等你,想着你哪天出来打猎了,我就又能遇见你了。”
我心虚地撇开眼:“我不是什么猎人。”
“当然,你这个小骗子。我等了好多天,没等到一个年轻的猎户,倒是等来了原来挖陷阱的老猎人。他看见我,以为我把他陷阱里的猎物偷走了,还追着我骂了一路。”
“噗——”想了想那个画面,确实挺有趣的。
他轻轻地揽住我,“后来那个一直在窗台偷偷注视我的人也走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或许已经成为习惯了,每天有他的目光陪伴,心情都会好上许多。花树开得茂盛,他的侧脸隐隐约约看不分明,看着像极了隐在黑夜里的那个猎人。”
我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原来你一直都偷偷看我,还装得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每次他骑马经过的时候,从没见他停顿过。
“这不是怕吓跑你了,不看我了怎么办?”他腆着脸,语气有些委屈。
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我努力冷着声音:“吓跑我了还有更好的。”
他蹭了蹭,抱着我下了马,脚踏在松软的泥土上,连心情都变得柔软了。
“你不是还当着众人的面向别人求婚了吗?”
“是呀,……当然要求婚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恼怒地撇过头,被吃的明明不是辛德瑞拉,自己出力又不讨好,简直就是助人为乐。
“谁叫小面具溜得太快,留下一只短箭就逃得没影儿了,还装成别人的样子……”说到这儿,他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明明黑的好看。”
“你少骗人。”我郁闷地拨开他的手,冷哼:“辛德瑞拉出现的时候,你看的眼都直了。”
“吃醋了?”他将我按在怀里,重重揉捏了一把臀部。
我涨红着脸,“流氓!”
换来屁股上的一拍,他不甘示弱:“小骗子。”
他和辛德瑞拉跳了很久的舞,自然知道他的样子,所以在我家第一眼就认出了辛德瑞拉,他无奈:“我还以为找到你了呢。结果……”
他拖长了音,我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起来。
在我阴冷的视线下,他不由叹了口气:“我就摸了摸他的腰……哎,我们根本就没干什么呀。”他一把捞住要离开的腰,急道:“我一摸上去就感觉不太一样,他还打了我一巴掌,跟你刚才一样,骂我流氓。”说到最后还有些委屈。
什什么叫手感不一样啊?!
“本来还不知道,不过见到你之后,我就全明白了。”
“明白什么?”
他笑了笑,“现在,我找到你了。跟我一起回去吧。”
“谁穿上水晶鞋谁就能成为我的伴侣。你是唯一一个穿上鞋子的人。“
我咕哝一句:“明明不合脚。”
“鞋子碎了,你是唯一一个穿上那只鞋子的人,不管合不合脚,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鞋子的主人,我要找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他说得很认真,说话的时候,一双天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仿佛看着整个世界。我揽住他的脖子,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心底蔓延着淡淡的喜悦,暖融融地将我包裹住。
所有的话语都消失在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带着淡淡的晨辉与花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