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开时会回来》梨兮梨溪

4、千佛寺

　　一路都被汪峥林扛着，兰幽渐渐有些呼吸不畅。她知道黄公子一定就是皇上，皇上就在身边，她想做点什么无奈给他扛着，话都不大说得出来。
　　“我说，汪峥林！汪峥林！”没人理她。
　　“汪大胡子！”她忍不住奋力扭动大喊了一声。
　　“跟我回家。”汪峥林闷半天才闷出这句话。
　　“汪大，这是怎么回事？”黄公子问道。梅香也拉着黄公子的衣角身旁怯怯地用口型问他，“怎么回事？”
　　“我……！”兰幽刚开口就被汪峥林抢了话，“回公子的话。她是小的的妹妹，顽劣无比，让皇……黄公子见笑了。”
　　“谁是你妹妹？我没你这样个哥哥！”兰幽继续挣扎着。
　　“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黄公子问。
　　“汪杏儿。”
　　“汪峥林你胡说八道！”兰幽用尽全力挣扎着跳了下去，身子微微颤抖指着他，“谁要做你们汪家的妹妹啊？谁叫汪杏啊？”转身就走，被汪峥林猛地拉了回去。
　　“汪大！”黄公子喝了一声，“让着点你妹妹。”
　　汪峥林单跪在地上，对他一抱拳，“小的失礼，公子见笑了。”
　　兰幽立在那里，突然想起汪家的地位。如果真的要接近皇上，甚至要坐上坐稳皇后之位，必须留在他身边，只有在汪家在贴身侍卫汪峥林旁边才能够给她接近皇上的这个机会，伺机行动。想到这里，必须要和汪峥林留在一起也可以忍了。她回头走向黄公子，也行了个礼，讪讪地说，“让公子见笑了。杏儿和哥哥争执是打小就开始的，现在也是。”她回头望着汪峥林笑了一下，眼睛水汪汪的，“哥哥也没有生过杏儿的气吧？”
　　汪峥林楞楞地望着眼前这个妹妹，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知道爹对不起她的娘，她打小就吃着苦，他想让她回家好生照顾着，跟平常大家闺秀一样的宠着，不要再呆在那个花花绿绿的怡情轩，可这个妹妹从小就倔，说什么也不肯原谅他们，黄公子面前他不好用强。说来也怪，黄公子一句话就让这个妹妹乖了，他这个脑袋想破天也想不出为什么，反正妹妹乖了就成，他嘿嘿地笑着，直说公子见笑了，公子见笑了。

　　五个人一路坐马车前进，快马加鞭，路上走了一天又一天，第三天天擦黑的时候已经离开湖州边界，到了柳州，柳州千佛寺，黄公子的启蒙恩师在那里参禅悟佛道，黄公子不容易离开帝都一次，说什么都得去看望他。本想一个人上去，梅香做惯了他的影子，不愿离开黄公子，走哪都要跟着他，汪峥林担心黄公子受伤，也要跟着去，兰幽见大家都去了，更吵吵着要跟去。相处了几天，虽然都是和讨人嫌的汪峥林在一起，但和皇上相处的时间也不少。梅香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她不没机会说什么，只得制造更多的相遇机会接近皇上。梅香是她的好姐妹，但姐妹又如何，她早已将感情抛得得一干二净，最爱她的人已经死了，她再没有爱过别人，所以没有负罪感。

