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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   人在旅途中,总是难免心生孤独和寂寥。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背起行囊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我无法阻止父母没日没夜的争吵,只能偷偷背起行囊,踏上南下的路,我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虚伪和无耻,所以,我也开始变得麻木和迷茫,但在这样的麻木中,我又一遍一遍的纠结,我的路究竟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的这种行为在夕年的眼中算不算得上是一种逃避,但我可以确定,他一定在灯红酒绿的某一瞬间会想起我,然后鼓动喉结,灌下一杯我不曾喝过的烈酒,开始拼命的撕扯喉咙,唱出所有的疼痛。
      我现在到了一个小城,一个看起来充满着静谧的小城。
      戎重的行李箱总是让我直不起腰来,我得费力的将它拖到地上。关上车门的瞬间,我突然想起落在车座上的一张照片,她从未离开过我,但我确实和她已经有整整七年没有联系过,换句话说,我不知道她的死活,她也难觅我的踪迹,这次一个人的旅行,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在寻找什么?
      照片开始有些发黄了,就像是我眼前正在徐徐落下的斜晖,柔和的光席卷了白天一切的燥热,将我布满灰尘的车洗刷得有些惨淡,或者说,有些脏。
      将照片收进怀中,夕阳已经完全笼罩了这个小城,在城外最边缘的山坡上,我看见了太阳最亮最清晰的轮廓,连续三天的舟车劳顿,让我全身疲倦,很想洗个澡,然后安睡,或许在睡前我可以给夕年打一个电话过去,告诉他我还活着。
      但是,事与愿违,在我转身的时候,行李箱彻底散架了,锁扣被我用一卷透明胶带粘得没了样子,我知道它迟早会罢工,但我没想到,它会这么不争气,在旅店前让我丢了人。
      乱七八糟的物件从行李箱中跌落到地上,夕阳下的土地有些发黄,我无心欣赏,只能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将它们一件一件的捡起来。
      就在这时,我碰见了这家名为归家旅店的老板娘。
      她弯下腰,半蹲在地上,悠然的看着我,她背对着夕阳,像是圣母玛利亚突然降临,余晖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只看见她诱人的轮廓,然后她很温柔的对我说道:“你是个笨人。”
      多么令人发笑又尴尬的局面,我本以为她会说,你需要帮助之类的,但我竟是被她调戏,不错,这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她的声音妩媚,充满诱惑,将我钉在地上,无法动弹,我嘴唇干渴,唯一的能动的眼睛不断扫视她的身材,我不得不说,她的身材很棒,皮肤也很白。
      我裂开嘴角表示微笑,本想绅士的拒绝她的帮助,但我的喉咙被卡住,因为她从来没有说过要帮我,所以在那一瞬间,我竟然和她搭不上话,被她调戏,我感到一种蔑视。
      她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尴尬,站起身,高跟鞋踩在旅店门前的大理石板上,“嗒嗒”作响,和我再未说话,我只能吐吐舌头,悻悻然收拾起衣服,扎成一堆,坦然走进去,至于行李箱,就当做店门前的留念吧。
      踏进房间,我才为自己的决定暗自庆幸,这是与我想象相符的,木质的桌椅,宽大的床,小格子窗户和素色的窗帘,柔和的灯光,以及推开窗就可以看见小城不远处的一座游乐园,都令我开心,不过,遗憾的是,屋子里的地板有些咯吱作响,我想应该很旧了吧。
      稍作休整,想出去重新买一个行李箱,我明天还得上路,走到门口,想起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身份证拿过去作为抵押,房间是我在网上订的,我有这样的习惯,在到达一站时,会在下一站为自己找一个窝,以免自己流落街头。
      我住在二层的阁楼上,这里的楼梯也是木质的,踩上去也会发出咯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再看见那个女人。
      从楼梯往下走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她,也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样子,的确很美。
      我见过很多的女人,也跟很多女人上过床,记得有一个说法,叫做床上关系,那种关系无关乎情,无关乎爱,唯一能建立联系的,只能是在瞬间爆发的欲望,但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我突然开始不相信床上关系,我们应该坦诚相待,好吧,我承认,这是猥琐的想法,但我控制不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穿着蓝格子衬衫和白色的长裙,很保守,也很好看,黑色长发绕过她的耳根披在背上,尖翘的下巴在从窗户投进来的夕阳中发出淡淡的金色,勾勒出唯美的脸庞,事实上,她很白,精致的五官让她不施粉黛就可以成为美人,所以我狗血的认为,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独自开起一个小旅店呢?
