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如霜》流水不语

5、第五章

　　夜深人静的时候，归鸿山庄的暮鼓被敲响。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七千弟子除去夜巡值守的无法过来外，一起聚长生殿。只是山庄的领导者尚未现身。
　　此时，几位护法并木玉风、金玉晨还在议事厅内商议。而喻寒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并未说话。这件事的发生，让他一贯淡定的心里愈发不安。毕竟他再老成，也不过九岁而已。
　　木玉风沉吟道：“这个消息，不能公布！”
　　一阵沉默过后，金玉晨附和：“对，可以抽出百名精锐弟子秘密调查，不过一定要确定他们的可靠性。”
　　红护法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难道你二人还信不过本庄的弟子吗？”
　　蓝护法淡淡道：“人多口杂，不得不防。难道红护法对这些弟子是全部知根知底的？”
　　红护法语塞，又听喻寒说：“就按金师兄说的办吧。这件事，先不要公布了。”
　　见喻寒开口，各护法也就不再多说，一齐道“是”，就纷纷去长生殿安排众弟子。只留下玉风、玉晨两位陪着喻寒。
　　三人只是沉默了一会，就听玉风道：“糟了！”
　　喻寒听了，也是神色一变，急忙向外走：“不好！紫幻那……”
　　“师兄，我没事。”
　　就在三人想起沁园并未有留守而担心紫幻时，门前传来她略略颤抖的声音。
　　喻寒定睛一看，紫幻身着白色中衣立于门前。左手拿着两盏缀着流苏的银色飞镖，右手掌心还滴着血，一时心痛，责备自己竟然忽略了对她的保护，让她受伤。
　　紫幻见师兄并没有说话，眼里似有自责之色，连忙开口道：“师兄，我并没有事。”大概是因为夜深露重，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喻寒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几步抱过紫幻，回头向金玉晨二人说道：“师兄，我便先带她回去包扎伤口，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找你们商议。”说完竟不等两人回答就用轻功赶了回去。
　　金玉晨与木玉风相视一笑，皆道：“到是头一回看到少庄主有些乱了分寸。”随即又忧心冲冲，也不知老庄主有没有事，明明说好的去还雁山庄，现在却不知所踪，连口信都没传回来一个。
　　沁园，房间里。
　　喻寒小心翼翼的帮紫幻将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并没有其他伤口，才放下心来，问道：“怎么回事？有人要害你？”
　　紫幻抿抿嘴，想了想才道：“应该不全是吧。第一盏飞镖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清醒，是听到了它没入柱子里的声音才醒过来。就在我刚睁开眼的时候，第二盏飞镖才射了进来。我来不及躲，就用手挡了一下，才湛湛躲过一劫。那个人似乎对自己的手法很有信心，所以在掷完飞镖后就逃走了。”
　　看着喻寒难看的脸色，紫幻笑笑，拉着喻寒的手说：“幸亏了那第一盏飞镖哦，要不是它将我弄醒，恐怕我会伤得更重呢！对啦师兄，那盏飞镖上还带了张字条哦。”
　　喻寒接过那张纸，上面写着：“紫幻之事，后日玉矶子时。夏侯”
　　他脸上闪过微不可查的忧色：“可看见来的是什么人了？”
　　紫幻轻轻摇头：“应该是有两个人的。第一个人我是一点都没看到，但是看到了第二个人的背影。她个子不高，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标记，只是她的发髻给我的感觉很怪异。”
　　“发髻？”
　　“对，那个发髻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说到这里，紫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而且，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但是不能判断出是由什么发出的。”
　　喻寒点点头，又问：“看出她的武功套路了吗？”
　　紫幻听了，起身有些缓慢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努力地模仿着。待她重复完毕，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毕竟对于紫幻来说，经历这件事的恐惧感会比任何人都要大。即便喻寒就在她身边，即便现在房里已经不是那时的漆黑一片，可是她再次回想的时候，还是怕了。
