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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阿九长到三岁的时候,正是爱问问题的年纪,一天到晚缠着各师兄问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次,阿九拿着随身戴着的玉佩去找牧连——
      “二师兄,二师兄,这是什么?”阿九把玉佩举得高高的,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正弯腰下来的牧连的鼻子,他大师兄在一旁偷笑,阿九又问:“大师兄你笑什么?”牧连瞪了牧歌一眼,温柔无比的回答阿九的话:“没事儿,他皮痒。”接着拿过玉佩给阿九仔细的戴上,说:“这个叫玉佩,上面刻的是个【冉】字,就是阿九你的姓氏。”
      “欸?阿九不是姓【阿】吗,怎么又姓冉了?”我顿时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果然每个人都有不能提及的黑历史。
      牧歌和牧连这一对也在努力憋笑,好在牧连淡定,很快就镇静下来:“你不姓阿,你本来姓冉,叫冉牧九。不过阿九不要往外说起你的姓氏,否则会很麻烦。”
      阿九盯着牧连,显然很认真的在思索“如果自己不姓阿那么大师兄是不是也不姓大,二师兄也不姓二,三师兄也不姓三……小师兄也不姓小”这个问题。当然了,小孩子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转移的,很快他就放弃了“二师兄到底姓不姓二”这个论题,转而问道:“为什么会很麻烦?”牧连答道:“因为可能会有杀身之祸。”阿九又问:“什么事杀身之祸?”牧连再答:“就是脑袋和脖子分家。”阿九再问:“什么事分家,吵架吗?为什么要吵架?”牧连继续回答:“不是吵架,是……是会死掉。”
      阿九问……牧连答……
      我茶壶里的茶叶已经换了两回,眼皮上下打得很凶,正准备再去换一回的时候这场问打比赛终于接近尾声。
      牧连答:“……就是笨笨的,像你大师兄这样,因为是木头雕的假鸟,所以不会飞。”冉阿九精力充沛,一点都不见疲惫的继续说着:“可是大师兄会飞啊,还飞的很快呢!”牧连眯了眯眼睛,瞄了一眼已经在太师椅上睡得昏天黑地的牧歌,嘴角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反问阿九:“阿九怎么知道的,大师兄带着你去过哪里?”阿九歪歪脑袋,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大师兄不让我告诉你他带着我去山下李婶家买酒,还给我买了糖人。”牧连笑得更加阴损,室温骤然降低。“哦~是吗。那以后二师兄从山下回来的时候都给你带糖人,大师兄再带你下山要记得告诉我哦~”阿九斟酌了一下,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下来,满脑子都是跳圈圈的糖人,忘了刚才想要问什么,谢过牧连之后就跑了出去。
      牧连捏着拳头,把十指捏得叭叭作响,阴笑着冲死猪一样睡着的牧歌:“偷偷出去买酒是吧,不告诉我是吧~”牧歌浑然不觉,做着香甜的美梦,“哈哈哈,木莲花儿~再给师兄我倒杯酒来~”牧连笑意更浓,场面变得一度血腥,不宜围观。
      阿九长到七岁,正是狗也嫌的年纪,但所幸的是化叶山上除了老鼠一类的啮齿类野生物种之外再没有猫狗之流,所以,招猫逗狗这样的事情他没什么机会去做。
      阿九体制很弱,我猜大概与他刚出生就被他娘下了迷药脱不了关系。这些年决明子倒是时常过来给他诊治,不过为了衬托主角不平凡的命运,所以这先天体虚的症状就连决明子这种吃货神医都调养不好。化叶山的武艺他也只学了内功心法,剑是万万舞不得了。尽管学了四年之久,他仍是一提起剑就就会割伤手指,要么是自己的要么是牧歌的,牧歌居多。情况稍好一些的时候便是砍断牧图种的桃花,惹得牧图调教咋呼,因为小图已经到了向往桃花的年纪。
      因此,无因便向阿九开放了自己的卧房与书房,决明子在里面存了好些医书杂话折子戏,于是,阿九在狗也嫌的年纪认真窝在这两处看书,完美的充当了化叶山的大夫和说书先生。

