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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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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夜的小雨,此时天际甚是蔚蓝,我站在大批步兵之中,随着大军一起赶赴战场
“冲啊!”
“上啊!”
“杀啊!”
……
两军正面交锋,霎时,号角声,擂鼓声,冲锋声,刀剑碰撞声谱成一曲有序的乐章,随着将军的指挥之下,英勇地向敌军杀去。
我拿起挂在身旁的酒壶,喝下一口,将剩余的酒液洒在剑上,也成为这支乐章中的一个音符,将敌人斩杀于剑下。
我的智谋,是跟着师父修习的,而剑术,则是我们张家世代相传的剑谱,最是诡异而狠辣,而这酒是必须的。
许久之后,对方最终不敌,节节败退,敌方主帅最终被将军所俘虏。
如此,我心甚慰!
真好,终于能结束了!
我躺在众多尸体之中,已是无力再动,新添的那些伤痕,已是将我成了一个雪人,幸而此生穿着黑色战袍,不太能看出,不然我所受的伤必将更为严重。
但是如果再没人发现我,我亦会是在劫难逃了吧?
“子谦!仲益!”远处传来女子清丽而惶恐的声音,“你们,你们,有没有,有没有,看到过浅茜?”
许是跑得太急,此时没人的声音在我听来有些气喘。
“什么!她不是在医帐里么?怎么会在战场!”将军仲益,大惊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今早起来想要看看她的伤势是,她已经不在了,问了一下医帐里的人都说没有看到过她!”美人调整了气息,依旧急急地说道,“她要是不在医帐里就只可能偷偷地跟着你们来了,你们真的没看到她?”
“没有留意她,战场这么混乱,我怎么可能还能注意到她?” 军师子谦也感到有些许意外,“营中其他地方都找过了吗?”
美人摇了摇头,“都找过了,还是没有……”,继而又急切道,“以她现在那个状况,无异于自寻短路啊!”
“我们分头去找,不过,刚才的战况那么混乱,说不定,她已经……”将军无不担忧道,“飞雪,你那么紧张那个人,你是不是知道……”
美人紧紧地咬着下唇,甚艰难道,“是呀,原来你也猜到了,她就是当年张家冤案中唯一一个逃脱的那一颗沧海遗珠”,继而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应该对她那么信任的,还天真地以为,她真的会那么容易地跟我回鬼谷。唉!这下难以向我爹交代了!”
“什么!”听到这军师子谦大惊,“她是鬼谷的传人?”
“哎呀!”美人发现不小心说漏嘴,立刻转移话题,急切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了!要是再找不到她,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随后他们相视一望,便立刻分开找我了。
师父,对不起了!终究我还是无法放下,我为何而生存的理由,我已经找不到了,师父,对不起了!
意识朦胧间,我仿似是看到父亲带着那欣慰的笑容,缓缓向我走来。
父亲,对不起,我没能为我们一家伸冤,你很失望是吧?
只见他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挂着那么温暖的笑容,向着我伸手“已经做得很好了,浅茜,这些年,很累吧?”
我很想站起来,扑进父亲的怀抱,奈何身上依旧沉重,无法站起,继而我听到了将军的声音,“张浅茜!”
他把我揽进怀中,对着远处大声喊道,“子谦!飞雪!找到了!在这里!”
