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以忆为名》KanoShuuya

58、[BLEACH 55]

　　鸣木市，蝶原二丁目。

　　夜已经深了。

　　大约是连续降雨的缘故，初夏的空气显得阴冷又潮湿。土壤里渗出诡异而腐朽的味道，和水气混合在一起，叫人闻着实在算不上舒服。平整的街道上溅着白蒙蒙的雨雾，路边的街灯忽明忽暗的飘闪着，像是随时要熄灭。

　　远方天空泛着苍青微光，在整个水雾弥漫的黑夜里逐渐变得模糊。

　　秋本弥生不知道志波一心到底是在什么时候遇上袭击的，但依着她感受到的残留灵压来看，怎么也不会少于一个星期。

　　气息已经变得很淡，若不是当时现场情况爆发得太过惊人，估计这会儿连半点味道都不会留下——那差点就要被尘封在时间洪流里的两种灵压，身为死神时的志波一心的灵压，以及那种混杂着多样气息的虚的灵压。

　　之前在浦原喜助的虚化压制成功时，也就是志波一心和那个女孩的魂魄结合的刹那，她所能感受到的秋本彻的气息陡然消失无踪。

　　这并不是幻觉，因为秋本弥生确确实实在这里再次感受到了。

　　可是，为什么？

　　本该死了的人，莫名出现在虚圈，一切原由任凭想象。结合她自己的遭遇来看，就算当初的秋本彻也是蓝染的实验对象之一，最后又为什么能够活下来？

　　而他究竟又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在那种地方呆了如此之久。

　　自然没有人可以告诉她答案，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没有理由和灭却师扯上关系。

　　战斗的痕迹延绵得很长，一直快速追逐到了空座町管辖范围。秋本弥生走得很慢，努力想要通过残存无几的灵压在脑中模拟出当时的景象。

　　然而当她寻到气息最为浓重，疑似最终对战的地点时——感受到了另一股灵压。

　　纯粹来自于灭却师，名为真咲的。

　　[“为了抓到那个虚，就这么让它咬伤自己……”]

　　秋本弥生倏然想起志波一心夸张的表情，抬手撩开紧贴着面颊的湿发。

　　不论是真咲还是之前那个死神，亦或是近百年前的他们，虚化都是在受到实质伤害后迸发的。浦原喜助说过，所谓的“虚化”，就是指把虚的魂魄注入到一个已有的魂魄中，以此来破坏这两个魂魄的界限——直到破坏原有的对象，从而达到升华。看起来，问题就出在这个“伤”。

　　那么，志波一心遇到的那只虚，果然是……

　　秋本弥生来不及想完，就猛然侧身跳离原地，躲开来自身后的突袭。

　　至于攻击她的对象，如那日所见的一样，是能够瞧清楚脸孔的虚。甚至可以说，外型比那时更接近于人了。意思是……实验很成功吗？

　　她面无表情的笑了笑，跑跳着直线冲过去，在交锋点的几步开外，腾然高高跃起，在空中做了个漂亮的空翻，提腿就重重落在虚的头顶面具上。

　　弱点是头部，这一点，所有虚都是一样的。

　　这仅仅只是靠脚力和冲劲贯力的一击，没有附上任何灵压和鬼道，坚硬的白色只裂出了道道龟纹，并没有达成碎裂和彻底破坏的目的。秋本弥生挑了挑眉，看起来是蓝染改造过的加强版没错了……虚化的面具硬得就像黑寡妇的心肠。

　　疼痛和愤怒让眼前的怪物欲意仰头咆哮，然而当它抬起头来，前置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半张的嘴就被刀鞘硬生生抵住了，从中竖着被叉开，连带着滚滚灵压都咽回肚里。

　　秋本弥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拔出斩魄刀，她单手按着刀鞘，在半空中俯身凑近虚那张丑陋的脸庞，不正经的压低嗓音。

　　“嘘，动静太大的话，我就有麻烦了。”

　　对方显然还没有智能到这个地步，只稍许怔住片刻，就挣扎着试图要将她的刀鞘就这样咬碎。秋本弥生啧了一声……听不懂人话啊，差距还远着呢。

　　她持刀的手动了动，径直贴着虚的头顶挥下，一刀贯穿到下颌。它再难维持住嘴里的力度，刀鞘一下子掉落下来，秋本弥生脚一钩，抬手接过就纵身拉开距离。

　　血不要钱的喷射出来，腥味混在潮气里，变得更加刺鼻。

　　秋本弥生瞥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并没有被溅到……说实话她从以前就一直不懂，为什么虚还会流血，就像由灵子组成的他们一样，也难以幸免。