　　不论是喻寒还是紫幻，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师兄……”紫幻扁着嘴蹭到喻寒身边，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我有点害怕。”
　　喻寒起身牵着她走到床边，见她躺上去，又帮她盖好被子，便直起身体转身欲走。
　　又听到身后弱弱的声音，“师兄……”遂停下来，笑着向紫幻道：“我不走，只是将灯熄了而已。安心睡吧，我陪着你，不会再有坏人来啦！”
　　紫幻点点头，神色略有放松，却还是不肯闭眼，只是说：“那师兄快一点！”等到他再走回去，就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袖，再不肯松手。
　　睡梦中的紫幻依然不是很安稳。明明是平躺下的，但总会睡着睡着就蜷缩起来，并且时不时地呓语。在一旁的喻寒并未熟睡，他略有担忧地看着紫幻，“许是做噩梦了吧？”喻寒心道，便又轻言轻语的哄起紫幻来。
　　第二日，喻寒将昨夜紫幻见到的一切向众位护法描述时，他们脸上一阵疑惑。
　　“这是什么轻功？”
　　“就是啊，从来没有见过……”
　　“难道是那些归隐的强者？”
　　……
　　众人议论纷纷，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受了伤的紫护法一直沉默着，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良久，她轻声道：“少庄主所说的那个武功，名叫流烟飞步，来源于夏青宫。”叹了口气，才说：”那是夏青宫的不传秘技，只有宫主和护法才能学到。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就连那些夏青宫内的弟子，也是不知道的。”
　　木玉风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那么你是如何得知的？”
　　因着他的一句话，大厅里一阵静默，大家纷纷看向紫护法。
　　似乎对木玉风的傲慢和质疑的态度感到不满，紫护法只是轻轻一笑，问道：“怎么？”
　　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既然是不传秘技，连宫内弟子都不清楚，那么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玉风，不得无礼！”见到玉风咄咄逼人的询问，青护法连忙将他喝止。
　　这六位护法里，红护法懒惰，橙护法沉稳，绿护法精明，青护法冷淡，蓝护法温柔。加上已经故去的黄护法，他们六个是一起长大的。只有紫护法不同，她是后进来的，却在入庄后短短一年内升到了护法之位。众人都承认，这个脾气火爆的护法是他们中最为厉害的一个。而她的怒火，就像她的武功一样，没有人愿意承受。
　　而现在，青护法的脸色已经很是难看。虽然众人也都很好奇，但是你不会好好的、温和的去问吗？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徒弟啊，你是怕她不会生气不肯揍你一顿吗？
　　这时，紫护法的脸色忽然沉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向木玉风。
　　各护法悄悄咽了下口水，集体向后退了一步，默默地用默哀的眼神看向玉风，然后低下头去。
　　紫护法似笑非笑：“那你是怀疑我喽？”她一边说，一边向木玉风走去，待走到他面前站定，上去就一拳揍了上去，“你个兔崽子！你怀疑老娘？！老娘跟夏青宫交了半辈子手了，老娘不知道他们的武功？！你以为老娘是吃素的？！老娘去那是游玩去了？！……”
　　一边说一边揍着。
　　众人狂默，你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只比玉风大六岁好不好？
　　“老娘费心费力，从没有半点对不起山庄的地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玉风：“……”
　　众人：“……”
　　喻寒的面瘫脸似有崩溃迹象：“咳，紫护法……”
　　听到喻寒开口，她才收敛了气势：“怎么，难道少庄主也……”
　　“没有！”喻寒连忙否认，“紫护法的忠心我等皆能感受到，刚刚木师兄也是无心之失，没有针对的意思。”
　　紫护法哼了一声，转头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既然已经确定了来人的出处，就请紫护法继续监视夏青宫，如果有什么发现，尽快回报。红护法，青护法，请你二人继续查祖父的踪迹，所用的弟子，务必可靠！其余人，便留在庄内，听候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