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曾经》子刀田

3、蔷薇

　　生于马背上的民族
　　注定要来回流浪
　　被称为野蛮
　　只是一群吃得饱的人
　　冠以可怜人的可笑说辞
　　我从不放在心上
　　丰衣足食的人们
　　何尝理解饥肠辘辘时的痛苦

　　扪心自问
　　抢掠那些所谓文明之邦
　　我没有错
　　若看着追随我的家人痛苦
　　那才该千刀万剐
　　但若非实在没有口粮
　　谁又愿意去招惹是非

　　可惜我从来做不成好人
　　饥荒以来
　　族人已饿死小半
　　华邦愿招降我族
　　实在不忍杀戮
　　便随着去了
　　若能保我族太平
　　也不求其他

　　这盛世天朝果真繁华
　　心想
　　若能将族人托付于此朝
　　似乎会得善待

　　来到朝堂
　　所谓天子高高居于上座
　　入朝前受授礼数
　　忌直腰
　　忌俚语
　　忌与天子直视
　　真啰嗦！
　　但为族人
　　不妨

　　我一进朝
　　许多杂人便生声不断
　　冷嘲热讽
　　我权当听不见
　　天子却迟迟不肯说话
　　若非是放他们羞辱我不成
　　哪管得上之前诸多
　　抬起头便怒视天子
　　天子果真一脸玩味
　　实在愤怒
　　既然你方无意
　　我也不自找没趣了
　　转身离去
　　却有许多侍卫将我拦住
　　朝堂终于无声
　　只听一声沉稳
　　“让他走。”
　　侍卫立即退到两边
　　我甚至头也没回
　　直到家乡

　　谈判破裂后
　　敌军很快攻到边境
　　那皇帝竟御驾亲征
　　整整百万大军
　　不出三日
　　我部已全线崩溃
　　我伏在族人流满鲜血的尸体上
　　拔出匕首欲谢此孽
　　鲜血染红了我的战袍

　　可惜竟没死
　　醒来时
　　那皇帝竟红着眼守在床边
　　我不发一言
　　却见他笑意
　　“你已不再有那些包袱
　　以后陪朕可好。”
　　心中蓦然一震

　　以后的日日
　　他总要陪在他身边
　　无论早朝 批折子用膳侍寝
　　我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铠甲
　　有的只剩曾最不屑的云裳
　　我也不加反抗
　　日日陪在他身边
　　他常问我可恨他
　　我始终不发一言

　　这日
　　他说要带我去祭拜族人
　　我只淡淡一笑
　　“去吧。”
　　他将我族人葬在一大片山头
　　葬法皆效他贵族
　　他遣退了随行的侍卫
　　“你恨我吗？”
　　我依旧不发一言
　　忽然他口吐鲜血
　　倒地将死
　　“你恨我吧。”
　　他终于逼上双眼。

　　倏尔后
　　我倒在他身边
　　我和他的鲜血染红一地
　　有十指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