　　转念之间，眼前的虚已经发了狂。

　　她不由得皱起眉，因为情况并不如想象的那么乐观。纵然秋本弥生没有始解，弱点被狠狠撕裂的虚也已经开始快速愈合了。它捕捉到始作俑者的身影，周身的灵压猛然提升了八个度。

　　很快，从不远方又奔来两只体态差不多的虚，左右落在它的两侧，向着秋本弥生蓄势待发。

　　……适得其反了吗？

　　战况瞬间从一对一变成了三对一，对方看起来更不会是懂得“公平战斗”这种道理的家伙，招呼都不打，挑了三个刁钻的角度就冲秋本弥生毫不客气的砸过来。

　　她无声叹了口气，敏捷凶悍得就像黑豹，前倾着身子擦过第一抓，反手擒住后，又干脆利落把逆理用牙一咬，抬起另一只手去架住随后而来的另一拳。

　　尽管虚已经很接近人型，但到底还是比她高大许多。手上使了八分劲道，把它俩疼直了腰，正好从两边把秋本弥生凌空架起。她在腰间借了巧力，强行错位旋过四十五度，贴着腹部的皮肤闪过第三头虚从下而来的攻势。

　　烈风刮得有些火辣辣生疼，但没有感受的多余空间，秋本弥生转而用两条腿像钢筋一样牢牢钳住了它的颈部。四肢的力量在顷刻间找到爆发点，拧曲了左右两条攥住的胳膊，交错着往反方向一扯，把那俩家伙脸对脸撞了个透彻。

　　她松开手，利索的取下斩魄刀，双手握紧刀柄，就顺势往下直插被自己禁锢的动弹不得的白色头顶正中心。秋本弥生在疯狂的挣扎中稳住身形，冷静的还想补刀，愈来愈多的灵压却让她收回了动作。抬起头，视野中的白点在黑夜中尤为刺眼，正飞速的向这边移动过来。

　　秋本弥生怔了怔，翻转着后撤。然而刚回头，另一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还有援兵？两面夹击？

　　她冷冷的勾起嘴角，花了一秒不到的时间活动关节，同时飞快的打探四下，瞄准空无一物的方向，拉上肩后的风衣帽子，弓腰俯冲，轻盈的跳跃穿梭于建筑之上。在雾雨迷蒙之间，就像黑色的流线，快得叫人摸不着移动轨迹。

　　然而身后跟着的一连串虚，夜态视力好得就像要逆天，明明被甩落出一段路，还能一分不差的跟上。秋本弥生饶有兴趣的往后回望，在脑中思考对策以及……原因。

　　浦原喜助为他们特别打造的这具义骸，是隔绝灵压的，不但能躲过探测方面，只要她不主动释放灵压，就和普通人无异。

　　暂且不提那群为何能追上秋本弥生的虚，时不时还会在前方冒出新的虚来。就像有什么东西锁定了她一般，在看不见的地方，死死的注视着一举一动。

　　预测她的路线，改变她的轨迹，就像……要把她引导着去哪里一样。

　　秋本弥生甩了甩脑袋，倏然停下脚步，瞥了一眼脚下的情况——这里已经不是空座町的范围，她似乎一路跑回了鸣木市。底下空荡荡的，只有三三两两的公园健身器具分布在泥地上。

　　很好，她想她那股不喜欢被动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理智上来说，这并不是最恰当的选择。但如若再顺着这势头一味逃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秋本弥生顿了顿，跳下去，完全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相继到场的虚争先恐后的向目标围攻而去，她却迅猛的避开来自四面八方的伤害。抬腰，旋身，飞踢，每一种力度都快又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多余的动作，挑着虚的重要弱点而去。

　　“哦——只用白打吗，真是自信。”

　　幽暗的电子监控室里，市丸银忍不住收起了唇边的笑意。

　　秋本弥生的动作越来越快，滂沱大雨一点不影响她的气势，亢奋起来的杀气都快要达到肉眼可见的可怖地步。那点子黑就像凌厉的刀尖，来回在不计其数的白色中切割，带出后续的鲜红。