      像所有话本里写的一样,主角在年少时期一定会遇到几个好友,一般同性居多,要么与主角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同谋大业,也么与主角势不两立相爱相杀不得善终。作为标准的主角,我师兄,冉阿九也不外如此。
      所有云淡风轻的日子都过得极快,看着一个奶娃娃一下子长到九岁大似乎也不是多么久的一件事。
      一个太阳不甚温暖的早上,冉家阿九背着竹篓到后山采药,他今天的工作目标是在后山的草地上睡一小觉,到中午回去吃午饭。牧歌昨晚酒喝多了,牧连回来的时候恰巧撞上他发酒疯,这会儿他俩都该很忙。阿九早就晓得到什么时候该回避,于是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溜出来。
      说实话,化叶山的后山是个睡觉的好地方,蓝天白云绿草地什么的。有句话怎么说来……野花发而幽香,而此刻却在这丝幽香里掺杂了浓重的血腥气味进去。阿九鼻子灵得很,一到此处就闻出异状,寻着气味找了过去。
      血腥气来自一个少年,约么十一二岁的年纪,右臂被砍伤,左腿扭成一个诡异的扭曲的角度,他身上的血已经不再往外流,身下的草地却已染成了黑色。
      阿九在八位师兄的呵护下长大,就算那几位成天刀戎相向却也只是小打小闹,大氛围还是团结友爱互助和谐的,这种程度的伤阿九还从未见到过,倒是吓了他一跳。好在阿九神经非比寻常,略作包扎便把少年从地上扶起来,企图把人扔进背篓里带回去。
      扔是扔进去了,可背篓却重的背不起来了……阿九望着竹篓,不禁开始感叹人生真是充满了各种无力感。
      人家好歹是重要男配,我也很无力好吗师兄!

      总算是历尽艰辛拖着背篓回到了冉阿九自己的房间,那人看起来已经更加奄奄一息了呢,啊,是不是不应该把话说得这么欢快。
      阿九想了想正在忙碌不宜打扰的牧连和牧歌,深深地哀叹这两位白日宣【哔】的可耻行径。想了想下山游历的牧乔牧捷,深深地抱怨为什么不留下一个靠谱的看家。又想了想最近忙着养鸽子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遛鸟的牧楫,深深地感叹这年头师兄的爱爱怎么都这么低俗,哎我说,养鸽子怎么就低俗了,多和平啊,师兄你这是在逼着我嫌弃你思想不纯洁啊。阿九又想到被无因派遣到留缘山当护卫的牧侯和牧杭,深深地感受到自家师父对媳妇儿比对徒弟好不知道多少的偏向,瞬间明白了什么叫这个世界磅礴的恶意。再想想都两年了还在向往桃花却半朵未开的牧图,深深地……算了吧,师兄全都靠不住啊……
      阿九终于从对师兄们的腹诽中抽出思绪,背篓里的男配先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幸好因为之前练功的时候经常受伤所以在房里备下了许多止血的药材,阿九给他简单处理干净伤口,拿出松花粉细细的敷好扎实,这才切住寸口诊起脉来。脉象虚数了些,好歹还能救。
      烧水绞帕子给他净身,哎呀,我师兄真是居家好男人,无因那种高端腹黑竟然教导出一个人.妻,决明子知道了不得怒求无因转型么。
      重要男配是个外邦人,看衣服服饰就一清二楚,按照之前师兄讲过的剧情,让我来剧透一下。这个躺在地上就快要翘辫子的重要男配名叫赫连萧崖,是一个叫作阑滇的外族蛮邦的总状。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在他们那里总状是太子的意思,而他们对于长公主也有特定的称谓称华央,普通百姓家里称母亲为阿家寓意温暖,其他的称呼倒是和中原地区一般无二。
      我们的主角,冉牧九救下的这个人就是和我天朝一向不太友好的阑滇的总状,简直就像话本小说里写的一样,狗血的孽缘。
      牧连收拾完牧歌,抽空和阿九顿晌饭,阿九一五一十的把赫连萧崖的事情告诉牧连。化叶山平时平静的很,难得有这样的热闹可以看,简直就像是一桩庆典了。牧连二话不说,把留守山上的几位召唤到阿九的房间,准备集体围观。
      一进屋里大家就都惊呆了,屋子里的情况委实太过惨烈就连以祸害他人为己任的牧连都忍不住动容道:“阿九,这个人为什么脸朝下趴在地上……”
      冉阿九也很委屈,他能把他从后山拖回来又再把他从背篓里拽出来就已经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哪里还有一丁点吃奶的力气给他翻个身呢,反正左右都是个死,横着死和竖着死也都差不多。
      终于在牧歌的极不情愿的积极配合下,赫连萧崖被搬到了客房的床上以供大家更好的围观。