　　千佛寺是座百年古寺，走进去就能看到遍布满墙的各式各样的佛。兰幽向来蔑视这些泥胎人偶，所以没兴趣，却看到梅香一路走一路拜，她笑问：“姐姐求什么呢？”梅香害羞地别过头不回答，轻轻指了一下黄公子的背影，兰幽意味深长地眯了一下眼，凑在梅香耳边温声说，“姐姐好福气。”
　　黄公子在禅房内同觉远老和尚叙旧，兰幽她也不好进去，太无聊想到处转转，趁汪峥林一个不注意便溜了出去。千佛寺太大，兰幽走走转转没一会儿就走丢了。初秋的太阳透过茂密的树叶筛在青石板上，兰幽越走越远都快没有力气了。想起上次在刘府也是一样迷路她不禁有点懊恼，只是上次发现刘伯来的小院子，有他带着走出去，只是现在天远地远，不能再来一个刘伯来带她走出去。
　　路越走越稀，走过好几个分叉路口之后兰幽已经彻底昏了，误打误撞走到一个小禅房，里面居然有人？！
　　“喂！喂！请问一下……”里面一个老和尚回过头，双手合十缓慢行礼，“施主有礼。”
　　“可以带我找一下觉远禅师吗？我跟着哥哥来这里来着，可是迷路了。”兰幽抱怨，“你们寺院太大了。”
　　“烦施主稍等，待老僧为这位施主剃度。”兰幽这才注意到他身边有一个跪着的灰色身影。落寞萧索，有点眼熟。她不由自主地问，“刘伯来？”
　　灰色身影缓缓转了过来，“刘伯来？真的是你啊？你出家啦？我怎么不知道？”兰幽兴冲冲地对他说，“刚刚我还在想你呢想着上次迷路的时候碰到你，结果转身就看到你了，你带我出去吧？”
　　他愣了一下，“李杏？”
　　“就是我啊，你忘记啦？我还说要陪在皇上身边，结果我现在真的在皇上身边了。”她笑嘻嘻地又把脸杵在他面前，神色一变幽幽地说，“我很厉害吧。”
　　他一楞，本来早已觉得万事不关心，唯有出家修佛才是唯一想做的，却忘记还有这样一个女子。捉摸不透，又生得一张好皮象，牙尖嘴利。想起自己的妹妹，青慈在宫中本就难熬，她那么柔弱，斗不过这个捉摸不透的女子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想到这里着他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他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对啊，皇上，我混蛋爹的混蛋儿子，就是我的混蛋哥哥跟着皇上来了怡情轩，混蛋哥哥看到我说什么都要把我带回家，你说我回家之后，见皇上不是比照镜子还要容易吗？”兰幽笑着拢了拢头发。
　　“对了，你为什么出家啊？”她好奇地问。
　　“走。”他起身就走，对师父行了个礼拖着她出去。他实在是害怕这个女子，叔仁对她的痴迷他听母亲边哭边骂地提起过，要是皇上也对她如此倾心。他不敢想象妹妹日后在宫中会过着怎样的日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合十目送他们离开，孽缘，孽缘。
　　“怎么不是这条路？”被他带着越走越偏，兰幽心里开始觉得不对劲儿，刚刚是从一片树林走过来的，现在变成一片竹林，她问他他也不说话，只拖着她的衣角，“这是哪儿？！”她警惕地问。拖住他不让他走。
　　“不可以接近皇上。”他冷声说。
　　“为什么？”兰幽眯着眼问，“你怕我啊？”
　　“不是。”他否认。

　　“撒谎，如果不是害怕我抢了刘青慈的风头，你为何带我越走越远，如果不是害怕我争她的了宠，你为何不带我去皇上身边？你说啊。”兰幽冷声说。“想杀我？”
　　“杀？”他没想过，他只是想让这个女子回湖州，或者带她去其他地方，只要不伤害到青慈都行，杀？他从没有想过。
　　“皇宫里面那么多女人，刘伯来你是杀不完的，更何况……”她眯眼看他。
　　“更何况什么？”
　　“皇上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梅香姐姐也不是省油的灯了，温柔似水，她啊，深深爱着皇上呢。”兰幽轻轻搂住刘伯来的的脖子，感受到他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把嘴轻轻放在他耳边，耳朵都红透了。
　　“我说呀。”她在刘伯来通红的耳朵根边吐着热气，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发髻，头上是汪峥林在集市给她买的银簪子，混蛋哥哥说女孩子要收拾打扮着，说等回家给她买更多的簪子簪在头发上，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难为他一个男人，竟想得到这一层，现在，这是她最需要的武器。她慢慢拉出簪子，猛地向刘伯来后背刺去，没想到刘伯来因为害羞侧身刚好逃开了她的怀抱，她收不住手簪子猛烈地刺向了自己胸前，一阵剧痛她摔在了地上。
　　还有比我更倒霉催的人吗？兰幽闭着眼睛想掐死面前那个害羞的人。
　　“李杏！”刘伯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忙去扶她。兰幽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担心刘伯来知道是自己伤他未遂，干脆倒打一耙，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你叫人杀我！”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