　　她几乎化身代替了斩魄刀，一次又一次重创虚们。然而也仅仅只是瞬间性的重创，秋本弥生就好像在打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不管毙中死线几次，对方都能在完全毁灭之前，得以重生。

　　漫长无望的战斗终于让秋本弥生的动作有了破绽，但这微小而细碎的破绽，这种程度的虚暂时还没法抓住加以利用。市丸银撑着下颌，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

　　他都想为她鼓掌。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它会带来希望，各种意义上的。和在雨中奋战的秋本弥生相比，市丸银就显得悠闲太多，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机会。

　　战况终究不再是一面倒的压制，秋本弥生强行硬碰硬的长时间下来，结果显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义骸限制的不仅是他们的灵压能力，还有各方面的体格。肌肉的结合并没有自身的使起来舒服，借力过了头，只会带来错位的迟钝。

　　秋本弥生甩了甩开始麻木的手，漫不经心的表情还没往骨子里收一收，就措不及防从身后被挠了一爪子。她神色凛然，顾不上疼，眼疾手快的攥住作势要咬自己的虚的舌头，连血带肉的拔/出/来，掷了身侧别个儿虚一脸，眉头都没动半分。

　　市丸银吹了个口哨，看着电子荧幕上的黑发女人拖着伤继续周旋起来，不怀好意的在心中默念着计时。终于在他快把布袋子里的柿饼啃完的时候，秋本弥生的动作明显滞了一下。

　　她所有的攻击都在霎那间停止，静默在原地。虚们得到了最好的时机，一股脑扑上去。或撕或咬，白色就快要将那点黑湮没。透过缝隙，她低垂脑袋，虽然看不清隐藏在刘海阴影下的表情，但市丸银清楚分明看到了她打颤的身影。

　　——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的模样。

　　市丸银弯弯嘴角，无意识舔了一下搁在嘴边的指尖。

　　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迫睁开了双眼，拥有着极淡的蓝的眼眸在屏幕荧光的反映下，泛着微微的白——那个被虚完全覆盖的人，倏然脊背一弹，所有虚就像破布娃娃一般，轻而易举的被弹向四面八方。秋本弥生整个人都包裹在异样的颜色中，不待市丸银瞧个仔细，就呈流星状斜飞上天。

　　稳住脚跟的虚们也不甘示弱，立马尾追而上，除了指定的目标，再无思考能力。秋本弥生向利箭般飞射到一个高度后，倏然停住，调头倒飞下来坠入地面，划出一道黑红色的弧线。

　　她立在那里，风衣长摆无风自扬。

　　抬手在头顶五指虚抓，猛然往下一拉，白色的面具斑驳细碎的逐渐成型。

　　秋本弥生兀然扬起脸，对着再次穷追不舍而坠下的大片大片虚们笑了笑，一双黑瞳偏了几度，虚起眸光，在把面具覆在自己面颊前几秒，张口刻意放慢语速。

　　明明隔着屏幕，市丸银却觉着自己被目光穿透。她确实发觉到了有人在监视这一切，也不管是谁，确确实实在做着挑衅的行为——就像多年前他见过的那股子藏在慵懒下的张狂，丝毫未变。

　　他想了一下她的口型，笑意更深，染上眉梢，狭长的眼又缓慢的眯起。

　　“超速再生这种东西……谁又不会呢。”

　　秋本弥生身上狰狞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她朝着大堆即将扑向自己的虚，竖出食指。以指尖为起端，蓦然凝聚出了一个黑色的光球。

　　随着逐渐膨胀，光球的中心溢出了暗红色。

　　它并没有停留多久，眨眼之间就化为一道以光球直径为基础的射线，把上方以流线型直直下落的虚一只不落的笼罩在黑红色光柱之中。

　　连惨叫声都没有机会吼出，所有白色都被吞噬的什么都不剩。

　　夜又恢复了它该有的颜色。

　　——虚闪。

　　市丸银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

　　倏然抬手在眼前的操作盘上按了几下，那方映着格格不入景象的屏幕换了频道，切到了一派平和的空座町上空，与周边的屏幕影像毫无违合的融为一体。

　　“撒，接下来该怎么解释这些突然失控的实验体的去向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只打算写半章打斗的，结果又没忍住……
跟虚肉搏真是不爽，群里小伙伴表示不如一句话描写“弹指间，怪物灰飞烟灭”
我看了看最后这个结果，好像神特么总结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