我疲惫地挣开眼睛,听着由远及近的急切脚步声,有气无力地道:“将军,我以往的功绩,再加上我的性命,如此,可否请您为张家一门平反?圣上本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人,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再次提起应该也不会太生气。”
将军点点头,许是对着我这将死之人的怜悯,“我答应你。”
“你就这么死了,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爹吗?你知不知道,当你离开鬼谷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担心着,以致身体每况愈下,你,你这样……”美人已是含泪,许是见到我身上的致命的伤势,知道我已经药石无灵了。
“师父的恩情,我唯有来世再报,以后就有赖你跟大师兄帮我照顾好他老人家了,”我如此对美人飞雪说着,而后一垂眸后,望着父亲向着我伸过来手,轻轻地说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许是天气太冷了,每说一句便吐出一缕白烟,正似是我的生命般,漂浮不定,瞬间便又消失了。
随着最后一缕白烟的消失,我再也见不到将军、军师以及美人,倒是全身轻松,站起来,抓着父亲的手,向着那极为光亮的那处走去……
元和三十九年,春。
自那场战事后,大周国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年。
那一场战争奠定了大周数十年的边境安稳,直至现在,人们都还记得大军归来的那天,当今圣上带着文武百官,在帝都都门前,亲自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军一行,场面不可不谓壮观。
当圣上满脸笑意地问归来的将军想要何样的赏赐时,将军却是突然跪下,恳求圣上彻查当年张家一案。
在场的每个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禁忌的一个话题,谁都没有想到此时竟然会被提及。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位将军要倒霉时,圣上却是淡淡地说,“爱卿所说之事,朕如今想来也觉得当年那事判得有些太过草率了,张家一门忠烈,尽心为国,战场上的事,存在的变数不少,但就只因为那次的意外就判了那样重的刑罚,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自那天后,朝廷上,翻查了当年张家一案当年有关的所有文件,当年由于判得太急,许多隐藏的证据都没有被发现,而如今,因是圣上发话要重审,这些被隐藏的证据都被找了出来,更有甚者提出了新的证供,这些都为张家一案的平反得到更好的发展,也更好得证明了当年的那一案的确是判错了。
最终,所有的证供都指向了太后的弟弟,亦是当今太尉,当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参领,张家遇难后,就在太后的扶持下迅速崛起,如今成为了太尉。
末了,圣上重罚了这位太尉,顾及太后的面子,却只是将他一家边卫平民,永世不得录用。
而对于张家的翻案,圣上追封张家一门,算作是补偿。
惊蛰刚过,江淮一带桃花烂漫,小河两岸开满桃花,吸引了无数游人在江边踏青赏花,因这一带只有一座小桥的原因,小桥上挤满了人。
一位身穿湖蓝色长裙春衫的女子,驻足不前,凭栏眺望,神色复杂,口中喃喃吟唱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身后忽的有谁试探着说,“张浅茜?”
女子不以为意,桥上人满为患,更何况,她并不是叫作这个这名字,于是又继续吟唱,“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然则,那人却是继续说着这个名字,并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子才悠悠转过身,看着那个人,只见那人满脸沧桑,一看便知是一位长期征战在外的将军了,小心地问道,“请问?”
将军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脸容,僵了一瞬之后,便紧紧地抱着那个女子,激动地说道,“原来真是你!”
女子愣了愣,推开将军,敛了敛衣裳,而后抿嘴笑笑道“您是认错人了吧?我与你素未谋面,又怎会曾经见过?”
一瞬,将军仲益仿佛又看到从前在军营中第一次遇见张浅茜的情景,那时她亦是这般轻笑着说:“您是认错人了吧?我与你素未谋面,又怎会曾经见过?”
“不!你就是她!”仲益肯定道。
女子并不生气,依旧好脾气地笑笑道,“您真的认错人了,小女子真的不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您口中的张浅茜是否就是在三年前被封为镇国公主的那位张家后裔?”说着便甚艳羡地眺望着远方道,“听闻圣上至今也在找寻她的下落呢!传言里说她也参加了三年前的那场战役,并没有随军凯旋归来,在张家平反后,得知张家还有这一位后人,便收为圣上的义女,封为镇国公主,真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献绮!”桥下传来大声地呼喊。
女子循着声音望去,正见到他的情人正在等她,便急急的向仲益告辞,奔向她的情人了。
仲益望着远去的倩影,心中却是涌起那曾经与他们共同出谋划策的那段日子,策着白马,在凛冽的西风中指挥着千军万马,一道不甚引人瞩目的倩影,随着战鼓的擂动,仿似是要劈开混沌般,挥舞着手中的利器,迎着箭雨,冲锋陷阱,最终不敌,倒在漫满血污的黄土之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