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疯咫秋

4、第四章 争执

　　允漓开着车一路向北，青城的北面是一大片海滩，允漓特别喜欢大海，大抵是觉得对着大海，才能忘记所有的烦恼吧，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就觉得莫名的安心。小时候，每每来海边，她总是会问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我们住在海边好不好？”，“我好想住在海边啊。”她的母亲总是慈爱的看着她微笑，“只要你想的，一定会如你所愿的。”当时的允漓天真的以为，如她所愿，应该就是每年夏天，父母总是带着她和允宸来海边的度假酒店小住吧！直到她18岁生日那年，父母送了她一把钥匙。那是最靠近海边，视野最好的一套公寓的钥匙。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原来父母对她的事情是如此的上心。的确如此，几乎她提出的所有的要求，父母都会无条件的满足她，自小把她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当真是溺爱！难怪允宸总是要吃醋了。
　　洛一一路上倒还安静，许是真的有些累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允漓，或者是看向车窗外，偶尔问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到哪了。车里安静的让允漓有点不习惯，洛一从来就不是个安静的人。机场去海边公寓的路，是有些距离的，从南到北，穿过了大半个青城。还好是上班时间，路上并没有太拥挤，允漓也尽量择一些僻静的小道开，青城是她自小长大的城市，这里的一切她都太熟悉，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和一般的女生相比，允漓的方向感有点太好了。好像总有个信念，指引她往对的方向走。
　　待允漓停好车子，洛一已经睡着了，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轻轻的微颤，均匀的呼吸，整个车子里都是洛一身上特有的青草味。允漓松开安全带，向洛一那边挪了挪身子，仔细的打量他，虽然从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打量了无数次了，这一次，最肆无忌惮。洛一侧脸的线条是那么的好看，允漓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确实和从前长的不大一样了，可是他身上的青草味，他的小动作，他对从前准确的描述，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和从前并无分别。他，还是从前的洛一。允漓细看之下，发现洛一的下巴处，有些细小又若隐若现的伤口，他还是那么顽皮，总把自己弄的满身是伤，从小就是这样。
　　允漓正看的仔细，洛一忽然睁开了眼，有些惺忪。“我们到了吗？”
　　“嗯，刚到。”允漓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洛一还没有怎么睡醒，并无察觉。“我们上楼去吧，你去床上睡着。”
　　“好！”洛一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露出平坦的小腹，完美的肌肉线条，允漓眼尖，分明也看见了刺目的疤痕。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问，洛一就已经下车了。看着洛一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允漓也不好再提什么，有的疑惑，该解开的时候，总会解开的吧。
　　海边公寓允漓很少过来住，一是离市区比较远，上学上班的不方便，二是毕竟还没有嫁人，总归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比较妥当。只有在心情不好，想要放空自己的时候，才会过来呆上一会。
　　允漓打开门的瞬间，洛一的眼睛都亮了。宽大的落地窗，阳光充足，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装修简单却也很精致，米白的色调很是温馨。洛一赞许的打量着，“这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你怎么知道？”允漓有些诧异，这可是连小诺都不知道的。
　　“你从小就喜欢画画，而且你一直梦想着要有一套海边的房子，说了无数次里面要怎样摆设装修，我可都记得呢。”洛一嘴角微微上扬，很是得意，那是洛一特有的表情，“和你之前说的，几乎一样！你不去学设计，真当是可惜了，设计界少了位天才设计师哦！”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随手画画而已。”允漓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洛一总是这么了解自己，自己那么多年前说过的话，大多数人都当她是童言无忌，只有洛一牢牢记在了心里。
　　“随手画的都这么好，你要是认认真真做设计，那还了得！”洛一边说边走进了卧室，主卧带有一个大露台，露台上摆了一架小秋千，还挂了一张吊床，同样是视野超棒的落地窗，躺在床上就能看见海。“这公寓真当是棒极了！你父母可真心疼你啊！”洛一感叹道。
　　“说的你父母不疼你似的。”允漓瘪了瘪嘴道，不过心里确实是很温暖，这是临近海边最高级的楼盘，现在虽说这里的房价翻了好几翻，在当年，也是父母花大手笔买下的，一次性付清，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允宸18岁生日的时候，父母也没送这样的大礼，甚至是允宸一直想要台车，都说要等他大学毕业才送。难怪允宸总是说父母太偏心。
　　洛一把自己摔在床上，滚来滚去，满足地喊道，“好舒服！”然后看一眼允漓，“你不介意我睡你的床吧？”满脸的笑意，他这哪里是在征得允漓的同意，分明是早把这当成是自己的家了。
　　“反正我也很少在这里住，你就先住着吧！这次回来呆多久？”
　　洛一闭上眼，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响才答道“先不说这个问题。”然后拍一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和我一起躺一会。”
　　允漓心里一惊，这家伙也太无礼了吧，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又是搂又是抱又是牵手的，还要她躺在他身边！他真的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当这8年不存在吗？什么都是像小时候一样，虽然小时候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无法抹去了，但是整整8年的时光，洛一的生活里没有允漓，允漓的生活里没有洛一，这是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喂！楞在哪里干吗？”洛一没有察觉到允漓的变化，只是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一脸的享受。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我们现在又不是小孩子！男女授受不亲。”允漓气鼓鼓地说道。
　　“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只是要你和以前一样，躺下来陪我说说话而已，又不干嘛！你想到哪里去了？”洛一显然是被允漓的反应震到了，他坐起身来，吃惊地看着允漓，他印象里的允漓从来都不会这样的，何况他们从小到大就亲密的如同一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几乎形影不离。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出国前明明说好要保持联系，每年都会回来看我，结果呢？去了美国就像失踪一样了无音讯，现在你说回来就回来，还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像从前一样吗？”允漓的情绪有些失控，压抑了8年的情感，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全部都爆发出来。这些话，关于对洛一的感情，种种疑惑不解，原本从来不对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亲弟弟允宸，情同姐妹的小诺。她不知道该怎样去诉说，一切好像都无从说起。洛一的离开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到允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个一起生活了10几年的小伙伴，就这么硬生生的从她的生活里剥离了。原本天真的以为，在这个通讯发达的年代，在这个可以做空中飞人的年代，不就是10几个小时的飞机吗？没什么了不起。可洛一的离开，竟是一去不复返，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你把我的□□，MSN，微博，微信，所有的联系方式删的干干净净，把我的邮箱列入黑名单，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唯一一次接通电话居然说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你现在对我发什么脾气啊！”洛一也爆发了，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允漓说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联系我？那是在你失踪了整整2年以后！洛一，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想联系就联系，不想联系就置之不理吗？”允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么多年来一直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又怕听到听到的答案是自己无法接受的，“那你能告诉我之前的2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吗？”
　　“我……”洛一张了张嘴，把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一脸的无奈，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伤感，藏也藏不住。
　　“好！很好！你曾经说过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秘密的！”允漓转身夺门而去，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彻底奔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