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始终如一》姚小樯

7、再遇

　　阿莼一觉醒来，眼前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墨昀躺在自己身边，紧闭的眼睛让他的睡颜更显柔和，脸上还有些疲惫，却没了那不可侵犯，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阿莼偷偷地把头挪向墨昀，轻靠在他怀里，攥着他的衣角:阿墨，不要丢下阿莼了，好不好。
　　待墨昀养足精神醒来的时候，屋里已是漆黑，夜明珠发着莹莹的光，让他恰能看到怀中的阿莼。此时阿莼窝在墨昀怀中，均匀的呼吸撒在他的胸膛上。墨昀轻抚着她的发，凝望着她。
　　墨昀翻身下床，却感到有什么扯着他，回头一看，阿莼的手攥着他的衣角呢！叹了口气，轻轻掰开她的手。
　　阿莼再次醒来，却不见了墨昀，顿时心生慌乱。阿墨最终还是走了。正当她垂着头默默哀伤的时候，屋子突然亮堂了。阿莼抬头，惊喜:
　　“阿墨！”
　　原来墨昀只是出去弄了点吃的。听碧色说阿莼几天没进食了。
　　墨昀在一旁看着阿莼欢欢喜喜地吃着东西，嘴角微微翘起。
　　“阿莼，过两日我要去天宫，你在家乖乖的，好不好？”
　　阿莼停箸，楞楞地望着他。
　　“阿墨……你不喜阿莼了吗？”
　　阿莼垂着头，双眼只盯着面前的饭。落寞，这是墨昀的感觉。
　　“怎么会，只是此次阿莼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墨昀还未说完就被阿莼截了话。
　　“阿莼……”墨昀无奈。
　　“毖语公主在天宫，届时你们必会碰面，你能保证不与公主发生冲突吗？”
　　阿莼失语。
　　“只要她不招惹我，我……我会避着她的。”
　　墨昀也不放心把她放在上昀殿，只得点头。
　　事实上，墨昀并没有说实话。阿莼不便去的原因是，他此次是与天帝商讨婚事，阿莼的心思他最明白不过了，怎好让她跟着。
　　阿莼是到了天宫一个月之后才知道，墨昀要定亲了！墨昀将消息瞒得很好，但再好也拦不住议论之音。阿莼就是听几个仙婢的墙角听来的。阿莼不信！明明答应过，他会等，等自己足够强，可以与他并肩，怎么会要和别人……
　　“我何时说过会娶你？！”
　　“你明明说过……”
　　你说，爹爹的妻子不是谁都能做的，你要很厉害才行，等你长大再说吧。
　　是啊，只有很厉害的人才能成为阿墨的妻子，阿墨怎么可能轻易许诺，他甚至没有说过会娶自己。
　　“可是……毖语她并不厉害啊！”
　　“她是天帝的小女儿，十二公主。”
　　公主……是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即使她不厉害，即使她再不好，她还是公主。而自己，只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狐狸罢了。阿墨那样的人，自己怎么配得上！

　　阿莼窝在这座山洞里不知多久了，只知道过了一个秋，过了一个冬，如今春天了，阿莼睡了整整半年的时间。她记得阿墨说:
　　“阿莼，我等不了。”
　　“阿莼，你还小。”
　　“阿莼住手！”
　　她破败的身躯落叶般地飞出去，可她只能看到他眼中的狂怒，焦急，忧虑，还有不安。鲜血从嘴角滑落，阿莼抹掉，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莼不明白，毖语为何突然示好。可当她举剑向自己时，自己只是抬手回挡，怎么就将她打得半死。想来，墨昀回自己一掌，也算是还了毖语。只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心里好疼……
　　阿莼躲在山洞里，小兽一般舔舐着伤口。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但终归有个落脚的地方。上昀殿是不能回了，天地之大，竟没有她的归属。阿莼被墨昀打了一掌，所幸他没有下重手，养养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可阿莼就是哪里都不想去，一动不动地呆在洞里，醒了就抬头望望天，看累了再睡，反而越睡越消瘦下去。
　　这日，阿莼又是一觉春梦醒，洞里积存的食物都吃光了，只好出去采。
　　阿莼寻着香味到了一个茅草屋前。没想到这个山里还有这么个地方。阿莼推开矮篱笆，她永远忘不了这一幕，像是要刻在脑子里一样。
　　茅屋的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白衫翩翩风姿清朗的男子。那一瞬成了永恒。
　　“……阿……墨？”
　　阿莼张大嘴巴，怎么可能！墨昀怎么会在这！他现在应该在天宫，与那宓语公主相守才是。
　　只听男子轻笑一声:
　　“姑娘怎的知道在下姓莫。”
　　听这口气，他不认识自己吗？
　　“在下莫凌。”
　　原来不是他。阿莼信了，墨昀向来穿黑色锦袍，眼前这人却是一身雪白，儒雅温润，与墨昀相同的脸，却叫她看出了不同。墨昀一向威严自持，无一丝笑容的，眼前这人一直温柔地微笑，完全不是一种感觉。
　　阿莼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她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额……那个，有吃的吗？”
　　莫凌忍俊不禁，转身进入端饭去了。阿莼这时才注意到，他竟然是跛子！
　　莫凌一瘸一拐地走着，阿莼心生不忍。为什么这样出众的人却得不到老天的厚待！

　　阿莼后来才知道，莫凌并不是跛子，他只是腿受了伤。这时阿莼已经赖在莫凌住处好长时间了，深深感受到莫凌与墨昀的不同。比如莫凌做的一手好菜，而墨昀很少做；比如莫凌一直对她和颜悦色，墨昀却总是凶她……
　　直到茅屋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莫凌站在院中发号施令的样子，让阿莼又产生了不安感。
　　“阿莼，你愿意随我回军营吗？”
　　原来他竟是将军，掌握几十万军马的大将军！只因受伤与众人走散，才流落在此处养伤。
　　阿莼默了半晌，点点头。

　　“阿莼姑娘今儿可真俊俏。”
　　“瞧你说的，姑娘今天大喜的日子，当然要漂漂亮亮的！”
　　阿莼立在镜子前，瞧着镜子里粉面红裳的女子，眉眼含情，娇俏可人。
　　是的，阿莼要嫁人了，嫁给威震四方的大将军莫凌。
　　“哎呦，将军怎么可以进来！新郎新娘拜堂前可不能见面！”
　　“无妨，本将军不信这些。”
　　莫凌不顾阻拦，直接掀了门帘进了去。
　　莫凌是心急了些，虽然马上阿莼就是莫家人了，可他坐不住，耐不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阿莼的院子，犹豫转了几圈还是进来了。而今，他一点都不后悔坏了规律。眼前的新人局促不安地双脚相蹭，手中捏着红盖头不知是要盖上还是放下，垂着头不敢看他。
　　众人识趣地退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阿莼……”
　　“将军……”
　　两人同时出声，相视一笑，气氛忽然就轻松了些。莫凌走过去环住她:
　　“阿莼今后该改口喽，不能再叫将军了。”
　　阿莼红红脸：
　　“……夫君”
　　“阿莼，你怕吗？”
　　莫凌没等阿莼回答接着说：
　　“如果以后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别等我……”
　　莫凌感到怀里的小头使劲蹭了蹭他的怀。
　　“将……夫君，不许这么说，以后阿莼会保护你，决不许你丢下我！”
　　莫凌闷闷地笑了，倒没在意阿莼说的会保护他的话。
　　“好，决不丢下阿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