      席间,大家纷纷表示了对于冉牧九见义勇为行为的高度赞扬并被集体自愿的为各自的失职行径做出了检讨,大家积极认错,一一保证从今往后绝地提高警惕以免贼人趁虚而入。大会在和谐友好的氛围下圆满结束,牧连最先起立,目送各位莅临参观的师兄弟们离开,而后依依不舍的和冉牧九进行了告别,冉牧九眼含泪花感谢各位师兄的真切关怀,并热烈欢迎几位再次造访。
      ……又剩下阿九一个了啊……
      对于列位师兄的无耻行径,阿九差不多已经能够免疫了,本来就没有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一般来说,师兄们只要不添乱他就很满足了。我不禁感叹,阿九的要求实在不高。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家师兄冉阿九的天才是肯定的,虽然不能习武,可武学之道却懂得,各色秘籍,但凡他看过一遍就没有记不下来的,这种该天杀的好记性用来学医,不成就一代神医简直愧对苍天对他的厚爱。虽然我后来听说“自古神医多傲娇,神医个个都搅基”,看决明子就是活生生的栗子,例子。基于此,阿九虽是自学医术却也摸入了门,上回决明子来的时候还说他是可造之材,等什么时间要把他接回留缘山系统的教导他医术,将来好悬壶济世,虽然我们都知道悬壶济世这种说法委实冠冕堂皇了些,世人皆知,要想发家致富,卖药或者劫路。
      阿九外敷内服的方子开了一大堆,又费劲巴拉的找齐了药材,成天守在房里煎啊熬啊煮啊碾啊的捣鼓了一屋子的药。好在赫连萧崖身为阿九的好竹马必须得福大命大,当然了,同时也要衬托一下阿九高超的医术和注定不凡的命运,于是在某个半夜,赫连萧崖醒了。
      要说他醒过来就醒过来吧,可偏偏是在一个半夜,所有人都睡得死沉的时候。人家其他小说里重伤之人苏醒过来都是挑早上或者午后这种朝气蓬勃的时候,要么描写成这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柔柔的洒在他的脸上,他纤长的睫羽像是被这暖阳温柔的问候给惊醒,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着,他身旁,那个守了他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少年接到感应一般惊惶起身,紧紧地盯着那将要苏醒的绚丽,他连呼吸都放得缓了,静静的,静静的等待着。缓缓的,他展开了双眸,春水般和煦的眸子映照出少年激动的面庞,他艰涩的开口,声音里还有说不尽的疲惫:“别哭,小傻瓜。”再者可以这样——聒噪的蝉趴在院子里的榆树上不知疲倦的鸣叫着整个夏天的悲伤,然而这个午后却注定不一样了。烈日炎炎透过窗毫不留情的照射进来,好在经过一层窗纸把那灼人的火热滤去了一些,光斑打在他的双颊上,额顶上,下颌上,星星点点的排布在他的周身,他身上还满是狰狞的伤痕,少年被这脸上的斑斑光芒逗乐,轻笑出声来。便是这声轻笑,好像拧开了某把锈迹斑驳的门锁,惊动了他的心房。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的食指好像在这光影交错的掩映下微微颤动,少年惊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这一双骨节分明温暖有力的手,唯怕错过它的一丝一毫变化。轻微的,他的手指渐渐蜷曲起来,少年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双手掩住口鼻,眼泪簌簌的流下,抑制不住。他艰涩的开口,声音里还有着说不尽的疲惫:“别哭,小傻瓜。”
      然而我们呢,一个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午夜,锣梆刚敲过三更。赫连萧崖浑身浴血,因为阿九懒得给他换衣服。满屋子都是呛鼻的中药味,赫连萧崖被刺激的一个喷嚏,猛地睁开眼睛。这简直是聊斋志异的氛围。他看着这完全陌生的地方,浑身乏力,动弹不得,他艰涩的开口,却发现怎么都无法找到自己的声音……
      救命啊,男主角把男配角治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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