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花》九重瞳

4、第四章

　　Andrea似是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们明明……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只能隔着厚厚的玻璃对视，经过气□□体固体的传导来听到彼此的声音——可你为什么会爱上我？我又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Julia想了一会儿，轻声道：“因为我们不能碰触到对方的身体，所以能给彼此的，只有心吧……”
　　Andrea看着她凑过来的脸，焰色发丝粘在唇边，隐隐可以看到额角处火红的透明鳞片。
　　Andrea抬手，按在玻璃上，Julia亦是如此。十指紧扣间，隔着永远无法消除的距离。但尽管如此，仍能感觉到彼此给予的温暖。Andrea突然觉得，有Julia在，再空旷的世界，她也不会孤独。

　　Andrea很久之后想起那时的事来，觉得那时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大部分时间中，都是她拿一杯杜松子酒坐在椅子上，与Julia相视而笑。
　　曾经Julia想尝尝酒的味道，结果只抿了一小口就咳得要死，埋怨说你们人类怎么爱喝这种东西。
　　还有时候Julia会给她描述洙海中的事，包括发出诱人光亮的巨大水母，被血染得殷红的珊瑚，色彩斑斓的鱼。她说她经常跟三条鱼一起玩，它们叫傻蛋狗蛋二蛋丫蛋。当时Andrea就把酒全喷了出来，说你怎么给它们起这么NC的名字，Julia就回答因为作者的机油是个起名废啊。
　　Andrea抽了抽嘴角，她实在想不出鱼的名字跟作者的基友有什么关系。
　　Julia还提到狩猎日，说那天遭到狩猎的整个船队全灭，水手们的血染红了十里洙海，尸骨堆成了一座小岛。Andrea问，你没有爱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么？而Julia看着她，金色瞳中像盛满了蜜，甜到忧伤。她说，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我爱上对的人。我会用生命，守护你。
　　聪明如Andrea，她当然知道Julia话中的意思。
　　——自己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的衰弱下去，只能坐在椅子上，小站一会儿，都会觉得眼前发黑。
　　但她不想离开Julia身旁，一会儿也不想。她跟Julia讲宫廷中的各种人和事，比如一个羽毛帽子就要十五个金币，一条舞裙就要女工们劳作一星期。那些奢华，全部都离她很远很远，她甚至连下床都不被允许。只能看着床上的幔帐被换了一次又一次，金色羽纹的，黑色羽纹的……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老医生来诊病，顺便给她讲各种故事。她像个富有的囚徒，拥有一切，除了自由。
　　“所以我逃了，抛弃了我的身份，以寻医求药的名义离开了皇宫。其实，我走了，他们也解脱了吧……”Andrea轻声叹息。
　　Julia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夺过Andrea的酒杯，灌了一大口。Andrea诧异地看到，女孩的眼中猛然射出无比坚定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