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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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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皓帆没坐过火车,不是坐不起,而是上辈子上到高中毕业都是在家附近,杜语帆的大学是有名的B大,南北相距甚远,根本就没有可能过去一睹B大风姿。后来上了大学,就那么点成绩,杜语帆又怎么可能放他出望海市,倒是出去旅游过几次,不过那时候认识了那人,那人家底儿厚实,来回都是飞来飞去的,再还有就是带他出去过几次,坐的也是飞机。
他上辈子就与火车无缘,这辈子一踏进火车站他就开始晕车了。别问他火车是最不会晕车的常识,在火车站广场等候时,看到攒动的人头,密不透风的污浊空气,他一连吐了好几次,一张本就营养不良的小脸更是蜡黄蜡黄,愁得奶奶都不敢给他吃东西,一个劲儿的给他灌水。
好不容易等到进站上车的通知,黑压压的人影蜂拥而至,杜语帆仅仅攥着奶奶背在身上的包袱的带子,他则抓着杜语帆的手,随着人潮往前涌,踉踉跄跄的时走时停,在他终于能呼吸了一丝新鲜空气时,他看到了火车车门,可还没来得及振臂欢呼,就被猛地甩开了手,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在他头顶上空盘旋。
“你是谁?我家妞妞呢?”女人满脸惊慌失措,脸色瞬间煞白,杜皓帆也怔怔一愣,这大妈是谁呀?女人疯了似的不再理会他,高声叫着“妞妞,妞妞……”
后头检票的排队的人群也沸腾了,七嘴八舌的喊着“又丢孩子了,每年这个时候赶火车都要丢好几个孩子,赶紧去找哟。”
“可怜哦。”
“你个兔崽子,再不听话也把你扔了去……抓牢妈妈的手,丢了有你好看。”
杜皓帆终于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丢下了。虽然他不知道在奔涌的大潮中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明明抓的是杜语帆的手,到了地方却是陌生的女人。但也幸好他不是五岁小孩的智商,他看过大伯给的车票,赶紧问问检票的工作人员,人家忙的快翻天,随手一指,还有人在喊崽子你跑错通道了,那车马上就走……他撒腿跑往回跑,找了半天看到指示牌,忙不迭进了另一号通道,却看到火车已经轰隆隆的往前跑了,他大喊着“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上车呢……奶奶、姐姐……杜语帆等会儿我还没……”扑通一声摔倒了,夏天穿得薄,一双胳膊蹭破了皮,他抽了抽气,又一个利索爬起来,再看火车已经看不到尾了。他急地热锅上的蚂蚁,正不知怎么办才好,迎面来了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他赶紧跑过去拉着人家的袖子,急匆匆的说:“叔叔我的火车跑了,我奶奶和姐姐还在火车上呢,你快让他停下来等等我,我还没上火车呢。”
人家说:“哦,你是跟家人走丢了,是吧?”
杜皓帆说:“是是是,叔叔你快带我去广播室和你们那司机联系一下,我奶奶找不找我会着急的。”
“你这种情况挺多的,火车站人多,每回都有几个小孩子走丢,你别怕,叔叔这就带你去解决这件事,挺好办的,你别急。”
他连连道谢,跟着人家工作人员再一次往地下通道走,他心急火燎,压根没注意到那人趁其不备一只大手包着白手绢捂住了他的嘴,还没来得及挣扎,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那人贼眉鼠眼的快速的四下里瞅瞅,三两下脱了制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塑料袋,把制服装进去,抱起杜皓帆从容地走进了另一条通道,正好混进了另一列到站的火车的人流里,出了火车站。
出站口有人来接应,互相看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上了一辆面包车,扬长而去。
杜皓帆醒来的时候,还有点儿昏昏沉沉,不过很快就被耳边嘈杂的哭泣声弄清醒了。一间阴暗的小房子,有好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在哇哇大哭,想了想睡着之前的回忆,心下一个激灵,他这该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
很快就有人来帮他证实了他的猜测,前不久他才求救过的那个制服叔叔拎着一袋子馒头进来,看到哭得伤心的几个小孩子,抬脚踢了几下,又狠狠训斥了一顿,直到只剩下嘤嘤的抽泣声,扔给他们一人一个馒头,说让他们乖乖的,听话了才有好心人领他们回家。
杜皓帆不哭也不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他知道敌强我弱,自己现在这副小身子实在做不了什么丰功伟绩,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地撕下一块草席底下的褥子的布条,咬破手指头断断续续的写SOS,还要提防自己被卖。每隔几天就有小孩被带走,再也没回来,也会隔几天就有一个小孩进来,先是哭闹不休,最后乖乖听话被好心人领走,直到他十根手指头都没有下口之处了,杜皓帆也只剩下了皮包骨头,整天啃馒头又放血,几乎要奄奄一息了,才终于看到了亲爱的警察叔叔。
望海市医院,还是上次那个医生,那个护士,这也算是熟人了。血管里打着各种营养针,他这次挺安分,该干嘛干嘛,因为医生说他差点就去为人类研究鬼神论做贡献了,而且一连昏迷了三天。那三天每天都有警察叔叔来看他,护士姐姐说警察叔叔表扬他聪明,还知道SOS是救命的信号,只是这种放血的行为是不提倡的。
杜皓帆在心里比中指,他倒是想用笔墨纸砚,问题是那间地下室里就除了一张大床什么家具也没有,幸好还有一床褥子,否则他就该撕自己的衣服了。
警察叔叔慰问了他之后,说是下午会来问他一些问题,让他不要害怕,后脚院长就来了,检查了他的身体,表扬他勇气可嘉,又关心了他的身体,临走时他才看到院长身后的男孩。
宋砚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大半天,才幽幽地开口:“小不点,又见到你了。”杜皓帆一惊,赶紧朝他后面看,宋砚说:“王政和吴越昨天来看过你,那时你还没醒,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
杜皓帆才想起来,上辈子宋砚就是个医生,而望海市医院的院长是宋砚的父亲。看来宋砚从小就在医院里晃荡,注定要接他爸的衣钵。所以知道他住院的消息也就不足为奇了,王政和吴越肯定是被告知来看笑话的。
杜皓帆现下只担心着他奶奶和姐姐,快半个月了,彼此音讯全无,他知道宋砚一定可以帮他找到奶奶,只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