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奶娘之沐晚箫》月光镯

15、一叶菩提醉

　　东湘王府的佛桑居曾经住着许多美人，那是完颜灏从各地的春花楼收集而来的，但自从遇见了瑛瑶，他便驱逐了所有的漂亮美人，唯独将瑛瑶留在了这里。

　　自从瑛瑶死后，佛桑居便被锁了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而完颜澈爱上了佛桑居的一名姑娘，那个姑娘名叫殇忆，名字的含义是：悲伤的回忆。而危浅，则是这位姑娘的哥哥，拥有着与他一模一样面孔的男子。

　　故事的最初，还要从殇忆刚进入佛桑居的那日说起：

　　那天，晴风朗日，一辆马车停驻在王府门前。

　　黎湦挑起车帘，伸手接过女子的手，语声只淡淡的说了句：“姑娘小心。”黎湦是完颜灏负责王府的管家，除了李伯，他便是王府最有能力说得上话的。

　　老夫人也甚是喜欢他油嘴滑舌的那般功夫，常常就留他在梅雨寒亭里听他说些民间的话本子。

　　什么神话传奇，男嗔女怨到了他的嘴里，倒成了真的似的。

　　殇忆白藕般的细手握过他的，刚出帘子的蔷薇脸庞明媚一笑：“多谢公子了。”

　　黎湦神情微怔，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正是因为见过太多，所以心底再没有半点波澜。可从第一眼见他，再到此刻的笑，他的心开始荡漾起伏。面前的女子样貌比其他女子并未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但那笑容，却着实明媚的像是早上的太阳。

　　以往就算心中所爱，他都可以强压制住撩拨的心海，面似平静，如今倒越加没有抵抗能力了。

　　殇忆与其他而来的姐妹同住在佛桑居，外加的还有他的孪生哥哥危浅，危浅下车时望着黎湦笑了一笑：“劳烦你了。”

　　看见那张同样的脸，黎湦倒未有多大惊诧，只垂着眼扶他下了车子。

　　危浅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浅蓝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竟比妹妹穿出另一番气质来。

　　黎湦作出请的动作，让他俩并肩的进入了东湘王府。

　　王府中心霖雨湖旁，有一棵菩提树，状似百年，粗枝大叶，遮天而立，完颜澈那时最爱的便是在树上午休，因同完颜瑛那小子有过比爬树的经历，故此，才有了他和殇忆树下相遇的这出戏码。

　　粗大的枝杈间，月光播撒在少年光洁的圆环额带之上，剔透的玉质仿佛凝聚了月亮的柔美。少年俊朗的五官虽未成熟，却早已是潇洒不羁的冷傲形貌。

　　这日里正值秋夕，恼了完颜灏的整日缠身，他独自一人跑了出来。拜托自己的哥哥帮忙应付一下。反正他俩儿一个模子，谁又能分辨的出来。他若今晚不逃出来，大概也想象的出来，完颜灏一副书生的才情望着月亮颇有感慨的说：都说春花楼的殇忆姑娘满腹诗才，不如陪本王聊聊诗词歌赋如何？

　　一次还好，但天天如此，便有些受不住了。

　　都说完颜灏天生狠毒，做起事来独断专行。但在女人的面前，却从来是一副如君采撷，随君所意的性情，近日里，倒真真见识到了。

　　殇忆穿着菊黄的衣裙停在一棵树下喘着气，气喘吁吁道：“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整日力憋在佛桑居，可闷死我了。”

　　月光恢恢，天上朦胧，地上一派皎洁的月晕。

　　倒映在霖雨湖的倩影，与湖中圆朗的明月相映，那树上闭着眼睛的俊瑕少年，那树下菊衫衣裙的妙龄少女，金童玉女，不负今晚明亮的大好月色。

　　殇忆望着清澈的湖水，突然想在湖中洗个凉水澡。他四下望了眼，仔细瞧了瞧有没有人。

　　清凉的月色下，静谧如尘埃，晦暗如浅墨，四周没有一个人的身影。他放心的舒了口气，待他正要褪衣洗澡之时，不经意瞥在水中躺卧于树杈的少年。好险，手一哆嗦，神经猛一抽紧，他抬头望着菩提树杈，询问道：“那树上的人，你是谁？”