      圆珠笔不停的在她的指尖绕转,等我走到柜台前,她才注意到我。
      她的眼神依旧妩媚,充满诱惑,随时都会哭出来一般,闪闪发亮,一直盯着我看。
      我泄气了,我又一次败了。
      “咳咳,我的身份证,你登记一下。”我干咳两声,试图掩饰我的尴尬。
      “从网上订的,你是个驴。”
      她接过我的身份证,没有看,直接放到了探测器上,显示出了我的信息,但她又一次毫不留情的骂我。
      我明白她什么意思,她又在调戏我。
      “我是旅行,不是驴。”
      “有区别吗?”
      “有很大的区别。”
      “不大。”
      “很大。”
      “说说看。”
      我真想和眼前这个女人理论一番,但是漂亮女人总有杀手锏,她的脸蛋让我放弃这种想法,我憋了半天,终于撂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然后,我听到了她肆无忌惮的大笑,走来走去的旅行客们将眼光瞬间转向了她,反而让我更加的不自在。
      “你发什么疯?”
      她突然将身子向我靠拢,隔着柜台向前倾斜,道:“需要镜子吗?”
      我承认,她身体的气息迷人,但我突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头时,我已经涨红了脸。
      我宽松旅行裤的裆部,是一块黄泥,那是我在路上下车查看路况时,被过路的车子溅到的,因为在几个小时前,还在下雨。这该死的的女人。
      我算是彻底败给眼前这个女人了,从一开始,我就处于下风,现在更是摆了这样一个乌龙,我只能落荒而逃,至少先换了裤子再出去。
      我临进房门的时候,她大声朝我喊出了我的名字,我的身份证在她那里,我感到不妙。
      林坤,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她又领先了一步,我还不知道她的任何信息。
      洗完澡大字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灯光映出来的几个字,欢迎归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身上酸痛,抬手从床头柜取了一支烟,点燃,起身爬在窗口,雨后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赶走了燥热,四处灯火通明,游乐园巨大的摩天轮在黑夜中勾勒出一个轮廓,和我一样孤独。
      就在我迷迷糊糊就要睡去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由远及近,从走廊慢慢向我所在的房间的蔓延,很快,我的房门被敲响。
      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房门,却是看见一张小卡片放在门口,一个人影渐渐远离我的视线,俯身捡起纸片,看了一眼,撩起了我的欲望,那是一张□□的联系方式卡片,上面搔首弄姿的图案让我腹下一热。
      这种小旅店,所有在外旅行的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正如夕年说的,他喜欢那种汗液混合的味道,在最原始的欲望中彻底释放自己的一切,我曾骂他堕落,后来在旅途中,我也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我的懦弱在打开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沉入了那种能给我带来快感的欲望之中,我将它称为人性,这样说来,我还是有人性的。
      我的睡意消失殆尽,拿出手机,拨下了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我的地址。
      忐忑等待的时候,房门再次响起,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却像是被抓住的嫖客一样,顿时泄了气,站在我面前的,是老板娘。
      “怎么?看见我就像是看见了小姐,我可是很正经的人哦。”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的手中捏着一叠同样的卡片。
      我耸耸肩,道:“你在放广告吗?”
      “我在清理垃圾,怎么?你没收到吗?”她扬手示意我将卡片拿出来,我转身走进去,将卡片给她,反正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早点睡。”
      她身上的气息还在诱惑着我,我喉咙发干,不知道说什么,在她转身离开时,留下一句话。
      男人总是这样,冠冕堂皇的背后尽是虚伪。
      我的心被刺中了,很痛,我的背包里放着她的照片,在她离开的那年,就说过这样一句类似的话,我不想狡辩,好吧,我承认,一模一样的话。
      我怅然若失,坐在床上,烟雾将我吞没。
      “笃笃”的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我很紧张,第一次心虚,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我开始懦弱,诚如夕年对我的评价,我就是一个该死的胆小鬼。
      但是敲门声并未停止,很急促,门外的女人,不,是一个婊子,应该很期待我开门吧,然后可以从我身上拿走钱,而我可以发泄自己的欲望,这本是公平的交易。
      我很烦,很乱,木然的打开门,想要让她离开,但是在我打开门看清来人的瞬间,喉咙被塞住,浑身颤抖,站在我眼前的,竟然是她。
      她的照片还躺在我的背包里,七年渺无音讯,却是这样平静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看得出,她也很吃惊,凝固在她嘴角的笑容,掩盖了时间的碎片,这是怎样戏剧的一幕,我猝不及防。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进我的房间,关上房门,坐在床边,我心中剧痛,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愤怒,木然的看着她,喉咙不争气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我难以接受。
      她平静的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嫖客,我很羞耻,羞愧难当,脑中一片空白,她的第一句话是,你还好吗?简单,直插心脏。
      她叫郑楠,一个我曾经深爱的女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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