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的世界》鲸京京

8、第八章

　　“我可以动了么？”魏瑾瑜摆着健美冠军的姿势浑身僵硬。
　　“你本来就可以动的。”麦韩眼睛都不抬，心里还追加一句，当我是谁。

　　魏瑾瑜最终还是成为了麦韩的模特——在漫长的一个月的骚扰之下。
　　屋外飘着雨雪，没有窗户的屋内温暖安静。活动着的两个人一个专心致志，一个百无聊赖。
　　麦韩抬眼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看油画墙的魏瑾瑜，心里飘过一阵无奈。还要画家去捕捉模特转瞬即逝的面部来特写么，这随便动也动的未免太随便。
　　被毁坏的房屋已经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面……被魏瑾瑜干扰得大变样。比如说增强了居家功能，并且换了色调。灰色的墙面改变不了，家具居然统统都被撤走，换上了设计雅致又温馨的床和桌子。麦韩觉得听不可思议，如果说魏瑾瑜真的是送外卖的小哥的话，那那些价值不菲的家具他是怎么搞到的，偷么？
　　“对啦，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给你带来的饭都要凉透了。”魏瑾瑜窜过来趴到麦韩的画架上，对着画画的麦韩特别掉节操地买了个萌。比如说嘟了个嘴。
　　姑娘手一抖就放下了画笔。
　　“好的。”麦韩起身，接过魏瑾瑜摆着的像大型犬一样的摇尾造型递过来的保温盒。
　　她的房间就是这样被增强居家功能的。
　　歪一下重点，魏瑾瑜很会烧菜。
　　“好吃的。”麦韩一如往常地夸奖。
　　魏瑾瑜笑得比春花灿烂。

　　对于这一切麦韩抗拒得很，在她内心。并且自从魏瑾瑜这样每天来敲敲门以后，幻觉来的比以往勤快多了。麦韩都觉得自己已经从恶心到吐到尽量无视。她还没有见怪不怪，只是觉得每天饱受这样摧残的自己说真的其实也很委屈，甚至会偶尔有些发想，类似于当初也并非完全是她的不对。
　　当初是个秘密。
　　麦韩饭吃的很快。因为总是一个人吃饭，吃得越久，就越不知道为什么吃饭。
　　魏瑾瑜和麦韩是一起吃饭的，他吃的比麦韩要慢。等两个人都吃好了以后，他又先一步麦韩的脚步打开了卫生间的门，里面别有洞天地藏着厨房。男人了然地笑笑。麦韩跟在他身后没什么言语。

　　“我觉得你的渣博可以捡起来继续用啊。”麦韩清洗着魏瑾瑜递过来的餐具，对于刚刚听过的话纯粹过着耳旁风。
　　“因为你看嘛，有那么多人那么的喜欢你呢。”男人继续说，有誓要说服麦韩的劲头。而麦韩则还是像个闷木头。
　　“而且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啊。”
　　麦韩应声颤抖了一下。扭头看着魏瑾瑜的鼻子眼睛，她突然开始好奇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在她的幻觉世界里面，魏瑾瑜的“坦率”是他花样作死大赛的冠军冕冠，或许往常只是她被幻觉里的人拥抱，进而勾起她关于过去的负罪感。但突然间的，自从魏瑾瑜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样子。
　　如果说，曾经至少是有一个可以走进爱琴海之中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咖啡色翻边皮鞋的青年，他还会笑得轻柔，他只是没有往昔里令人熟悉的气味。那现在，强烈的不安让罪恶感时隐时现地化作恶魔的低语萦绕在麦韩周边。姑娘已经不是很分得清在每次魏瑾瑜言语轻佻时就出现的幻觉究竟是真的幻觉，还是或许是来自另一世界另一空间的真实存在了。
　　因为麦韩有些弄不清楚，是不是她自己在抗拒魏瑾瑜。
　　按理说这个人做了很多越线的事情，但是她并不讨厌。麦韩隐约觉得大概是因为他和记忆中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的缘故。
　　其实还有很多谜团，比如说魏瑾瑜真的就是因为一个模特的口头约定，又因为麦韩在微博上火了起来，又或者是因为麦韩好赖算个美女这样的原因就死缠烂打了么。但是那些仿佛价值不菲的家装又要怎么解释呢。

　　“其实你是不是没有手机啊。”魏瑾瑜挠挠鼻子，做出因为“告白”没有被搭理而尴尬的姿态。
　　麦韩没说话，只把洗好的盘子推给魏瑾瑜，径自走去画架。
　　留在厨房里面的男人在麦韩身后多少有些驾轻就熟地找到沥水格子，一个个地把盘子放上去。
　　“没有手机的话，我送你一个，最新款，功能都齐全着呢。”
　　麦韩看魏瑾瑜像多啦A梦一样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盒子，样子看起来和两年前麦韩用的手机的模样差别也不大。
　　接下来让姑娘震惊的事情就是，她眼睁睁地看着魏瑾瑜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张剪得很迷你的SIM卡，动作麻利地装进拿出来的那架白色手机里。装回去以后还对着姑娘笑。
　　“我把你的卡剪了剪，套餐也升级了。一个月流量多着呢，花费也很多。我会负责充话费的你不要担心啊么么哒。”
　　么么哒。

　　麦韩沉默。
　　其实她是不是有一件事情没有好好说明白，那就是，这一次，是不算狼藉满室的那一次商谈，魏瑾瑜第一次进来她家。也就是说，今天是魏瑾瑜来当模特的第一天。
　　没有必要太好奇，那些送来的家具麦韩收也就收了，原因是魏瑾瑜耍赖撒泼赖在门前不收不肯走。每天送来的饭菜接受的理由同上。而麦韩没有报警的原因是她主治医师说现在的居家风格更利于身心的康复，并且表示他学营养学的朋友说现在的饮食比起之前的外卖要更加健康有益身心发展。
　　虽然麦韩不知道吃个饭怎么能有利内心健康了，但是这份好意，她还是感激的。
　　所以一个月以后，本来已经明确否决了找魏瑾瑜当模特这个计划的麦韩又重新同意起来这么干了。
　　但是，这一切还是显得太过诡异。
　　姑娘不是没注意到魏瑾瑜先自己一步推开了厨房加浴室的门，也不是没注意到魏瑾瑜推开门以后的表情不见丝毫惊讶的意思。或许还有其他的蛛丝马迹，只是麦韩没有发觉。
　　她觉得她对于魏瑾瑜的概念总在刷新。

　　现在有点危险。耳畔似乎有人耳语，言说，放下吧放下吧。
　　言说，你的感觉失了灵。
　　言说，这个男人太危险。

　　“你从哪里拿到我的手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