　　完颜澈闻声低头一看，望见一桔黄衫女子娇丽的容颜，那月光下的女子身影单薄柔弱，看似瘦小的一阵风便能吹去，口中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有力。

　　他蹙了蹙眉，料想也便是父王新招进府里的美人，略显不悦的脸上却微微有了耍弄的意味。

　　他一手支着身子，动作熟练的翻身跳下树来，面似打量的瞧着面前的美人。可是，他发现，这名女子并不算得上绝色倾城，勉强只能称之为偏上等佳人，心里感慨着父王的眼力真是越来越差了，手却情不自禁的拖着他的下巴让自己瞧个仔细。

　　殇忆一把拍开他的手，盛气凌人的道：“你究竟是谁？怎敢对我无礼？”

　　这女子，终于是有点儿意思了，完颜澈咂咂嘴，“你，这么想知道？”仿若只是平常的询问，却夹带这莫名的探究意味。

　　他另一只手摩挲着额带处的白玉环，嘴里很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我叫南环，是王府下人的孩子。”清冷的语调，宛如万水倾泻在心海，却别有一番酥脆的稚嫩。

　　王府下人的孩子？殇忆暗自思蹰，他一个下人的孩子，都敢对自己如此无礼，那他成什么了？

　　殇忆面有怒意的道：“淫贼，不，淫童，你怎么敢在女子洗澡的时候，还理所当然的躲在树上偷看呢？”

　　“洗澡？淫童？”完颜澈着实无辜，他不解的将目光投在他无所畏惧的脸上，看看他掐着腰的双手道：“我想，你误会了。”他仰望着明月，淡淡道：“天上这美好月光我都来不及欣赏，又怎么会有心情偷看这地下的清澈湖水呢？”

　　完颜澈看他衣衫齐整的衣服，平淡道：“姑娘再美，也美不过今夜这大好月色。”

　　“你……”殇忆的脸涨红，气愤道：“小小年纪，油腔滑调，还说不是淫贼。”

　　完颜澈无奈，淡淡然的转过身子，悠悠的道：“今日有缘，改日在会。哦，对了，你若硬要说我是淫贼，那便如你所说吧。”

　　殇忆正觉羞恼，疾步上前拦住他的脚步，脚下一个不稳，便整个儿倾身向前扑去。

　　天昏地暗，仿若经过了斗转星移的一瞬，他此刻正稳稳的被人抱在怀里。

　　“姑娘小心。”同样亲切的话语，此番听起来这般顺耳。

　　前方不远处年仅九岁，却已经出落得格外精致的完颜澈闻声回转身子，他微微皱眉的看向不小心抱在一起的两人。

　　悠悠月光洒下来的菩提树下，照进黎湦如水的眼眸里，漂亮的仿若嵌了几颗明亮的星星。黎湦长的文绉绉的，却一点也不迂腐，平日里爱讲几句冷笑话，偶然也会口若悬河的讲些故事。

　　殇忆呆望着那眉清目秀的轮廓，圆圆的鹅蛋脸渐渐羞红起来，他连忙回神，快速的将自己脱离开那般暧昧的姿态。他也算是大家闺秀，自是知道女儿家该尽的礼仪，殇忆连忙垂头施礼道：“殇忆，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黎湦眼底含笑的望着殇忆：“姑娘是有何事？如何行路这般匆匆？”

　　“还不是……”想到这里，他一阵气结，指着前方的紫衣贵气的少年，气得直跺起脚来：“还不是他躲在树上，想要偷看我洗澡。”

　　黎湦闻言，转过脸来去看完颜澈，完颜澈闻言眉毛挑了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